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晚虽说已经服用过了药丸,可以撑过一段时间的阳气入体,可那药效不过只能撑过半日多一些,要想以普通杂役、丫鬟的身份混进将军府实在不是易事。    “不如这样,咱们趁夜再混入将军府?陈姑娘生魂已灭,白天自然也是不能出来的,不妨到了夜里,咱们还可以会会她?”谢昀不敢托大,就算他一个人混进去,他实在不能保证自己能在重重守卫的将军府里突出重围,查探到些什么。    乌晚想了想,确实正如谢昀所说,别无他法,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    当然也并不是干等,她同谢昀还是要去街边巷内套些话,打听打听将军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虽然舍不得丢弃自己的史迪仔小书包,也不能带上这么惹眼的东西在人生地不熟的谷城瞎晃悠,乌晚将小书包藏在破庙供奉的不知道那一座神像后面,出门前还朝那神像深深鞠了一躬,“劳烦您老,替小女鬼乌晚守着这小包,等到我追凶归来,自然要给你献上供奉。”    谢昀看她真挚的模样,不忍打断,硬生生憋下了那句话:其实神是不受鬼的供奉的。    两人匆匆赶到将军府外的一条街上,挑了个门大开方向对着将军府的茶馆坐了进去。将军府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府里小姐去世的消息早已经是传遍了整个谷城,阴谋怀疑论,意外去世论在这小小茶馆里就已经衍生出了好几派讨论。    谢昀看得出来,陈大将军府的确是谷城的漩涡中心,越是最中心的地方,层出不穷的传闻真假难辨,但也恰恰供给了他们更多发现线索的可能性。    乌晚看着谢昀的沉思模样,不由担心的出声询问:“小书生,你怎么发起楞了?”    谢昀摇了摇头,拍了拍乌晚的手掌,“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会进入将军府去害一位大家闺秀?这样的风险太大了,这山高皇帝远,万一将军在这谷城大加搜捕凶手,闹得满城风雨,他又怎么能逃脱的出?”    乌晚扫了扫热闹的茶馆大厅,虽然茶馆里桌桌都在讨论,却没有任何人关注到他们这里,她说道:“怎么,你觉得是外面人动的手?”    谢昀不置可否。    打从这一路再到茶馆,途中听来的消息,已经将将军府里的人物关系都正大光明地铺给了他和乌晚,关系清晰,毫无疑点。    将军府新夫人未育一子,家中只有陈绾一个姑娘,陈绾大半年前,通过抛绣球的方式,点中自己的心上人,夫妻关系和睦,江柏流仕途更是一片大好,谷城更有传闻,等到江柏流再次往上升一阶,那么整个陈家都有可能回到京中。    陈处清将军虽然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可平日里对待家人和下人都是和善友好,也更不可能出现恶奴杀主的事件。    可陈绾却在大好年华被害,整件事都很不正常。    乌晚摇了摇头,否定了谢昀的推断,“不对,你还记得梦中陈绾姑娘递给你的绣球吗?这些东西都是有它的含义,你不觉得应该先怀疑那个靠接到绣球的上门女婿——江柏流吗?”    “绣球象征着陈绾和江柏流的爱情,说不定只是陈姑娘死后的一个执念,她舍不得,所以才会委托我们去帮她呢?”谢昀目前还不能仅仅用一个绣球就去怀疑一个陌生人。    乌晚也不同他过多争辩,只想等到夜晚,陈绾鬼魂的现身,到那时,真相不一定可以大白,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明了。    “听说了没?那陈小姐可是窒息而死的。”茶馆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不间断地传进乌晚和谢昀的耳朵里,他们身份特殊,又是跟阴阳两界打交道追查凶手的,自然说话都要谨慎低声,别给旁人听到些什么,可这些坐在茶馆里谈天说地的老百姓自然不会顾忌别人能不能听见。    接话的人吐了瓜子,说道:“不对不对,窒息而死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被人活活捂死也算呢,我看着将军府这一年都挺邪门,听说死的那晚将军府就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了。”    “嘿,指不定是什么人要害将军府呢!”    又有人道:“呵,当官哪里有手上不占血的?”    “说不定是什么恶鬼索命来了!”    他们越说越偏,越说越不靠谱。    事情没任何定论之前,恰恰流言蜚语是夹杂着空穴来风的猜测,乌晚叹了口气,地府里面全是鬼,再也不像人间那样有生死羁绊,鬼也没心思像人一样跟着凑热闹,分享些谈资。    谢昀看她叹气,心中对这帮人也挺为不屑和鄙夷的,把一个大好年华姑娘的性命当作无所谓的下酒菜,同样的事,谢昀也经历过。“怎么?现在不习惯阳间的这股子乌七八糟的风气吗?”    乌晚不沾酒,桌上一小壶热茶都给她喝了个精光,她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还好,这在地府里呆久了,我向往热闹的人间,可真到了人间,我又看不上自诩比我们高贵的人做出来的事情。你说这事怪不怪?”    谢昀的神情就像是见多不怪一样,又招呼小二上些茶水,摇了摇头,才对乌晚说道:“不怪,不过这阳间美好的事物还是很多,以后我带你一点点的寻,一点点的看。”    乌晚抬起头,突然就明白了谢昀的意思,“好,不过还是要先帮那些冤魂追凶,这将军府里的事咱们可要抓紧了。”    谢昀给自己和乌晚又斟满一杯茶,“那是自然。”    突然,只隔一条街的将军府门口一队车马停了下来,浩浩荡荡下来了一队身着盔甲的人,护着站在最前头那位文人模样的径直走进了将军府。    茶馆里的几个老爷子站起身子,伸长了脖子聚到门口朝将军府看,有几个人看见那一队人马,就直接认出了那是陈绾的夫君江柏流以及陈将军的一队亲兵。    “得,刚回家就发现妻子死了,这可真是天大的霉事。”    “这万一真是来寻将军府的仇,江郎君一个外人他怕什么,大不了拍屁股走人,继续做他的大官呗。”其中有个语气很是不在意,看上去对这个靠接绣球获得好姻缘的江柏流没什么好感。    旁边人呸了一句道:“嘿,你可别瞎说,人家江郎君对妻子可是一等一的好,这天赐的姻缘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咯!”    被怼上的那人很不服气,说道:“绣球是人抛的也是人接的,只要经过人手,那还算什么天意,我看啊,也不知道他一个穷书生靠什么勾了陈姑娘的魂,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谢昀不知怎么地,听了这话,脸上烧的慌,总觉得意味不明,怪怪的。    乌晚耳听着这些人的讨论逐渐转了风向,变成了侯门恩怨,也不再多费神。    她捅了捅谢昀,“这样吧,咱们这大白天是使不上劲,不如去查查那江柏流的底。”    谢昀一个激灵,他一个穷书生跟乌晚在一起可不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吗。    “说话呀!”    谢昀急忙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添了一句:“还怀疑江柏流?”    “也不全是,可刚才那人话里提醒了我一点,要说外人,他江柏流不也算是吗?”乌晚盯着将军府那一扇紧紧合上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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