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中走了没多久,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窣声。 “唰。”什么东西迅速地在她背后的草丛中窜去。 萤不禁握紧了手。 什么东西。 狼吗。 还是别的什么。 不会是最倒霉的,妖怪吧。 想着她头上不断冒下冷汗,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脚步。 “嗖嗖——”那声音半点不落下风,几乎是粘在她背后。 别追我啊大佬,我啥都没有,而且一点也不好吃,就求你们放过我吧! 萤在内心里求爷爷告奶奶,一边马不停蹄地拨弄着面前的杂草就开始一路狂奔。 “嘿嘿嘿…”背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萤向后面瞄了一眼,顿时三魂去了七魄。 “妈妈啊!”果不其然那是几只狰狞丑陋,又是长虫又是山鬼长相长着巨大眼睛的怪物。 “别逃啊!雪姬!” “谁是雪姬啊!” “笨蛋吗你!雪姬七八年前就死啦!这不过是个人类小鬼而已!” “但她长得这么像,身上还隐隐…” “嗅嗅…”“哦~原来是这样…不得了了!这还是个半妖,吃了她法力必定又增进不少!小的们,给我上啊!” “是!”“喂!给我停下!”“乖乖让我们吃掉吧!”背后牛鬼蛇神飞舞着叫道。 “那种事…哈…哈…怎么可能办得到啊!我是煞笔吗!不要开玩笑了!” 你追我赶大概跑了有半个小时,她已渐渐累的精疲力竭,更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这么巧地就让她踩了一个石头。 脚下一滑,踩了个空,她跌跌撞撞地向前扑去。 灌木丛顺势分开,面前出现一道断崖。 “不是吧啊啊啊啊!”她尖叫着,强行刹车已是不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跌下。 断崖边,几个妖怪徘徊了下。 “可惜了…” “好不容易遇到雪姬那家伙,好报我们十几年前的一箭之仇,谁知道还是让她溜了。” “混账家伙,不是说她早就在七八年前就死了吗!” “那她是谁。” 过了不知多久。 崖底路过的采药农夫看到了地面上躺在一片血泊中的不省人事的萤,探了探她的口气。 “还有气。” “唔…头好痛…”她支吾着,摸着绑着绷带的头睁开眼。 “你醒啦。”昏暗的几尺见方的农居内,一旁的不远处一个农夫正在磨药。 她顿时一个激灵坐起,“我不是…”她坐起身摸了摸自己。 “你掉下悬崖了吧,”农夫磨着药道,“一个穿着体面的小姑娘怎么会从那地方掉下。”他摇了摇头,又问道,“你是城里的吧。” “嗯…”萤点头。 “路上遇到妖怪了。”她顿了一会答到,“城里也被烧了,我和别人走散了,一个人被妖怪追,就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来了。” “那么高的悬崖,你也算是命大。”老头磨好了药材,将石杵放在一边。 “多谢您救我。”萤摸了摸头上还散发着药草香的绷带。 “不算什么。”他摆了摆手。 又躺着休息了会,老人邀请她喝了碗汤当做午饭。 没想到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跌下她居然也一点大伤也没有,甚至没多久就觉得头也不痛了,浑身也不疼了,她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超人变的,金刚不坏。 打开门走出去,风夹杂着新鲜的泥土气息向她袭来。 眼见的是大片大片连接在一起的绿色的农田,期间点缀着几个小巧的农房。 “这就是战国时代的生活场景啊。”如果没有妖怪就更好了,人民安居乐业。 她漫步在岸边。 不出多时几个农妇挎着菜篮子从她对岸走过。 “这是谁家的娃啊…” “长得倒挺俊…” “等会…”一个老妪揉了揉老眼昏花的眼睛,“这不是雪姬吗…” “您老看错啦…”又是一阵嬉笑。 “没想到雪姬又回来了,哎呀,都是我们对不住她…”老妪泪眼迷离。 “您老还是快走吧…”妇女带着她一步三回头。 “奇怪…”走出多远萤又忍不住回头望望,真是群奇怪的人,怎么这么多人都说她是雪姬。 “雪姬到底是谁啊。”她忿忿不平地踢了一脚石子。 在外面逛了一圈回来,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到哪里去,推开门,就看到榻榻米上的铁锅旁盘腿坐着两个身影。 两人正在饮酒。 “你回来了啦。” “萤。”一个万分熟悉,熟悉甚至痛恨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停下关门的手,一步一步地转过身。 “是我啊,父亲啊。”那个男人没想到真的站在她面前,双手伸开,像是来迎接她,“我来接你回去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怎么会这么巧。 这里难不成是他的村子 “我不认识他。”想到最后她只是冷冷地道。 “说什么傻话呢,你这孩子,是我啊,老爹。”他走过来似要怜惜地拍拍她的头,“受苦了吧,真亏的你能从镇上的大火里逃出来,还又从悬崖上跌下。” 她不留痕迹地借步躲开了他的手。 男人看着落空的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是回妓院吧。” “你的把戏我都已经看穿了,别在我面前演了,你不就指望着我在菊屋的每个月的工钱过活吗。”萤不留一点情面地道。 “你…”他脸上一瞬间变得凶狠,但转瞬又压了下去,一脸笑容,“这孩子真会开玩笑,哈哈…”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小萤,我们走吧。”男人转过身,就想把萤拉着。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萤挣扎着使力想要挣开他的手。 但奈何箍在她手臂上的手如同铁钳一样,动不了分毫。 “爷爷,救我啊!”她情急地像屋内的老人求救,但那人眼光回避,转过了脸去。 直到把她带出了好远。 “你他妈放开我!你个狗娘养的!”她又是踢又是蹬。 “放开你,那我的摇钱树还从哪里找”见周围人都没了,他终于恶狠狠地露出了真面目。 “这次我要把你卖到更大的妓院去,你年龄也不小了,可以接客给我赚更多钱了。这辈子你还想跑” “你这个,狗东西!”她气急败坏地一脚蹬在了男人脸上。 “你…”男人捂着脸,半晌转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立马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养的!” “嗡…”她脑子一嗡,这一掌扇的她眼前发黑,嘴角溢血。 朦胧中她眼前忽黑忽白。 不知道从哪来的影像开始默不作响地播放。 “母亲,父亲为什么又不回来啊”漆黑破烂的屋子里,小豆丁问。 白发蓝瞳的女人温柔地抱着她,哄着摇篮曲,“父亲很忙的,在外面为我们的生计而奔波,很辛苦…” “生计,是什么,萤不懂…” “没关系,等萤长大了就明白了…” “是吗,那萤一定要快快长大才行…” “嗯…母亲会等着萤长大的…” 正在这时,一群男人突然拿着火把冲了进来。 “就是这个妖妇!” “啊!你们干嘛!不要碰我母亲!” “放开她!哇啊啊啊啊…” 厚实的终年不化的雪地上,一路溅了数不清的鲜血,如盛放的梅花。 背景里的屋子在熊熊燃烧。 大树下的女人,被绳索捆着,双眼紧闭,嘴角满是鲜血。 “你们要干什么!别杀我母亲!”女孩哭叫着抓向树下捏着符咒的法师,却被旁人一脚踢开,跌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你们…”再当她起来时,只剩下树下熊熊的火光,燃烧了一切。 “别杀我母亲…”她跌坐着,喃喃道。 一切都亮堂堂的,所有人的狰狞微笑着的脸。 雪,就此融化了。 只留下地面上一根粗糙又普通的木簪。 “喂…死丫头,你怎么了,没事吧!”男人拍打着只睁大着干涸的双眼的萤,却毫无反应。 “傻了吗!”他又是一巴掌。 手下的躯体的眼眶突然颤抖了一下。 “砰咚…”她听到她身体里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下。 “哗——”一阵不知道从哪里袭来的剧烈的风如刀子般突然猛地划过,天气骤然阴沉,隐隐雷光电闪。 “怎,怎么了”男人不知所措地恐惧地看着周围。 “哗——”又是一阵劲风刮来,刮破了他的脸颊,将他吹倒在地,男人翻滚了几下,才停下势头。 风,剧烈地刮了起来,如同悲鸣,苍白的雪花更是如利剑夹杂在其中。 男人扣着地面的草皮才勉强没有吹飞,再看那个刚才他任打任骂的女孩,才发现她低着头站在原地。 只是不知何时一头乌发皆白。 她恍然地抬起头,瞳仁里倒映的是让人胆寒的冰蓝色。 “我记起来了啊。”她走向男人。 “嘿…嘿…”男人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只有青白着一张脸看着萤。 “是你杀了“我”母亲吧。” 男人吓得连连点头,又半晌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连连摇头。 “还将年幼的“我”卖到妓院…” 男人更是疯狂的摇头,一脸大事不好。 “你这样的人没宽恕的必要…”她走到男人面前,怀中掏出不知为什么她没有丢弃也所幸没有丢弃的木簪。 “哗——”长久封禁了的木簪终于在她手中化出了真实的形态,冰凌的两刃戟熠熠闪着危险的寒光。 “等…等会…”得知自己即将性命不保,男人哭丧着脸哆嗦着抱着她的腿求饶,“萤,我毕竟是你父亲啊!看着这一面的份上也求你饶了我啊!” “饶了你”她在漫天风雪中嘲讽地勾起嘴角。 “……” “你早已罪无可恕。”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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