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没事不要随便找我吗?被人看见不就露馅了”关水生恶狠狠地训骂着,见孙巧萎萎缩缩眼神黯淡,脸色又变得阴沉时,关水生自知语气太强硬了,立马又缓和了半分,解释着:“你看我不就说你了两句,我这还不是担心你被那两逃犯发现了,会对你不利。”    关水生说得声情并茂,还主动拉起孙巧的手。孙巧一听,目光随即柔和起来,巧笑道:“这你倒不用担心,他们很信任我,不会怀疑我的,倒是我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我有身孕了!”    孙巧娇羞的低头边说边笑着抚摸自己的肚子道,一脸的喜不胜收,情难自禁:“这次我还听话的把萱草花随身带上。婆婆上次不是怪我没听她的才怀了一个女娃儿吗?这次我乖乖听话,一定会为关家生下男丁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接我回去,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顿了顿。孙巧想起自己的父母来,思忖等她和关家和好生下男丁延续香火,关家一定会接纳她的父母,两家到时又会和她成亲那会和和气气的。    可是她的父母重义,要是被他们知道是她孙巧让秦小易被抓,指不定会有所埋怨。孙巧不愿与父母生分类,呐呐的哀求道:“水生,你看我终于怀上了,婆婆绝对不会再气我的了。即使秦小易他们是逃犯,可毕竟还救了我父母亲,如今我有了身孕,就当为孩子积福,当没看见他们两吧,就算孙家再清贫,我也愿意和你一起挨……”    孙巧话还没说完,就被关水生一把推开,脸容扭曲凶狠的训诫道:“你别想放他们走,我三弟说了,等他确定了那白衣男子是他们大人要找的人后,他就立下大功,随时可以升官发财。到时候我们关家在湘南横着走都可以。那姓秦的小畜生先前还敢跟我叫板,等他落我三弟手里了看我怎么对付他!”关水生知道孙巧这人耳根子软,性子温吞,这几年轮番的打骂折辱也能忍下来,可见是离不开他们关家了。    关水生想孙巧这人还算有价值,此时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好继续哄骗利诱:“你看珠儿也进了门,你又不确定这一胎一定是男孩,要是再惹我母亲生气我可怎么保得住你。你乖乖听话,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了。等我三弟秘密确定好,头一个抓了人,这就是大功一件!我娘一定会很高兴的,到时候你再风风光光的回我关家,这不好吗?他们说不定就是上头要抓拿的人,不举报他们难道还让他们祸害咱们关孙两家不成?还是你一定要和我反着来,让孩儿一出生就没有爹爹?”    秦小一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她和百里轩什么时候才逃犯了,先前听山羊胡大爷说关家兄弟有一人就是在男配纪家手下做事。那要抓百里轩的人和纪家有关?孙巧还有身孕了,和关水生成一伙儿了?秦小一越想越头大,怎么什么破事都往她身上撞?    最坑的还是关水生,全程偷听下来,秦小一的总结是,这人得不要脸到何种地步才能如此出彩?她更想冲上去咆哮着对关水生大喊:“收起你那无知而无畏的愚蠢思想,将来她秦小一保管把你的脸打得啪啪作响的!”然而秦小一也只能意^淫一番过过干瘾罢了。    秦小一偷瞄到孙巧被关水生哄得又惊又怕,最后在关水生的威逼利诱下,答应帮他下药拖延百里轩离开,内心极为失望。她其实还是能理解孙巧的。对孙巧而言,夫家休弃,孩儿尚未出生便失去父亲,这对一个古代女人而言都是致命伤害,只有死死的抓住关水生这人,祈求关水生回心转意才是唯一能安生立命的出路。    这种卑微,无力反抗,唯夫唯纲的铁条是这个时代押负到孙巧身上的枷锁,她理解孙巧的无力反抗,却依然极为失望。秦小一仿佛看到了另一种掩埋在古代风花雪月里极为难看的一面,原来这个世界里不仅有小说般从一而终的梦幻爱情,还有这一种残忍得没有自我的菟丝花关系?    又或者说,这一种得以长存,在秦小一眼里属于“畸形”的关系才是正常的。不然为什么主角的爱情更让人求而不得,久而向往却有极为稀少呢?    就在秦小一苦大仇深,作思考者状时,关水生与孙巧的对话亦近至尾声。秦小一醒悟过来,赶紧先孙巧一步离开了暗巷,出去的那一瞬她不爽的督了暗巷一眼。暗忖,敢计算她秦小一,关水生你是活得太舒坦了。    秦小一离开后直接去了叶园。而不知孙巧见关水生毫不留恋般离去,苦苦抓着关水生的袖子,强颜欢笑道:“你就不问问宝宝的情况吗?”关水生隐下心头的厌烦,他没有告诉孙巧,赵珠儿亦有了身孕,但赵珠儿容貌娇美,即使怀上了也更显得性子柔美乖顺,哪里像孙巧现在灰头土脸,整天一脸哀戚的苦相!    关水生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很快就消失不见,他轻轻拍着孙巧的手道:“我这是赶紧回家催一把三弟,让他好打听清楚再去捉人。这事越早做好你也越早回关家不是?如果那姓秦的小畜生有任何异动你再找我说,我要先走了!”    关水生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就想立刻离去,孙巧听完心里暖乎乎的,但是又不想关水生这般快离开,又道:“那个,秦小易他似乎在湘南城里找人,找的是一个刚从京城回来的赵姓妇人,那人有点像赵……珠儿的姨母?”    “不可能,她姨母少时离家,又无亲无故的,根本不认识那姓秦的,要不我回家问一下珠儿吧?好了,放手,我该回家了!”关水生想也不想的拒绝,语毕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暗巷。夕阳下山,最后一刻昏黄的余辉亦消失殆尽,巷子里孙巧一手抚摸着肚子,一手捏紧挂在腰间的香囊,隐藏在阴影下的那半张脸上挂着几近诡异的柔笑,冷漠又乖顺,近似癫狂。    孙巧与秦小一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回到孙家,就在秦小一拧着一大包包裹跨回房门时,孙巧正笑着站在庭中打招呼:“小易,你拿什么呢?”    “就是一些厚衣裳,你也知道回京路长途远,不多准备一点怎么行?”秦小一耍了个小心眼,单纯乖巧的笑问:“俗话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你看我们来时遇上了这么多麻烦,还险些丢了性命,回去的时候应该不会碰到危险,平安顺利到达京城了吧?”    秦小一笑眯眯的说道,话里一句接着一句,说得慢悠悠的。孙巧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却不自知的点头笑答:“那当然……”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说得声小若蚊蝇,秦小一压根就听不见,全凭口形猜测。    正好孙大娘来叫两人去吃饭,彼时孙巧才回复正常。秦小一笑嘻嘻的赶着上去给孙大娘上菜盛饭,嘴甜乖巧的小模样直逗得孙大娘哈哈大笑,孙巧不敢直视他人,唯有低头吃饭。    饭饱茶足后,秦小一便和往常一样拿着孙巧煎制好的汤药回房,孙巧中途还眼神复杂的紧盯着秦小一,秦小一脸上山水不显,乖巧的道了谢才接过汤药,余光中,孙巧很是松了一口气。秦小一满意度带着淡笑回了房间,一关上门,一张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百里轩一见秦小一苦大仇深的快速变脸,忍俊不禁道:“又怎么了?”    秦小一不语,圆圆的杏目倒是往手上的汤药瞅了瞅,挤眉弄眼的示意百里轩自己看,她是懒得说再说。百里轩忍笑不语,任秦小一把药往矮墩上随便一放了事,她随即从包裹里拿出一用白瓷瓶装的伤药。道:“药方我问了附近的大夫,说是没有问题。看你的伤口大概再养几天就该好全了。”秦小一边上药边温声把今日跟踪孙巧所听到的事说了一遍,其熟练的脱下百里轩的衣裳,细致上药的手势是越发的利落。    “你从前也有这样尾随过其他人?”百里轩答非所问,只是十分头痛的看着秦小一的胡作非为,从秦小一的话语间他发现这丫头对这一项业务还极为熟悉,一丁点后怕或者胆战心惊的感觉都没有,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    秦小一暗忖这问题可不好回答,她印象中好像有蹲过百里轩和莫白雪的墙角吧,但当时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能算偷听?秦小一坚定的摇了摇头,道:“没。我就是好奇孙巧为什么要隐藏下草药,又见她偷偷的出去才想跟着的。”    百里轩眼眸淡淡的扫过秦小一,秦小一一脸讨好的看着他,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头对灯火发誓了,脑光一转,她学起关水生般拉起对方的手,哄骗道:“你看我有骗过你吗?”    “最好没有。”百里轩这一句说得极尽温柔,清癯俊逸的脸上头一次透出丝丝危险的气息,一双星目直直的看入人心。吓得秦小一不敢再造次,立马弹起身腆着脸急道:“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好亡命天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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