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早上开门,苏瑜便瞧见有对母女一大早到对面布店,隐约听见那两人说布店小子太清高的看不上她,这女子很是有脾气的,昨天想着不过意,今早便叫上母亲过程家来,要退婚! 程老板那是更有脾气的主,她不声不响的直接把订婚帖子聘礼退给人家,然后送走了事。 对方竟然退婚了!太好了!苏瑜握紧双手,鼓起勇气走到布行门口,正踌躇如何开口,没想到程老板却先说话了“苏老板,我家小子被人给退婚了,你咋说?” 这程老板还真是善解人意……苏瑜掩面忍不住笑了“程老板您若不嫌弃,我想娶他。” 程老板笑道 “苏老板一表人才,家业殷实,性子也好,我嫌弃你什么呀?” 苏瑜伸出自己的右腿,诚实道“我这腿不方便。” 程老板还是笑 ,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 “可惜,那些腿方便的我儿子也看不上啊。” 苏瑜很意外,实在没想到,她与那小子还有这样绝处逢生的转机。 后来,听李叔说,那小子又送一个喜包来,好像还不知道她们的婚事。 苏瑜窃喜,不让他知道也好,这样大婚之夜才有惊喜! 婚期在苏瑜的殷殷期盼中,终于等到了。 天气阴沉沉的,不是很好,但她翘首盼回的新郎总算从程家背了出来。苏瑜骑马在前,轿子在后,不知是否是程老板有意招呼过的,婚礼仪仗特地从城南那王家成衣店门口打了个打了一圈。 踢轿门时,苏瑜用右脚站立,左脚轻轻踢了三下,这动作她私下练过,倒不会叫旁人看出什么。只是走路时,她还是会一摇一摇的,辛好邻里和程家的亲友都很宽容,并未当庭耻笑她。 拜高堂,因为苏瑜不想搞得太麻烦,她只是给母亲父亲寄信交代了已成亲这事儿,所以,高堂是程老板夫妇。 拜完天地送入洞房,苏瑜给人领进去后,要出去招呼客人。苏瑜已经事先和喜公打过招呼,相信喜公不会说漏嘴。 喜宴上,苏瑜展现了她个人的绝技,千杯不醉。 苏瑜的酒量极好,婚宴是在街上摆了酒桌,她挨桌招呼敬过去,客人见喝不过她,也就识趣儿的放她回去了。 回到新房,程黎非但不配合,还扬言不想嫁王小姐,盖头都揭了他才想起来要悔婚……苏瑜窃喜,这小子都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苏瑜的心呐,简直快乐得飞起! 果然她们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一个想娶,一个想嫁。 终于,那小子敢看她了。 不过他的目光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别这样看我,好羞人……”苏瑜捂着半面,又被这小子看得脸红起来。 她现在酒劲儿慢慢上来了,有些抑制不住的高兴。最重要的是,她总算娶到了这小子。 不让看,程黎只好低下头,去看苏老板的手。 爹爹说,手软的女人心硬,这话倒是不假!苏老板可不是就是个心硬的女人?害他哭了好多回,也害他想得好苦! 程黎被她扳过脸,带着清香酒气的嘴在他唇上啄了啄,引得程黎轻哼。程黎闻到她呼吸间都是一股醇香的酒味儿,奇怪,同样是喝酒,娘亲一股子闷酒味儿,可苏老板的酒气却是香的。 他第一次被人亲,不知怎么,引得小肚子里有股莫名的悸动,两腿也有些发酸。 “我叫你阿黎可好?”说着她又用唇在他唇上碾转。程黎嗯道“好呢~~” “那你叫我妻主~~” 她就这么安排好了,程黎还是嗯道“好呢~~” 施瑜把他往上提了提,纠正道“叫妻主。” “妻主~~” 他声音轻若羽毛,羽毛在苏瑜心尖上搔了搔,引得苏瑜发笑。她倾身将程黎压在身下,宣布“叫了妻主可就是我的人了。”她用舌尖挑开程黎的牙关,引诱着程黎和她接吻。另外她手下也不客气,一层层剥开来她的新婚礼物,时候还早,可她实在忍不住要提前她的春宵了…… 终于,苏瑜得以将她那些奇怪的想法一一实现,亲吻,推倒,缠绵,交欱,累得腰软腿酸,还是罢不能够……她真是喜欢她的阿黎!更喜欢他跟红眼兔子似得,抓着被子边哭边承受着她。 夜里程黎醒了喊饿,他嗓音都是哑的,人一动都喊疼,又是红了眼眶,阿黎哀怨的看着苏瑜,对方只好悻悻然的披上睡袍,去厨房给他热吃的。 程黎的新婚之夜是从昨天下午开始的,办那事儿的时候,妻主就跟换了个魂似得,脸上虽满满的怜惜,可任他怎么哭着求饶,妻主都不肯放过他。 程黎只看得见眼前两只飞奔的大白兔子,晃得他眼花。后来,后来他都开始心慌了,兴许是饿得,也兴许是累得。反正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再后来程黎是被饿醒的,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累昏过去了,这会儿妻主倒是乖,安静的睡在一旁,容颜依旧那么诱人,程黎被蛊惑似得,凑上去亲了亲她嫣红的唇。 桌上两只大红烛所烧得剩不多了,想来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程黎撑身坐起,登时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程黎觉得自己中间这一段,就像是被马车给撞了,疼得直掉眼泪。 妻主被他吵醒,她抚上程黎的腰,轻揉着问他“很痛吗?” 程黎点头,痛得要命!他扑到妻主怀里,他真是喜欢自己妻主,喜欢得不得了!就算疼,也是妻主害他疼得,他鼻子酸酸的,心里委屈又满足,说不清楚是怎么个感觉。 苏瑜去做了简单的汤饭,端回屋,程黎还是坚持起来吃的,在床上吃东西总是不太好。而且床上都是深深浅浅的血印子,程黎心里埋怨,他妻主还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呐! 吃饱了两人只简单的洗漱了下,便躺回床上睡了,妻主说碗明早有人会洗,叫程黎不用担心…… 晌午,程黎是在暖暖的感觉中苏醒的。 枕边,妻主已经不见了,被子里却有个涌动的大狼,正不知用什么法子,裹着他。那感觉实在让人心痒难耐,程黎忍不住抚上妻主的,她竟然要吃了他呢! “喜欢吗?”妻主从被子里探出脸来,张嘴将他牙关撬开,他尝到了自己的味道,难免羞涩得笑了“喜欢,妻主真好~~” “还有更好的~~”苏瑜嗓音魅惑 ,柔软的手将他推进另一处温暖中,接着便又是昨晚那样,令人疲累又喜欢的事情。 妻主就像是被解了封印的色中饿鬼,有事没事都要拉着程黎在屋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起初程黎是有些吃不消的,反正娘家近的很,他趁着妻主睡着,便回家去问爹爹这事儿该怎么办……爹爹似乎是很惊讶,大约也是没料到苏老板看上去温柔文静的一个人,私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其实,要说啊,也怪苏瑜太闲。 她又不用去前门看店做生意,每日多半时间不是看书,就是捯饬后院那两块花圃。每日多余的精力,自然都是用在折腾夫郎上。程黎爹爹心疼儿子,还特地给他做了补身子的药膳,叫他趁着妻主没注意的时候,回家来好好补补…… 妻主家除了看店的李叔外,平日洗衣做饭打扫家务的另又是个哑巴叔叔,妻主说哑叔也是个可怜人,她请人家做帮工,能给哑巴叔多一份收入。 程黎在家里做儿子的时候,每日都是要帮着爹爹做家务的,现在倒好,拿个扫把妻主都是不许,每日就他只能拿着绣绷子窝妻主怀里刺绣,虽然日子清闲安逸,可程黎总觉得不踏实。 这种不安直到程黎有孕后,才结束。 据说怀孕的前三月和后三月都是禁那事儿的,可程黎的妻主却不禁,她只是程度上温柔了些,一日一回,是从不委屈她自己。 熬过了孕吐,程黎肚子有了明显的变化,而且肚子每隔几天,就变得不同些。夏日炎热起来,妻主便叫了辆车,趁着夜色带程黎去了山中的别院。 山中消暑的别院,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程黎这会儿才晓得,妻主竟是个有钱人! 她们家的别院还有两个看院子的侍女,都是会武功的。 隔天早上,哑巴大叔也被接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他那害了疯病的儿子燕公子,那人三十多,成天把头发弄得散散乱乱,疯疯癫癫常自言自语的说他宝宝没了。 后来不晓得燕公子又盯上了程黎突出的肚子。 本能的程黎有些怕燕公子,他每日都是躲在妻主身边,一个人绝不会出去。 那日下午,妻主又耐不住将他剥了亲热,他仰头看向敞开的房门,这青天白日的,又不关门,实在没安全感。程黎甚至有些怕,万一有人不小心进来,看见他们弄这事儿,可怎么办…… 好在始终没人进来,程黎担心是多余的。 事毕,程黎穿好了去茅房,也是偶然一瞥,却看见院门外大树下燕公子正在看他。 燕公子那眼神让程黎十分害怕! 夜里,山间夏夜还是有些冷,程黎窝在妻主怀里,与她说“ 妻主,那燕公子今日又看我了。” 苏瑜摸着他越发圆润的肚子,肚子是渐渐变大,但他心眼儿反倒是变小了,苏瑜觉得燕公子和哑巴叔都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为何阿黎总觉得人家在盯他……说实话,燕公子就是个疯子,他见谁不盯着看呢? 苏瑜把夫郎往上提了提,如此才方便和他一边亲吻一边聊天。她试着问道 “那要不,我把他送走?” “这倒是不必……我的意思是,妻主你跟哑巴叔说下,让他看着些燕公子。” 程黎用脸蹭蹭妻主的脸,把燕公子送走,自然不行。他知道妻主要是请别的帮佣,哑巴叔就没活干了,何况燕公子那样子总得有人看着。 “嗯~~明天我就去和他说。” 苏瑜心里松了口气,好在阿黎不是针对人家。 那之后到避暑结束回去前,燕公子真就没再出现过。 没有威胁,程黎的活动范围自然扩大不少。 如今空山新雨后,听说树林里长了蘑菇。程黎便挽着篮子去采蘑菇,别院会武功的侍女都会远远的看着程黎,防止他出意外,所以很安全。 程黎采了一小筐蘑菇,高高兴兴的往回走,路过一处因水土流失而垮塌的土坡,突然路边树丛里蹿下个人来,一把将程黎推了下去。 事发突然,连侍女都没反应过来! 程黎摔进松软的泥沙坑里,倒是没被摔疼,只是有些懵。 侍女跳下来,把他从坑里拽起来,问他有没有事,程黎愣了下,才摇头,没事。 眼看着程黎浑身是泥的被抱回来,苏瑜真是被吓惨了,给他擦洗的时候,自己手都控制不住的抖。万幸的是,程黎一点儿皮儿都没磕破,就是沾了一头发的泥沙。 阿青说,是燕公子躲在树丛突然把少君给推下土坡,他是特意埋伏在那儿,让人防不胜防。 苏瑜掩映怒气,原来不是她家阿黎心眼儿小,真是那燕公子对阿黎起了歹意! 安顿好了阿黎,苏瑜亲自找上哑巴叔,领着他去那案发现场,坡下软沙泥里摔出的人坑和散落的蘑菇,小筐也落在一旁,侍女阿蓝在树丛里找到一片碎布片,苏瑜主仆四人都是绸缎纱罗,自然不会穿这个。 罪证确凿,不需要苏老板说什么,哑巴叔也知道是儿子出来伤人了,而且伤得还是苏老板的心尖尖儿。得亏没出啥大事儿,否则他们父子怕是要抵命来赔了。 回去以后,哑巴叔把燕公子绑起来带到主院给苏老板赔罪,苏瑜回屋跟躲床上的阿黎说了这事儿,问阿黎打算怎么处置蓄意伤害他的人。 阿黎还是那句老话,往后把人看管好就行。只是往后程黎也不敢离妻主远了,今日这事儿便是给他打了警醒。 回到城里,程黎嘱咐妻主不许把这事儿和爹娘说,他想大事化小呢。 可苏瑜还是把家里的哑巴叔换了,转而让他父子去偏远的庄子上做事。 听说了这事儿,程黎才知道妻主还有别的庄子。 其实,妻主开的墨宝轩并没有多大的进项,所以程黎一直很疑惑,妻主到底是靠什么收入养活这个家的。 很快秋收时节便给了程黎答案。 别院里的阿蓝阿青带来一大箱账簿。 妻主右手就像蝴蝶似得在在算盘上飞舞,左手提笔时而书写一几字,原来,妻主原来是个左撇子。程黎趴在妻主背上,疑惑道 “奇怪,可你吃饭的时候,明明是用右手拿的筷子……” 苏瑜搁下笔,甩了甩两个发酸的手腕,解释道“阿黎,其实我左右手都很方便。”说完她又换左手拨算盘,右手写字。 程黎一脸崇拜“妻主好厉害啊!” 苏瑜只是笑笑,她小的时候闲着没事儿干,就喜欢锻炼左手,慢慢的发现左手反而比右手使着方便,就渐渐习惯用左手了。但右手也没落下,一样都在用。 “这些都是哪儿的账簿?”程黎认识的字不多,账簿他家也有,只是妻主算的这些,比他家的复杂太多了。苏瑜说“这都是苏家附近几城庄子一年两季的收成,还有鱼塘果岭,各个铺子的总账。” “苏家有这么多产业,怎么从没见你去看过?”程黎不解,妻主唯一出去的一次,就是去别院避暑。苏瑜笑言“这些只是苏家产业的一部分,而且都是有定数的,收成少了隔年也不会租给她们,大家心里有数,所以我也没必要去看。” 年前的时候,店门口突然停了辆华丽的大马车。 当时程黎正在爹爹家吃好吃的,所以才看见这一幕。马车上下来个年轻的女子,她有着和苏瑜相像的干净面孔,个子十分高挑,头发用玉冠半束起来,更显得贵气干练。女子进店没多久,妻主就找来了,接程黎回家。 走了几步,程黎也就从娘家回到了妻家……然后,在小花厅见着妻主大姐,苏璟。大姐的意思,叫妻主等孩子满月后,就带回去给家里看看。 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 等大姐走了,妻主才跟程黎交代苏家的事儿。 原来妻主苏瑜在家排行老二,十八岁那年冬天,她因为练骑射摔断了右腿,养好了以后,也不太方便,原本家里给她订的亲事,也因为她的右腿,而告吹了。 她在家里萎靡了好一阵子,才走出来。 苏瑜不愿在家呆着,自己提出来同安城代为管理苏家在附近几城的产业。 也正因为这个,才遇上了斜对面的程黎。 去年苏瑜本来是该回去的,可因为程黎议亲的事儿,苏瑜心中郁闷,就没能回去。 今年程黎产期就在年前,估摸着也回不去,苏瑜已经给家里早早就去过信了。 此次大姐过来一来是看苏瑜这一家过得如何,二来则是因为小妹苏樱离家出走,苏璟这趟是送西郡世子回西郡,接下来便是去找苏樱。 十二月初,程黎生了个女儿,妻主给女儿取名叫苏岚、 拖来挨去,最后回同州苏家的日子已经是三个月后清明时节,至此也刚好陪着苏家主母主君一道去城外祖坟处祭拜。 程黎这次回来,也入了苏家的族谱,成了苏家的二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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