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姬10    那队人纷纷下马四处查探,麒王慢慢松开臂膀,满眼红丝地看着她,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秦慕……你好狠的心!”    秦慕面对这样的他,一时间百感交集,有心疼,有不舍,有怨怪,有惊喜,有百口莫辩……半晌只低了眼睫喃喃地说了句:“谁让你不和我说实话……”    麒王又气又恼:“所以你就一走了之!弃我于不顾!你好生舍得!”    秦慕有点赌气地回嘴:“我生平最恨别人骗我。”负气地抬眼,满是怨怼地看着他道:“不就是个魁巳宿主么,至于吗?就算你是为了这个才串通沐清一起骗我的,我都和你……”说到这里不禁吞了口口水,没好气地瞪着他道,“什么时机这么重要,非得到点儿才能说?我现在说出来了,怎么滴,能少块肉不成?”    麒王闻言先是一怔,惊讶她竟然已经知道魁巳宿主一事,接着听完她的抱怨刚要辩解,侍卫匆忙奔过来单膝跪地双手一拱道:“禀殿下,发现刺客三人,均已毙命,没有活口。”    麒王听闻居然有刺客大惊,他墨眉紧蹙往身后看去,见草地上躺着三具黑色尸体。来时不是没有看到,但那会儿他满心都是秦慕没顾得上细想。又转回头来,这才仔细打量她,见她满身草屑泥土,脸上几处青紫显然是磕碰到的淤肿,顿生心疼,紧张地询问:“你受伤了?”    秦慕见他关切,恼怒也消了大半,回答道:“这不刚出城这么点路程就突然被埋伏了。不知怎么就从马上摔下来了。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三个要杀我的人。”她连说两个不知怎么,又拍了拍身上的土说,“倒是没受伤,就是从马上摔下来时滚得头晕,磕得浑身疼。”    麒王扶着秦慕站起来,帮她拍打身上的土屑,确认了她的确并没受伤,才带着她缓缓走向尸体。只见三个黑衣人的面罩已被揭开,三人死法基本一致,全是颈部一刀割喉毙命。秦慕不禁感叹,那个自恋狂的武功看来应该挺高绝的,他一个人好像只用了一只手就瞬间秒杀了三个人,连脚都没动一下。侧过头去看麒王,只见他一脸的凝重,抓着她的手紧了紧。秦慕心里一阵暖流涌上来。她不信,这种溢于言表的关切与心疼,难道也是假的。自恋狂,你放屁!    麒王看着这三具尸体,墨眉紧蹙,扭头来狐疑地问秦慕道:“你杀的?”    秦慕差点气乐了:“我要有这本事就好了。”随后抿着嘴说,“差点儿让他们杀了,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人,刷刷刷就把他们宰了。然后咻一下就不见了。”基本上完全属实。嗯。    麒王眉头蹙得更深了:“未看清是谁?”    秦慕摇头:“没有。”    不知怎地,那个自恋狂虽然很让人讨厌,但她却不太想让麒王知道她曾经见过他,以及他同她讲过的那些话。那字字诛心的阳谋,即便只是想起来,都如尖刀剜心。何况还涉及到沐清……    麒王吩咐侍卫将尸体全部带回去交给沈濛盘查,又检视了一番。秦慕发现草地上躺着一条粗重且长的绳索,蓦然想到,自己忽然落马想来就是被它拦胸阻击了。不由得摸了摸胸口,火辣辣的疼。    妈的。    她心下暗自腹诽。    一定肿了……    麒王将她扶上自己的马,随后翻身而上,贴着她的身子,揽着她的腰身,吩咐了下属一番,带着秦慕率先返城了。    秦慕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抓着他的手臂道:“哎,对了,我的马啊……跑不见了!”    麒王道:“跑不见就算了。”    秦慕连声疾呼道:“哪怎么行,那马上还有我的卫生纸和手电筒,换的钱买的点心带的衣服……”一边说一边心疼,其他的还好说,那些东西这边可没有啊!同时又觉得自己机智无比,幸亏烟和打火机以及手机一直贴身放着,大锭的金子和沐王给的玉佩也收在身上没放在马上,不然现在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麒王却冷哼一声:“准备的好生妥帖,换了钱,带了衣服,还备了点心。你这是蓄谋已久?”    秦慕被噎了一下,讪讪道:“切怎么还变成你有理了呢?”    麒王柔了声音,叹了口气道:“秦慕,我对你真心可鉴日月。你只再等等,只需再等等……”他将这娇柔的身躯拥进怀里紧紧抱住,生恐一个不慎,她便会再次逃之夭夭,将他一个人重新丢进那无尽的黑暗阴冷中,跑得无影无踪。    秦慕总是想不明白,他非让她等,到底让她等的是什么?    这一边,麒王让她等等。那一边,熙王恨不得她赶紧滚蛋。麒王说,他是真心的。熙王说,他们俩一起骗你,你身边没好人。麒王不让她离开,熙王说,她留下,会害死他……    秦慕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目前看来,只有一条是她可以确定无疑的,那就是,她留下,确实早晚会害死他。    她到底还是必须要离开。就算不舍,就算伤了他的心,她也必须要离开。    思及此,秦慕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摸着麒王抱着她的胳膊,轻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麒王并不回答,半晌,只微微点了点头。    秦慕又问:“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麒王抱着她的怀抱紧了紧,将头从她身后埋入她发间。他心口有些发疼,不语。    秦慕长叹了口气,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芜阳城门,眼神有些迷离。    “正因如此,一开始才让沐清来诱我生情的,是吗。因为他也是巫师,我们不会害死彼此。”    麒王咬着牙,紧紧抱着她。他心下有些慌乱,这个局面是他从来都没有料想到的。她说的不对,不是这样。但她理解成这样,自己却又无可辩驳。    “可是没想到我居然没爱上他,所以只好豁出去了,亲自出马……”    “不是!”麒王再忍不住喝道。那低低咆哮的声音在耳畔轰响,震得秦慕觉得有些刺耳,太阳穴疼得更重了。他勒住了马,心如擂鼓,既痛,又有些愤怒。在她心里,自己竟然这么下作不堪?    秦慕反声质问:“那到底是怎样,你倒是告诉我啊?让我自己瞎猜,我说了,揣测人心,从来不是我强项!”    她说得愈发气愤,见他再次噤声不语,不由得更加恼火:“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一开始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担心会害死你,一边舍不得和你分开。没想到你一早就知道,什么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一想到他“一直都知道”这件事,秦慕只觉得怒火攻心一般,憋了许久的愤怒瞬间爆发,“魁巳宿主,就他妈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吗?夏行川,你哑巴了吗,你说话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麒王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般猎猎发痛。他不忍她去受那醒血的痛苦。即便是在最初他并不认得她的时候,他也不愿用那残忍无道的手段去迫害她。正因如此,他不收巫师暗卫,只因他不忍因一己私利去迫害别人。但如果现在就告诉她一切,坦言她所遇到的一切,从最初的最初,便是他一手策划,步步为营的结果,最终的目的便是让她醒血,成为魁巳宿主以为己用……若如此,她会不会更加恼恨他,再不会留在他身边……但若现在死咬着不说,她依旧会愤怒不堪,也许等不到他们情深爱浓自然醒血,她就会愤而离去……就像现在这般……    麒王五内俱焚一般难受煎熬,无法做出抉择。    可他千万算计,却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被她迷醉,丧失理智一般想拥有她。刚才沐王告知他秦慕走了的时候,他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脑中一片空白,好似丢了魂魄一般险些不支晕死过去。他发疯一般寻了马便来追,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只觉得自己似乎跑尽了世间所有的路。他无法想象若找不到她,自己该如何是好。若找到她的尸体,自己会怎样……    秦慕忽然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从马上滑了下去,气愤难平地兀自向前走去。麒王心下一惊,慌忙翻身下马追了过去,从身后拉她的手。她摔开。再去拉,她又摔开。他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将她死死箍在怀中,任由她挣扎反抗,就是不肯松手。    秦慕愤然道:“你放手。”    “不放。”    “放开!我不同你回去!”    麒王心口发疼,她果然要离开他……这怎么行?    “你要去哪儿……”    秦慕恼怒地说:“撩香院!”    麒王有点发懵,不由得松了双臂,秦慕腾然扭过身子来朝着他略显意外的脸说:“你不是说时机未到吗,那好。我就在那儿等着你的时机。”她冷着脸看着他,“希望你的时机早点到,不然你可以每天来气气我,说不定我哪天一没忍住就被你气得醒血了呢。”    说完回身就走。麒王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有些慌乱犹疑地问:“你……这是给我一次机会?”    秦慕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说罢,直接无视麒王脸上溢出的难以自持的惊喜之情,像甩小狗一般甩掉他的手,大剌剌地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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