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林西吃惊地看着梅朵拉。　　　　她觉得奥利已经被她攥在手心里了吗？这姑娘可真够自恋的。　　　　她在奥利面前显得婉娈可爱，林西几乎要忘了第一次见她时，她面对不受欢迎的追求者时表露出的残酷态度……无论如何，她确实是个倨傲的吸血鬼贵族小姐，有种族优势，有钱，身份高贵，长得又漂亮。平生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和林西平常见的那些为了吃口饭而讨生活的人完全不一样。　　　　她确实有资本自信，也有资本自恋。　　　　等等，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她会认为自己喜欢奥利？　　　　林西下意识地看了眼摆在吧台后面的半片破镜子，镜子里映照出他那一张标准的直男脸。　　　　笔直，钢管直，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直。　　　　只消看看他这张脸，就能明白这样的一个人只会喜欢女人。梅朵拉做出这种奇怪的猜测，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林西用鼻子哼了一声。　　　　梅朵拉看出林西不以为然，她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仍然带着她那恼人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喝她的“该隐”。　　　　被她这么一打岔，林西倒是不再为那可怜小猫的命运心烦了，满心里琢磨的都是奥利的事。奥利确实长得好，可他什么时候总盯着奥利看啦！像奥利这么引人注目的人，无论到哪里都会引来围观。林西觉得自己看他的次数，绝对不比别人多。　　　　奥利这会儿不在，梅朵拉也不久留，喝完酒就走了，只留下林西心里一个劲儿地瞎琢磨。　　　　或许因为这事琢磨得太久，林西夜里又做了梦。他梦见自己身处于极为陌生的所在，目之所及全是黑暗，空气潮湿恶浊。林西摸摸地面与四壁，感觉似乎是在一个山洞之中。这里黑极了，只在远处隐约透露出一点微弱光线。林西没法子，只能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走。他在梦里走了好久好久，那光明始终在前方指引着。他以为那是个出口，只要走到那里便可以解脱，但那光源似乎实在太远，他走了许久始终也未能感受到自由清新的空气……那光明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但那光亮到底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他所呼吸的空气也确实有了变化，四周的浊恶臭气不知何时变成了浓馥花香，侵人肌骨的寒气也变成温暖怡人的熏风，林西渐渐沉迷其中，虽然仍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情却渐渐放松了。　　　　他发觉那光源似乎会动，觉察到他走近，便又远远地离开去，让他总也摸不着，寻不到。越是碰不着他的心里也就越急迫，越好奇，越是想要抓住它，看看它究竟是什么。　　　　林西在梦里奔跑了一夜。　　　　他精疲力尽，觉得自己几乎要死去，而那一点金色始终在他能够望见的地方。　　　　他几乎要绝望，但他还是继续向前，或许因为感知到他的疲惫，那光亮终于不再逃跑，只是停留在原地等待。他终于真正走近……近了、更近了，他终于看清他所寻觅的光亮的真相……那是闪闪发亮的金色发丝。　　　　他没来得及看见别的，那发丝反射出来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伸出手去遮挡，睁开眼睛，才发现刺痛他眼睛的实际上是阳光，那金色的发丝只是他梦中的情景。　　　　他恍神了好久，才把梦与现实分开。但当他清醒过来之后，他并没有过多地去考虑梦中出现的那金色发丝的含义，毕竟，梦只是梦，况且，在林西的认知里，金色头发的人并不仅仅只有奥利，还有玛丽莲梦露。　　　　林西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更现实的事情上。　　　　昨天焖的大米饭还剩下好多，林西想了想，打算把它做成炒饭。　　　　炒饭是最容易做的快餐，无论用什么材料都可以做得很好吃，就算是用魔界出产蔬菜或肉类的搭配，也不会显得突兀。林西原本打算随便切点蜥蜴火腿肉丁，把这些剩饭炒一炒就算完，但在他动手开始做之前，他觉得最好还是先看看冰箱，或许今天冰箱可以提供一些可以用来做炒饭的配料，让他可以做些更合口味的食物。　　　　冰箱就好像知道林西在想什么似的，当他打开冰箱时，他看见冰箱里放着几根葱，一把剥好了的青豌豆，还有两根胡萝卜和半打鸡蛋，另有个小碗，里面放着鲜虾仁。　　　　这个……好像是扬州炒饭的食材吧？　　　　林西把这些食材全部从冰箱里拿出来，这时候才注意到冰箱最里面还藏着个神秘的腌菜坛子。　　　　这是什么？　　　　根据林西的经验，这种被严严实实藏起来的，通常都是好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把坛子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料理台上。他一掀开盖子，一股酸酸辣辣的味道迎面扑了过来。　　　　这是……辣白菜！　　　　林西的家乡离朝鲜族的聚居区不远，很多人家都会自己做辣白菜吃。辣白菜的做法并不难，林西大致也知道一点，将白菜用盐腌渍，挤去水分，再加上朝鲜辣椒酱或者直接抹上辣椒粉，加些姜蒜，再渍上几天就可以吃了。这是最简单的做法，但要做得好吃，每家都有自己的秘方。林西喜欢在腌渍时多放些糖，加上苹果泥和梨汁。倘若正赶上海边蚬子肥嫩的季节，就再添上煮好的蚬肉。如果想要好看，便把胡萝卜切出几个齿，再切成圆片，就是最简单的胡萝卜花，放进去可以做个点缀。　　　　刚做出来的辣白菜不好吃，要多腌渍几天味道才会鲜美。但若是时间太久，就要变得太酸，生吃很难入口了。这时候通常就会把辣白菜做熟来吃，无论是做成火锅，或是用来炒五花肉，都很不错。　　　　不过林西最喜欢的吃法还是做辣白菜炒饭。　　　　炒饭是非常简单的菜，只要随便炒炒一般都很好吃，但是辣白菜炒饭除了辣白菜以外不需要其他任何配料，比其他的炒饭做起来还要容易许多。此时林西见了辣白菜，就把原本想做的那配料丰富的扬州炒饭抛在脑后了。　　　　林西从坛子里取出些辣白菜，用刀切碎了备用，锅里放上油烧热，把切好的辣白菜放进锅里。　　　　只听见“滋啦”一声，锅里蒸腾起一股让人流口水的酸香。林西炒了几下，看看差不多，就往里加上剩下的米饭，再倒了点坛子底下的辣白菜汤汁，快速翻炒，直到米饭被炒得蓬蓬松松，辣白菜均匀地分部其中，就可以出锅了。　　　　虽然炒饭已经出了锅，但这道菜到这里还不算完全做完。林西洗净了锅子，烧热后重新倒上油，往里打了一个鸡蛋，特别注意别碰破蛋黄，他看看炒饭，犹豫了一下，又打了第二个。　　　　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鸡蛋，不过魔界养鸡很少，鸡蛋的价格着实挺高，而且就算想买也不太容易买到。在魔界，人们主要还是吃亚龙蛋或是巨蜥蛋。虽然它们与鸡蛋味道的差别其实并没有那么大，但是一想到这些玩意来自于那些大蜥蜴，林西就觉得有点吃不下去。　　　　既然这里现在有鸡蛋，那就奢侈一下吧。　　　　林西看着鸡蛋清在煎锅里冒着泡儿，渐渐变成了白色。他看着蛋清基本上全熟了，就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两个蛋从锅里铲出来，盖在了炒饭上。　　　　嗯，蛋黄完整，成功。　　　　林西迫不及待地坐在辣白菜炒饭前面，拿起筷子，戳破了蛋黄。　　　　金黄色的蛋黄从煎蛋上流下来，像酱汁一样裹住米粒。林西用筷子将煎蛋夹碎，和辣白菜炒饭拌在一起，给酸辣味的炒饭增添了温厚的香气。　　　　真是难得的美味啊。　　　　林西吃完了炒饭，看看时间，觉得奥利差不多快来了，就开始给奥利做饭。　　　　辣白菜炒饭似乎太素，恐怕不合奥利的胃口，林西决定利用手边的食材给他做扬州炒饭。不过……用魔界的巨蜥火腿丁做出来的炒饭还能叫扬州炒饭吗？　　　　没关系，名字不重要，重点还是炒饭本身。　　　　林西三下五除二做好了炒饭，就看见奥利来了。　　　　奥利的两手放在背后，笑着走进了厨房：　　　　“你今天又做了什么？闻着真是香啊。”　　　　“是炒饭。”这里的通用语之中没有“炒饭”这个词，林西说的是汉语，“总之大概又是你没吃过的东西，过来尝尝吧。”　　　　奥利笑着摇了摇头：　　　　“吃饭不忙，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林西想起奥利之前说过，等到他拿到酬金，要再买只小猫送他。这让他又想起奥利带走的那只注定要死的小猫来，情绪骤然低落下来。　　　　“你买了只猫吗？”他问，“可我已经没有心情养了啊，你能拿回去退掉吗？”　　　　奥利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这可难办了啊……”她说，“我好不容易才把它偷出来，你再不要，我实在不知道要能它送到哪里去了。”　　　　他这么说着，向着林西举起了手里的笼子。　　　　林西抬起头，他看见奥利手中的笼子里装着一只刚刚成年的小猫，它身上的皮毛是橘色的，长得和他认识的那一只一模一样。只见它看着林西，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