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位上恒帝尊在凡止面前总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是就不告诉你你自己去猜”的模样端着,她很受不了,有啥说啥不是挺好的嘛!成日里拐着弯自己也不觉得累!  幸好,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也幸好自己不喜欢看京剧,对于这种拖泥带水的交流方式从来就没有耐心的,反倒是习惯了快餐式的生活,让她说话多了些直接了当。  看着站在上面的上恒面色露难,有些欲言又止的纠结,凡止知道自己又成功地刺激到他的点了,立马趁热打铁,“帝尊方才难不成是在吃醋?”  凡止眼角越发笑得开了,“按理来说,我与帝尊并不算深交,于情于理也不能对我相思情切啊,莫不是书上说的一见倾心?”  凡止很享受当下,因为眼前这位傲视三界六道的人此刻正在不住地抿着嘴,就差能挤出酒窝了。  瞧瞧,还来回踱起步来了,即便如此,依旧双手背后,看似从容不迫,但她知道,这几万年都不知何为心动的人,此刻内心怕是乱成一锅了吧。  上恒上前,也是凡止未曾料到的,眼前这男人单手托起凡止的下巴,本是墨黒的眸子,此刻却意外地闪着金光。对!就是金光,她一点也没夸张,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眼神带着贪婪。  侧过头,在凡止的耳边低声耳语,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蜗上,有些痒,“一见倾心怎么了?”  凡止承认,善于写言情的她,对于撩汉这件事她还是颇有经验的,而被撩也是经常的事,只是被神反撩,却还是第一次。  一团红晕爬上脸,漫过脸颊直达耳根,竟然撩他不成,便还是直截了当入主题了先,于是退开一步,伸出手在他面前,“那可否交出牡丹?”  上恒低头,看着她白皙的掌心,掌中依旧躺着拿到疤痕,只是时间久了,与手掌的肤色更为接近,不易被看出罢了。  上恒眉头不自然地皱起,“你认为是我藏了牡丹,引你回来?”  不知为何,那句“回来”凡止听着并不反感,反倒觉得动听极了,于是嘴角微扬,不自然地耸耸肩,“我可没说!”  说着走过上恒,左右都瞄了一眼,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可以坐的地方,诺大的宫殿,只有前方那个座位,于公于私都又些不合礼,便随便找了块台阶坐下来。  上恒也不拘泥,挨着凡止也坐了下来,行为是有些轻浮,但此刻语气却十分凝重,“牡丹是被生着你模样的人带走的,能顺利带走牡丹的,法力定是不在牡丹之下,并且能逃过玄一那关的人,只怕还是个熟人。”  凡止扭头,印入眼帘的上恒狭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如沾了波光一般耀眼,挺俏的鼻子将光路折了一道痕。  敢情他都已经知道是谁搞的鬼了,那他这么大费周章地寻牡丹又是为何?  似乎是看出凡止的疑惑,上恒面向她,正撞上她痴痴望着的眼神,嘴角邪魅一笑,也不吭声,就这么撑着下巴让她看个够。  “好看吗?”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凡止听到,低声厮磨,在凡止耳边久久散不去。  凡止立刻回过神来,轻咳了一下,总之现在的目光就是除了上恒的脸,哪里都得瞟,好不自在,却还不自知。  “帝尊向来那么不正经的吗?”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饱含磁性,却又温柔地像羽毛一般拂过自己的心,“你见我何时正经过?”  愣是凡止这个言情小手也断然接受不了这般羞耻的台词,而眼前这人还是帝尊的身份,说出这些话毫不吃力。  不过面相生得好就是不一样,这些轻浮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一点也不令她反感,“希望帝尊只是对我一人这般,不然……”  “那是自然!”  上恒此刻的眼里又些异乎寻常的情愫,如年少轻狂时的坚定,此刻他的瞳孔里除了凡止的影子已别无其他了。  本想着只是揶揄几句,但看着上恒的眼神确实认真到令她有些震惊,面上哪还有方才的一副不正经模样,凡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忙起身走开。  “你去哪儿?”  上恒这一问像极了深闺怨妇的口吻,凡止背对着他竟也险些笑出了声,堂堂帝尊却有着少妇的脾性,真是稀有,而凡止殊不知,此面只现于她面前。  好一阵凡止才回答道去找牡丹,而上恒却答道:“无需多此一举,你回来了,她自然也会回来的,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到时候你也该知道了。”  凡止转身,上恒仍旧坐在那台阶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此时应该开心的,自己疑惑了许久的事终于有个答案了,并且她原先的想法是正确的,牡丹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可这意味着牡丹真正地得离她而去了,她讨厌欺骗。  凡止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比较早。”  上恒看着凡止,眼神从未变过,“想哭就哭吧。”  哭?她为什么要哭?失望是有些,但也不至于我哭啊,再说,为何这句话从上恒嘴里说出来会这般生硬,“你这是在命令我哭吗。”  上恒倒是吃惊为何会有这一出,不是说按常理女方都会很脆弱地流泪吗?还有,方才那句话怎么能听得出是命令呢?  “看不出我这是在安慰你吗?”  凡止摇摇头,见上恒面无表情,又继续摇头,好像对方有些反应了,凡止仍在摇头,他的面色好像有些异常了,依旧在摇头,终于脸色好像有些难看了,这回她停止了如拨浪鼓般的脑袋,那人起身便向外走去,却还是留下了一句话,“那你哭吧!”  看似很决绝,可是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她的确没什么可哭的。  这边,玄一总觉得牡丹的失踪自己得负大半个责任,每日每夜地守着青一宫的门口,生怕漏掉一丝的蛛丝马迹,因为凡止听他说过一句话,“聪明的凶手会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的。”  到底什么意思他原先也是不懂,直到现在也是模棱两可的,于是凡止就告诉他得在这里守着,只要一丝不落地守着,本就心怀愧疚的他自然也老实去做了。  这回换做凡止在青一宫内闲逛了,气走上恒,指走了玄一,其他的仙童具居于内廷,很少出来过问,即便出来,见她也是低头哈腰的,更别说能约束到她了。  三十三重天不是一般的冷,这时候在青丘应该正值酷暑,谁知这里依旧霜雪纷飞,却也樱落漫天,此情实属难得。  放眼望去,说是万亩花海一点也不为过。凡止心中暗忖,这三十三重天怕是经历过不少的事吧。  思及此,又想到了上恒此次的反常,说是变了却也还是同样的傲慢,若是没变的话,怎就此次态度变得比她这现代人还要轻浮呢。  算了,她也管不着,掐指算来明日便要回一趟敛谷,老狐狸昨日说是有要事相商,能要事在她身上的事该与青丘脱不了干系。  正值三日之期已到,这日的敛园繁华依旧,只是多了抹朱红的身影,举止间不似往日的沉着冷静,安静的四周,只剩下踏在花田中的脚踏声。  他想好了,今日便要向凡止表达一切,从今日开始便时刻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不论她最好选择在哪里,他都追随,既决定了,便要顾好他的使命。  在自己杂乱无措的来回脚步声中,红初还是听出了身后的动静,虽还不确定是谁,但他希望是她,并且确定一定是她。  调整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仿佛就像是要跟情人私奔的小女儿似的,心里却是既紧张又期待的,终于提起勇气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也越演越烈。  三日之期已到,凡止在三十三重天也仍旧没有等到牡丹的归来,她想过问上恒牡丹的行踪,与其这么等下去,还不如自己找上门去,是真是假,一眼便明了。  可那上恒自那日之后,便像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玄一照样在青一宫前守候,对于上恒的去处他也一无所知。  如此一来,好像自己确实对上恒一无所知,每次见他似乎都是他预先就安排好了似的,以至于让她有种错觉:他真的很闲。  若是这次牡丹之事真的就这么结束了,那三十三重天怕是她再也不会踏足了,她是时候回青丘料理一些事情了,老狐狸说的对,现当下,无论为了自己还是过去真正的凡止,她都该认真地活着,该做不该做的只要是她的事都得做。  至玄一跟前,这家伙倒是认真的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四周,生怕漏掉些蛛丝马迹,见凡止来了,也只是向她点了点头示意一番,显然,他根本抽不出空来跟她打招呼。  “我去去就来,若帝尊回来,告诉他,牡丹的事交由我便可。多谢了。”  还未来得及答应,凡止一个诀便不见了,玄一心中小九九:又不是去见帝尊,有必要他还没答应就匆匆不见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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