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直到姚清远送她俩回家，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弄得奚蓁也不太确定，小舅舅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伤，心里揣着事，去了学校上课也不专心，直到在学校门口看到姚清远的车。　　　　…………　　　　奚蓁在家里又养了几天，决定去学校上课。纵使奚恪不喜欢她，也许是因为姚清韵的旧式思想不讨他欢心的过，奚恪对唯一的女儿的学业还是很关心的，借着家里的关系将她送到在上海非常有名的圣玛利亚女子中学就读。　　　　圣玛利亚女子中学是一所新式学校，采用了西式教学，民主开放，师资力量雄厚，相应的，每年的学费很昂贵。　　　　以奚家的财力，虽然供得起，也觉得有些贵了，因此奚恪对女儿的学业抓得很紧，不想原身资质平庸，纵使已经用尽了全力，每次考试成绩也仅是中等，偶尔还偏下，加上性子又沉闷不讨喜，越发引得奚恪厌烦。　　　　而原身也因为父亲失望的眼神，加上白姨娘的冷嘲热讽，变得越来越不想学习。　　　　奚蓁不一样，虽然有原身的记忆打底，但由于原身的性格和眼界的原因，对这个世界的很多认知和了解都有限，奚蓁并不能完全从她的记忆里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不明白又不能问周边人，否则一定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自己的房间书柜里倒是放了不少书，奚蓁一开始还挺开心，拿出来翻看。发现不是远洋地理就是中外名著，提及现在这个时代的书几乎没有。　　　　但是上学就不同了，有老师，有同学，人多消息杂，奚蓁相信自己一定问到关于这个时代的很多信息。　　　　所以奚蓁脖子上的伤一好，就和自己的娘亲申请去上学。　　　　姚清韵有些惊讶，自己生的女儿自己还不了解吗？最是讨厌上学了，今天破天荒地主动提出去上学，她能不吃惊嘛。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过于吃惊会打击到女儿上学的自信心，姚清韵忙收敛了表情，看得奚蓁哭笑不得，举手给娘亲立下“军令状”，“娘，你也不看看我都在家圈了多久，肉都多长了好几斤。再说了，我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功课已经耽误了好多，马上就要期末考试，再不去我怕考试不及格会被学校退学的。”　　　　一听“退学”这么严重，姚清韵那点对女儿身体的顾虑立马被抛到一边，她自己可是吃够了没上过学的亏，自然不想让女儿也步她的后尘，忙道，“既然这样，我给你收拾东西，你明天就去上学吧。”　　　　奚蓁见娘亲同意，乖乖点头应着。　　　　第二天，奚蓁就背上小书包，学校也离得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到了，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女儿大病初愈，姚清韵心疼，私心里其实想让自家司机接送几天，无奈女儿的上学时间和丈夫的上班时间相冲突，学校和政府所在地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只能歇了心思，让映红在巷子口拦了辆黄包车，送奚蓁去上学。　　　　自打穿过来，除了和舅舅出去的那一次，奚蓁每天都被困在自己房间养伤，快把她无聊疯了，终于能去学校，她可不是开心嘛，坐在黄包车上，一双灵动的眼睛这瞅瞅，那瞅瞅，小巷子口的早餐店，古典式的茶楼，还有路上的各色行人，最让她兴奋的是竟然看到了老式的“民国风公交车”，恰逢一个站点，电铃叮叮当当的响着。　　　　路上看到的一切，奚蓁都觉得是那么鲜活，还没看够，黄包车已经停下，车夫一声，“小姐，已经到了！”奚蓁回神，和他道过谢，走下去，至于车资，映红已经付过了。　　　　…………　　　　看着眼前恢弘大气的校门，正中间写着“圣玛利亚女子中学”八个大字，正值早上的上学高峰，两扇大门全部打开，十五六岁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又是所女子中学，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扬着嫩得能掐出水儿的小脸蛋，三三两两结伴往校园里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欢声笑语。　　　　奚蓁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学校里走，身后一声，“阿蓁！”奚蓁刚回过头想看看是谁，迎面就是一个熊抱，对方显然十分激动，用力之大险些让奚蓁背过气去，甭管是是谁，奚蓁赶紧求饶，“快放开我，喘不上气了。”　　　　张灵儿赶紧松手，“臭阿蓁，你总算来上学了，病好了吗？”　　　　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看着自己的明媚小姑娘，奚蓁脱口而出，“灵儿，我好想你。”说完就愣住了，奚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大概是因为这是原身最好的朋友的缘故吧。　　　　张灵儿一脸“我也是”的表情，抱怨道，“阿蓁，从老师那里知道你生病请假，我一直想要去看你，可是你知道的，我家里一堆烂事，娘亲又被气病了，我只能守着她。”　　　　对于张灵儿家的事情，恐怕没有人比奚蓁更清楚了，同样，对于奚家的糟心事儿，张灵儿同样了解，皆是一摊烂账。　　　　两人的关系原来没有这么亲密，只是同班同学，平日里仅限于碰见打个招呼，直到有一次奚蓁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正被人拖进巷子里调戏的张灵儿，生平胆小的奚蓁第一次大声喊了句，“巡警来了！”吓跑了那几个地痞小流氓。　　　　也是从那一次，奚蓁知道了张灵儿家的事情，原来刚才那几个小流氓是她的二姨娘雇的，目的是毁了她的清白，破坏她与赵家长孙赵长亭的婚约，以图让她的好妹妹张楚儿，也就是二姨娘的亲生女儿取代她嫁进赵家。　　　　原来的奚蓁很傻，她觉得自己无意中窥探了张灵儿并不想显露于人前的秘密，怕张灵儿日后见到她会不自在，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为了让张灵儿安心，第一次吐露出自己家的事情。　　　　张灵儿至今还记得奚蓁当时的那句话，夕阳映在她的身上，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笑得一脸傻气，“你看，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公平吧，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张灵儿没有说话，回应奚蓁的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有一天，班里的同学突然发现，张灵儿和奚蓁，一个明媚开朗、一个害羞内敛，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竟然成了好朋友，每天形影不离，对此也是惊奇不已，至于为什么会成为朋友，这是两个人的秘密，奚蓁表示不可说 ，而张灵儿：大约是没见过傻得那么可爱，真挚的人吧！　　　　张家和奚家的内宅都是一摊子烂事儿，与奚蓁不同的是，张灵儿的性子非常泼辣，睚眦必报，这也是被张家逼出来的，虽说她和奚蓁的境遇相似，到底还是不同的，奚家的白姨娘除了争宠和往手里搂钱，挑拨的奚蓁父女失和，从没有在根本上伤害过奚蓁。张灵儿不一样，她要是不狠一点，她和娘亲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与奚蓁成为好朋友以后，张灵儿从来没有瞒过她自己的真性情，包括在那次被流氓骚扰之后，以牙还牙，设计张楚儿和二姨娘娘家侄子有染，彻底绝了她想进赵家的心思的事情，都告诉了奚蓁。　　　　张灵儿是故意的，她知道奚蓁迟早都得知道她的真面目，与其感情深了再离开，还不如一开始就别隐瞒，原来的奚蓁无疑是善良的，这一点，张灵儿比谁都清楚，也因此她做好了奚蓁和她绝交的准备，出乎意料的，奚蓁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她一个久久的拥抱，在她耳边说，“我不会嫌弃你，在我心里，你是好女孩。”　　　　张灵儿现在回想起来，这两年其实多亏了有奚蓁在身边，她始终保留了一丝善良，没有弄丢自己的底线，否则，她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二姨娘那种阴险狠毒的人也说不定。　　　　…………　　　　在门口聊了几句，两人手拉手走进校园，教室位于教学楼的三楼，去的时候堪堪不迟到，奚蓁的屁股刚粘上座椅，预备铃就响起来。　　　　今天上午的课程是国文和地理，趁着还有点时间，奚蓁翻开两本课本，大体浏览一下，觉得这些都是小意思，她有把握在这次的期末考中拿个优等名次，给娘亲一个惊喜，要知道，前世的奚蓁可是集美貌才华于一身的校花级学霸。　　　　这一天，因为奚蓁请假刚回来的缘故，老师们课上提问的时候特意绕过了她，鉴于她平时很乖巧认真，地理老师还对她表现出了特别的关爱，下课后喊她去办公室，告诉她这几天错过了多少课程，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奚蓁感激地道过谢后离开办公室。　　　　中午和张灵儿一起在学校餐厅吃得炒饭，味道算不得美味倒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奚蓁还是将就着吃完了。　　　　下午仍旧是四节课，五点钟的时候，放学铃声响起，奚蓁和张灵儿挽着手走出教室，奚蓁来得比较巧，今天是周四，再有一天就是周末，她俩正商量着周末去哪里玩的事。　　　　走到校门口，奚蓁和张灵儿说着话，眼角突然瞥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汽车，车牌号有点眼熟，不由多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车里的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