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

第二天，叫醒杨羚的是他妈妈的电话。　　　　才七点，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手机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震动。　　　　杨羚皱眉，爬下床拿起手机，随手开门走了出去。　　　　早起的邻宿舍同学经过时看着自己的表情不可描述……不知怎么地，他觉得说不上的奇怪。　　　　杨羚斜倚着墙，接了电话。　　“妈？”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小羚啊，你……”杨妈妈不知道怎么问，“你生活费还够吧？”　　　　“你不是才给我打的钱？”　　　　“不是，是……你是不是喜欢上男、男同学了啊？”杨妈妈问得及其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坏了孩子的自尊心。　　　　这年代，男性相恋已经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儿，现在公众人物出柜得都那么多，她对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但是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还是免不了操心，不是别的，她对什么都能接受，就是担心自家儿子想不开啊，连出柜都要别人发图片她才知道，儿子心里得闷得多委屈。　　　　杨妈妈跟杨羚他爸恋爱时就已经着手藏铃羊保护相关事项，杨羚的出生就是在西藏，那时候杨妈妈还在那边操劳着这方面的事情，杨爸爸体谅杨羚妈妈，就请了假到西藏去陪着她待产，直到杨羚生下来，担心小婴儿在那边不适应，才自己开着车走高速回了A市。　　　　给杨羚起名字的时候，当时杨爸爸想也没想就取了个单字羚。　　　　杨妈妈看见自己儿子这张图片的时候，想也没想赶紧买了返程最快的飞机票。　　　　她真心觉得，这个社会应该对这些事情宽容一点，尊重每一个人的意愿。　　　　杨羚那边好久没说话，杨妈妈当他默认了，着急表态。　　　　“儿子啊，你怎么样爸爸妈妈都支持你，爸爸妈妈也不是老古董了，你喜欢男同学就大胆去追吧，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别怕啊！”　　　　杨羚刚开始一头雾水，现在大致听懂了妈妈的意思。　　　　这、这什么情况？　　　　他什么时候喜欢男同学了？　　　　杨羚站得离宿舍更远了一些，问他妈。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回事？哪听的乱七八糟的？”　　　　“现在我的朋友圈全是你跟你室友的照片，小羚啊，妈妈无条件支持你，不要有负担。是妈妈……妈妈跑得远了，对你关心不够，要怪就怪妈妈啊，妈妈下午就回去了……”　　　　宿舍里大都醒了，但还是懒在床上迟迟不肯下床，虽说A市3月份不算冷，但毕竟才早晨七点，哪都不如被窝暖和。　　　　池骁不小心干了坏事，心态还是很稳，下了床洗漱，跟平时无异。　　　　刚擦完沾满水珠的脸从洗手间出来，宿舍门就开了。　　　　杨羚带进来一股冷气，他拿着手机边看边堵池骁，眼里不知是怒气还是笑意，把手机上老妈传来的照片点开，放在池骁面前：“池哥？”　　　　池骁两根手指在杨羚屏幕上滑了一下，看着跟昨晚不一样的表情包，差点绷不住笑出声。　　　　“嗯？”声音里夹杂着捡了百万的悦意。　　　　“解释解释？”杨羚冷哼，看着池骁那不要脸的小白脸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开玩笑的时候能不能低调点，我妈都知道了、我妈，她老人家整天在西藏保护藏羚羊都知道了！”　　　　天知道池骁昨晚发那个图片也只是一时兴起，闲得蛋/疼罢了，他就是一肚子的骚话没人说才会在朋友圈搞出这么一个动静，并且！！他当时拍照的时候两个人都很自然，完全没有后来演变的战况这么激烈，谁会知道万能的朋友圈干了坏事儿！　　　　再者，他敢发，就是因为他朋友圈里仅有几个妈妈辈的女性，除了方黔倾，唯一的女性就是之前过年时来他家做客那个姜阿姨的女儿，他早就把她屏蔽了，所以，两个汉子，还能怎么样，连意淫都不会有人意淫！　　　　池骁嘴角微微掀起，眼神倪着有点炸毛的杨羚：“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意只是想秀秀可爱的室友！”　　　　“神他妈的可爱室友！”杨羚知道池骁不会无聊到腐自己和罗力，唯一的解释就是朋友圈解释太强大。　　　　“我不管，你这个肇事者难辞其咎，事实没有一点暧昧，但你拍出来的看起来比借位还真实，你、要、对、我、跟、罗力、负、责。”　　　　罗力听到自己的名字，忽地翻身起来。　　“我怎么了？”罗力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毛病啊。　　　　杨羚懒得搭理这个智障，跟池骁说完就精力不济地又爬上了床补觉。　　　　池骁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拉开衣柜搭配衣服，正准备换掉睡衣，忽然出声通知：“这周我请大杂居赔罪。”　　　　另两个不明真相的人乐坏了，大杂居！　　　　大杂居这三个字等于最好吃的醉蟹+最好吃的清蒸鲈鱼+最好吃的大虾+最有情调的人工岛屿+……　　　　杨羚躺在床上扯了扯嘴角，嘴角也带着笑：“卖、色、换、来、的，请、好、好、珍、惜！”他说后面那几个字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对着罗力。　　　　然后又幽幽一句：“再加你一张裸/照。”这句话却是对着池骁说。　　　　池骁脱睡衣的动作一顿，嘴唇一勾，眼神迎上杨羚的：“怕你？”　　　　说完他继续怡然地换上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长裤，外面又套上黑色长款大衣。　　　　“我出去一趟，今天……“他看了一眼手机，“……周五，晚上不回来了回家住，明天11点直接大杂居见。”　　　　池骁一出门，连杨羚都忍不住了。　　　　“卧槽，池骁这次是要大出血啊，出手这么阔绰，下次让他多犯点错！”　　　　门外的池骁脚刚抬起就听见杨羚那逼一嗓子。　　　　他在想要不要回去，这么无聊的事，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样子。　　　　正想着，他就推开了门，就站在门槛上，脸上带着邪笑：“下次我拍你俩，不，你仨一起洗澡的裸/照，请你们吃一个月的大杂居。”　　　　说完他就推门出去，没有看杨羚那逼小王的表情，步伐轻快，心情愉悦。　　(￣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