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明洲背后的伤好的七七|八八,有些破皮的地方因为上了药,也开始结痂,长肉的过程中总觉得痒痒的,陆光却不让他挠,每天就给他上药,倒也不算多么难过。    身上有了破口,为了不留下伤疤,吃食便都得注意。这对于陆明洲来说,倒是个挺好的事,他的体重再一次往下跌了跌。    至少面上轮廓更加清晰明朗了,身上还稍稍带着点肉,相信假以时日,必定会瘦下来。    那日傍晚,季氏带着陆畅安来他这道歉,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刚巧卡在陆问正要离开的时候。    母子俩声泪俱下,一个用粉拳不住的敲打着,另一个闷声不吭的跪在陆问面前。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陆明洲真被他给打死了,现在就来赎罪来着。    陆问是大家长,他想原谅谁就原谅谁,哪怕陆明洲才是受害者,陆问只消点点头,便将陆畅安犯下的罪过一笔勾销了。    陆明洲倒是不想原谅,可是陆问从没问过他的意见,让母子俩回去了,便不再说话。他要是那时候能出去说上一句不原谅,恐怕还要被陆问责骂。    他忠勇侯府教养大的男孩儿,就得有襟怀天下的气概,框死在这么点私人恩怨之上,绝对不是他想要的未来的继承人。    陆明洲在他现代爹的跟前儿生活了这么久,不用想都知道这群上流社会的人需要的是怎么样的继承人。只是他这人实在是偏执,有些东西就是记仇,打了他还要让他原谅,不原谅就是不大度。    这叫哪门子宽宏大量,这分明就是道德绑架!    而很不幸的是,他就是这么个被绑架的人。    身上的伤好了些,他跟陆畅安也该去书院上课,上午上完课回来之后,就去跟着顾自清学武。    这样辗转奔波的日子虽然忙碌,倒也舒畅,至少不会让陆明洲觉得无聊透顶。    只是这冬天实在是冷了些,吹口气儿都能冻着牙,更遑论穿这么薄的练功服了。陆畅安似乎是习以为常,而他就只能为爱发电了。    就是这崽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他的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连带着季氏也不常来找他茬了。    这无异于是意外之喜。    他还记恨着陆畅安,为了不跟他坐同一辆马车一道来书院,便每日早起了半个时辰,早到书院便早读一会书。    这日一大早就去了书院,陆明洲眼见着两个学生异常兴奋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凑近了去听。    “六皇子真是光风霁月、清隽舒朗,怪道皇上这般疼爱六皇子。”    “那可不是,瞧瞧那风度,往后必定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再看他身边的那位姑娘,真真是天仙下凡,美貌无双。”    两学生对话中,无不充满尊敬与艳羡。    这两位学生皆是京城中权贵之家的孩子,被家中寄予厚望,向来自视甚高、眼高于顶。连这二人都对这位六皇子这般崇敬,倒是让陆明洲也生出了一丝兴趣。    包括这二位口中的那位姑娘,难不成这六皇子出宫还带着位红袖添香的姑娘么?    陆明洲心中暗骂自己这个不正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为了避免自己身上再多开几朵花,也不欲去见识见识那位六皇子,乖乖朝着教室走去。    这书院是由朝廷征办的,规制范围皆是高级,从书院门口到教室这段路,就已经弯弯绕绕,不甚麻烦。    而先生虽是普通的教书先生,但极有自己的规矩,不喜学子拖家带口,陆光每次带完路还得折返回去,实在麻烦。走个几次,陆明洲自然而然的记了下来。    只是这冬天穿的多,走的路又远,一路走过去也着实是累了些。    好在坚持下来倒也没什么问题,还差一段台阶陆明洲便能到达教室,却在此时听见一阵骚动。    “等会务必将淮阴侯家的宋祺,还有忠勇侯府的陆畅安留下,本宫必须要在下学时见到这两人。”    “是,主子。”    秦逸朗披着湖绿绣青竹的斗篷,脖颈边缀着一层细绒,衬得他面如冠玉、俊朗非凡。    正侧头低声与身后的小太监吩咐着什么。    陆明洲原本欲走上台阶,权当没看见这位爷就成了。却不知怎的,一个闪身躲在了石狮子后头,将秦逸朗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完了。    他脑子一贯聪明,不消片刻便明白了这位爷在说什么。这男子直呼淮阴侯家的和忠勇侯府的,必然是身居高位,至少是比这二者还要高的地位,身边又有小太监的跟随,加之那两个学生的对话,陆明洲猜想这人可能就是出现在对话中的六皇子。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贵族大佬就该喝喝茶宫斗两下,一般也不会出门潇洒风流,只是这位爷让小太监留下宋祺和陆畅安又是为什么呢?    走廊上的二人走的不算快,陆明洲躲得地方又明显得很,哪怕秦逸朗看不见,来教室上课的学生一眼就能瞧见陆明洲的存在。    这不就有几个不长眼的,眼见着陆明洲躲在石狮子后头,尚且不明就里,几人相携着就往他这走,其中与他相熟的广阳伯府的嫡长子周崇明,已然张口,似是要将他的名字宣之于口……    “表哥留步!”一道温软柔和的声音插了进来,陆明洲不自觉地被这声音吸引,却没有忘记自己身处的境地。    这群公子哥儿过来的时候,陆明洲眼疾手快的赶着趟挤进了他们之间。    “明洲你在那石狮子后头干啥呢?”周崇明挠了挠脑袋,还腆着脸往他面前凑。    还有脸问他?    要不是那小姐姐喊得及时,他现在估计已经被人拖出去直接咔嚓了,还有空来被你问躲在那里干嘛!    沈昭言落后秦逸朗两步,身后跟着敛秋,见秦逸朗放缓了步伐正在等她,面上含笑走了过去。    “表哥便是走得这般快,也不该丢了你的玉珏啊。”她使了个眼神给身后人,敛秋识趣的双手捧着那块通透青翠的物什奉上。    她与秦逸朗一道来了书院,心知秦逸朗的目的,但待在宫里也着实苦闷,要与荣贵妃演戏也好生累人。    倒不如随着秦逸朗一道出来,却是不成想,能见着这般有趣儿的景。    不知那谁家的公子,偷摸躲在石狮子后头,听了半天的悄悄话,临了人都要走了,还差点被发现行踪。    说来也是巧合,她在不远处看着这景的时候,秦逸朗的那块玉恰巧掉了下来,也就有了这次的“英雄救美”。    秦逸朗见着敛秋掌中的玉质,伸手一摸腰间,竟是真的没了,这才向着沈昭言作揖。    “多谢表妹,此乃父皇赠我的生辰礼物,若是丢了,还真是无颜面见父皇。”    沈昭言无声轻笑,轻纱拂面,只能见着她一双透亮的眸子,眼尾微红,眸子里带着点点水光,只是一双眼,怪叫人心驰神往。    秦逸朗愣了愣,发觉自己的心不在焉,只带了人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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