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烧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难得给自己放天假,街上有行人匆匆而过,却没有驻足。 “你好!”好像有人在我身边说话,我回头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看着我,我用疑惑的眼神询问他,“你好,可不可以知道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原来是搭讪的,而且这么没有吸引力的方式,我一句话也没有说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那人脸上无奈一笑。我接着往前走,还有几分钟就回到我的小窝了。 ...... 2009年,那些年的时光里一个个慢慢熟悉的名字,成了我高中生活里最亲密的人,我试着慢慢收起戒备融入他们,那些日子,我开始有了希望,眼前的美好无比真实的存在着,或者,我可以一直笑下去,和他们,这些朋友们直到未来很长的路。 新的一年总是让人憧憬,经过一冬天的蛰伏,气温开始渐渐回暖,下半学期刚刚开始,学生们又要重新适应学校里密不透风的紧张气氛。 虽说已是将近初春的气息,但春捂秋冻的规律是难以被打破的,每个人裹在身上的衣服足够一床被子的重量了。 体育课是所有人最轻松的时候,下午阳光充足,操场上女同学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 “喂,小雨,快过来!”跑完步之后看到韩雅思坐在操场上,旁边还有高琪和赵子清。听到韩雅思高昂的声音,我不得不低着头快步往那边走。 还有几步的距离就走到韩雅思他们的旁边,突然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回头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羽毛球,是我们班一个叫王洲的跟一个别班的人,他在不远的地方回过头来喊到:“那谁,那个胖子,羽毛球扔过来,谢谢!” 这一瞬间的时光里,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我好像再也看不到眼前所有的光,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那些纷至沓来的嘲笑把我团团围住。在哪个时空里,我听到了同样的话,耳边那些声音变成一根根细长的针刺进血肉里,清楚那些疼痛,却看不到一点伤疤。 小胖子,死胖子…… 小胖子…… 死胖子…… 胖子…… 胖子…… 小时候的我们不知道哪句话伤人,哪句话带着最尖利的刺,所以总是用一切恶毒的言语讽刺不合群的孩子,那是我最初接触的世界,一个充满恶意的让我无法走出来的恶梦,这种绝望不是别人能理解的。如果有人不认识小时候的我,只要走到最角落的地方,附近所有嫌弃的目光都会汇聚到她身上的那个孩子,那就是我!而我每次的动作几乎都是相似的,一只肥胖的小手用力攥着另一只小手,额头贴在班里最破的桌子上,眼睛看着地面,无助而空洞。 我以为只要我不想起来就会一直忘记,却原来都是自欺欺人,一句话一个字都能变成最大的刺来划开那些伤疤,恶梦从来没有停止。 我以为我开始长大了,所有东西都会改变,以为努力的让自己不与别人说太多话,就可以避免难过,事实是我错了,我还是可以听到那个词,因为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自己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不可能变。 “你还好吗?”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不好”。 不知是几秒钟或者几分钟甚至几个世纪以后,我好像听到了小雅在说着什么话。 “王洲你个二货,怎么打的球!”说完她就把羽毛球扔的好远。 “韩雅思,你有病吧,我惹到你了吗!”王洲看了一眼远处的羽毛球,又瞪了一眼小雅。 “你姐姐我懒得跟你说话。”在无视王洲气愤的目光后,小雅拉着我走到高琪和赵子欣的身边,“走,咱们换个地方。” 我就这样木讷地跟着她们,从这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安静的坐在她们身边,听到那些笑声一点一点地扩散开,直到消失在空气中。 忘记了这个下午是怎么过得,一切按部就班的回到宿舍,躺倒自己的床上,然后闭上眼睛,原来那些回忆还在,那些拼命想要扔掉的每个片段,并不是想逃避就能完全脱离,然而恶梦还是徐徐靠近。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我经常自己一个人,上课吃饭回宿舍。 “小雨,你,你是不……算了,咱们去吃饭啦。”韩雅思经常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但是却从来没有把想问的问题说出来,其实那时的我很想把我所经历的一切告诉她,只是,我还是没有,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我何必把自己的不好让她知道。 我偶尔会想,“其实小雅,你是猜到了的吧?”很庆幸那时她常常在我身边,即使我从来不说,她也懂我的难过,仿佛黑暗之中燃起的点点星光。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在尽力让别人远离我,半个学期的时间,在别人眼中成了一个更加孤僻的人,除了韩雅思和宿舍里的其他人。 总归是在一个班级里,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免不了会接触什么人,就像附近的位置,其中张木居然是和我说话最多的,当然,因为他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让我意外的是,闻久不知何时与我开始说话,可能是离得近的原因,在我开始戒备所有人之后,他却成了我的朋友,我们的往来基本都是抄作业或者问问题,偶尔也会调侃我一下,他比初见的时候话多了很多,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在不熟的人面前装酷。 “像不像咱们物理老师???”自习课上无聊的时候闻久扔过来一个纸团,展开之后上面画着一个特别抽象的人形,还有一行字。那个人形怎么说呢,只能说像个人,他画画确实不好,不过人物的精髓都在,地中海加大耳朵,让谁都能看出来是我们的物理老师。 “你这水平的画让物理老师看见,他会打死你的!!!”字的后面我还加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又重新画了一个人,肯定比闻久的好看很多。 “没想到你画的还挺像的。”后面加了一个更抽象的大拇指。闻久其实有时候也是很活泼的一个人。 后来很长时间,闻久大部分的娱乐就是“折磨”我,他确实是拿准了我逆来顺受的个性,经常能看到他的“另一面”。 “江小雨你要去接水吗,给你,帮我接点。”闻久厚脸皮的功夫越来越厉害,看到我做很多事都要让我把他的那份给做了,而我又是那种不会拒绝的个性,更何况是顺手的事,所以只好顺便帮帮忙。 “江小雨,你衣服上怎么长了一个小乌龟?”看着闻久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知道又被他耍了,再一次把画着乌龟的纸团扔到了他脸上,看他笑得花枝招展,而我却气得牙龈肿痛。 其实这都是小事,像如拿个虫子吓唬我,还有抄我的作业,而且闻久有时会联合张木一起,不过这都是年轻的我们最平常的玩笑,这些在很早以前那些我一个人的时光里不曾发生的,所以,很无奈却又有一些温暖。 我曾问过他,那么多人当时他为什么只对我开玩笑,他说,“那时你多可爱啊又白又胖,跟个包子似的。”结果换来的是我一顿“毒打”。再之以后我才知道,有些人适合开玩笑,有些人不适合。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的自习都在小字条上花费了不少的人力财力,一些丢了的一些留下的,和他的还有她的,很多人,在一方小小的纸张上谈天说地指点江山,那些也是我们最好的回忆。 而这些美好的回忆后面,依旧是那些不肯提起的伤疤,它们隐藏在深处,如烟雾一样真实存在却又触碰不到。 时间有时会让我们觉得很快,以为还有很长的路,却又在不经意间转瞬靠近。就这样,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埋下了一颗种子,它渐渐长大,看到了远处的大树,然后慢慢长高,又看到了更远的大树。再后来,它停了下来,不再长高也不再变大,累吗,其实不是,只是想等一等,或许会有更温暖的阳光。 窗外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气息,这个夏天过后,所有故事都将展开内容一一呈现,命运齿轮开始缓缓运转,我不得不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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