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光

一个大集，明眉赚了一百九十文，可一个大集走下来，明眉手里的一百九十文就花得剩下了不到一百文。　　看着一下子瘪了不少的钱袋子，明眉微微地叹了口气：“这钱是真不经花呀。”　　晨曦笑嘻嘻地道：‘从古至今，钱一向是不经花的，你努力赚钱吧。哈哈！哈哈！’　　明眉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不知道钱不经花，赚钱是首要任务，不为别的，她也要为自己想啊。　　不理会晨曦的调侃，明眉拿着东西往回走。　　身上还有不到一百文，明眉没想着要攒着，钱只有花出去了才是自已的，攒那么多的钱不花，留给谁啊？明眉一边走一边逛，看到有卖麦芽糖的，又给甜甜称了五文钱的，包了一小包，塞甜甜的手里。心里却暗道：这糖是真贵呀，就这么一小包，不过是几块儿，就要五文钱。就算明眉舍得花钱，她也觉得贵了。而她空间里的水果糖也不少，连奶糖都有。那还是她出任务的时候，顺路在一家小超市里顺的。　　甜甜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嘴里含了一颗糖弄得腮帮子都鼓鼓的，像个小鼹鼠。　　看着甜甜开心的模样，明眉心情不错，心里想着，明天要再去山里一趟，不管打不打得到兔子，她都要给自己将要来的钱弄一个出路。　　另外，她是真想再弄几只兔子养着，反正兔子也好养，也好卖，而且繁殖的还快，怎么也比陈氏做鞋要赚的多。如果可能的话，她就问问老太太，要是她养鸡的话，她就顺便抓两只回来，也算是在老太太那里讨个好吧。家里的人和睦，她办事也顺不是。　　明眉怀揣着剩下的钱，三个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甜甜的小嘴叽叽叽喳喳的就没个完，兴奋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明眉也不阻止她，一边应着她天马行空的问题，一边考虑着今天晚上这些肉要怎么做。　　这天气虽然还冷，肉还可以放一两天，可明眉没想过要放着。买来的就要吃个新鲜，放着不是放坏了？　　“晚上该轮到谁做饭？”明眉问陈氏。　　陈氏愣了一下才知道是明眉问她，忙道：“今天是大集，谁回去早就谁做。”　　“噢。”明眉了然。　　“姐，今天晚上要吃肉吗？”甜甜扬着脑袋问明眉。　　“你想不想吃？”明眉逗着甜甜。　　“想，很想。”甜甜咽了咽口水道。　　“那今天就吃。”明眉很爽快地应道。　　“噢！今天吃肉啰！”甜甜高兴在蹦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跳着。　　“你看甜甜多高兴。”明眉看着在她们前面蹦跳的甜甜，对陈氏道。　　“是娘亏了你们。”陈氏的神情很是沮丧，她从没见过小女儿这么开心过。　　“以后的日子是会过好的，不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她的娘，你应该站在她的这边，帮着她，护着她是不是？”明眉看着陈氏，说道。　　“是啊，我是你们的娘呢。”陈氏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无奈和心酸。　　明眉没再逼陈氏表态，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慢慢来的吧。反正她也回不去了，时间有大把，她不着急。　　　　三个人回到了家里，家里除了明天博在家看家以外，连明芳华都不在家，看来，都知道今天是大集，家里的女人都去赶集了。　　明眉把肉拿到了灶间，支使着陈氏去拿菘菜和萝卜。光吃肉，就这一斤肉还不够塞牙缝儿的。加上些萝卜和青菜差不多就够了，另外这些下水，收拾起来挺脏的，明眉也想好了，不用陈氏收拾，一会儿等到大娘尹氏和二娘姚氏回来，让她们收拾。不出钱那就出力，不然的话，她的钱也不是白来的。　　把要收拾下水的陈氏支使去做饭，明眉把下水丢进了木盆里泡着，把那个陶瓮坐到了炉子上，把板油切成了小块放进去先熬着。等到熬好了，就可以借着这个油来炖菜。　　明眉忙好了板油，又把另一个灶烧了起来，准备熬骨头。　　骨头自然是要先放到锅里熬汤，这汤留着下面或者泡饭都成。营养大着呢，熬的越久，滋味儿就越好。　　明家没有什么调料，明眉也不在意，反正现在的猪肉都是不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骨头熬了一会儿，明眉只是加了些盐，这香味儿就出来了。　　只是隐隐的，明眉觉得这香味儿里还参杂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异味儿。　　她看了一眼旁边忙活的陈氏，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怎么肉是坏的？”　　陈氏看了一眼那大陶釜里的骨头，笑着说：“没有啊，不就是这个味道？”　　明眉看了一眼陈氏，知道问她也白问，便问晨曦。　　晨曦哗哗地划拉了一下光屏，这才给明眉解了惑：‘这里的人养猪不动手术。’　　‘不动手术是几个意思？’明眉眉毛微挑。　　‘用你们地球上的土话讲，就是这些猪是没有劁过的，所以，吃着肉就会带着一股子腥臊之气。但这里的人们认为，这是正常的。你是吃惯了不带味道的猪肉，所以，冷不丁的闻不惯这个味道。’　　‘我知道了。’明眉了然地点头，劁猪这种事，她也是在老家的时候看到别人家养猪，才知道的。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吃过的猪肉就没有这种味道。　　但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有味儿就有味儿吧。她空间里不是有许多的调料吗？先用调料压压异味，至于以后，她想到了家里的那三头小猪崽，或许，以后再吃猪肉就不会有这股子异味了。　　趁着陈氏忙活没有功夫理会自已，明眉把空间里的调料弄出来，碾得碎碎的，丢进了陶釜里。煮了一会儿，才觉得那股子味道轻了些。　　　　明天博今天没出去，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呢。这灶间离他的屋子还真不算远，这香味一出就飘进了他的屋子里。　　“什么这么香啊？”明天博一边疑惑着一边推门出来，顺着香味儿来到了灶间，就看到了正忙活着的明眉，“眉子，你干什么呢？煮的是什么这么香？”　　“是四叔啊，今天没去书堂？”明眉抬头看了一眼明天博，复又继续切案子上的肉。　　她今天准备做乱炖，把菘菜萝卜和切成片的肉一起炖。一斤肉看着不多，但一年到头就吃不上几回肉的人来讲，还是能吃出肉味儿来的。　　“嗯，今天家里没人，书堂也没事，我只在家里温习就成。”明天博走进灶间，看着案子上的肉，眼睛都瞪大了，“你买的肉？”　　“是啊。”明眉随口应了一声。　　“你怎么买肉呢？”明天博也馋，可他也知道家里的钱都留着给他念书，他就是馋也是说不出口的。　　何况，他妹妹今年都已经十三岁了，早就该说人家了，只是家里人都等着他考上秀才之后，把妹妹嫁到镇上去，这才耽误了下来。　　“怎么？我就不能买肉了？”明眉站直了身体，抬头看着明天博，神色冷了下来，“你是担心我把答应你的那五两银子花没了？”　　明天博有些尴尬，可是看到明眉一副冰冷的样子，这心里又涌了上一股子气：“什么叫你答应给我的五两银子，我考上秀才，你不借光吗？”　　“借光？”明眉呵呵一笑，转身面对着明天博，“四叔，你要让我借光首先你得考上我才能借光吧？”　　“你，你什么意思？”明天博怒了，瞪着明眉，非要问个清楚明白。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除了我爹娘答应你的这五两银子外，我不会再出一文钱给你念书。你念书考上秀才也好，考上举人也罢，我们四口都不会借你的这个光，所以，我赚的钱要做什么，你也无权置喙。”明眉的表情很是冷冽，明天博看着一阵的愤怒。　　“好，你今天说这话，明天不要后悔。”明天博气不过，冲着明眉吼了起来。　　“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后悔。”明眉突然笑了一下，“四叔，要不要吃肉呢？”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明天博一甩袖子转身就出了灶间。　　明眉冷冷地轻哼了一声，对于明天博是否能考上秀才，她一点也不在意，反正她压根儿就没指望借他的光。　　自然，她也不会幼稚地不让明天博吃肉。　　陈氏听到声音转身过来，看着明眉，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能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明眉，见明眉也不理她，只得转过去继续烧起了饭。　　　　板油很快就熬好了，一斤的板油熬出油也没有多少，明眉把油装进了一个平时装油的陶罐里，放到一边凉着。等到大骨头终于出锅的时候，家里也终于回来了人。　　尹氏和姚氏带着妞妞先回来的，虽然老太太说过让她们去集上逛，可是也不可能真的等老太太回来再做饭。　　一进院子，妞妞第一个先叫了起来：“好香啊，做肉了。”说着一把甩开姚氏拉着她的手就跑进了灶间，冲着正忙活的明眉就喊，“大姐，是不是做肉了？”　　“嗯，晚上吃肉。”明眉应了一声，手下不停地切着菘菜。　　姚氏和尹氏对视了一眼，心里颇有些好奇，一齐都进了灶间，看着明眉在那里忙活，都瞪大了眼睛。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还真有肉啊！　　“大娘和二娘回来了，我买了些肉和下水，我娘正做饭呢，大娘和二娘你们帮忙把下水洗出来吧，明天好吃。”明眉见两个女人手里都挎着一个小包包，也不问买了什么，忙着分派活儿给她们。　　“好，我们把东西放回去就来帮忙。”姚氏第一个反应过来，今天有肉吃。　　尹氏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明眉，也转身回房。　　老三媳妇在做饭，这洗下水的活儿虽然脏了些，可是对农户出身的她们不算什么的。就算这水下吃起来有些味道，但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舍得买的。更何况今天还有肉吃，洗个下水怎么了。　　不出钱只出力，尹氏和姚氏都不会说什么。　　明家的家底子不厚，又要供一个读书的，想吃肉解馋只能等到中秋和过年，或者是清明给老祖宗上坟的时候，家里也是会做些肉食的。要不然的话，一年里，是见不到肉的。　　　　有人帮忙洗下水，明眉自然就把算盘打到了下水的身上。　　这一副下水有心、肝、肺，还有大小肠儿，一个肚子。除了肺子明眉不吃外，其他的要是弄好了，都是不错的吃食，何况这么便宜。　　尹氏和姚氏一边清洗一边和明眉说话：“眉子啊，今天野物卖了不少钱吧？”　　“嗯，卖了百十来文呢，买了些肉解解馋。”明眉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大娘二娘，你们养兔子吗？”　　明眉想好了，养兔子虽然赚钱不多，可也比她们现在做的要多。　　如果看她们家养的好，赚了钱，再因为嫉妒而把这养兔子的钱充公，就陈氏和明老三的性子也不是干不出来的。　　所以，明眉想着最好是一家子都养，这样就不会看着别人眼红了。至于种兔子，她提供好了，一只兔子不过是四十来文钱，让她们养成了以后还吧。　　白给，这个习惯可不好惯着。　　“养兔子？养那东西做什么？”姚氏一边手下不停一边问。　　“卖钱。”明眉直言厉害。　　“卖钱？”姚氏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那能卖多少钱啊？再养死了，不划算呢。”　　“只要不让兔子受潮，就不会死的。而且，兔子是吃草的，妞妞勤快些就能养好，一只兔子四十文，一对兔子两个月就能生一窝兔子，两个月长大，这都是钱。”　　“是吗？那要这样说，养着也行啊。”姚氏有些吃惊地看着明眉，“眉子，你想养？”　　“是啊，不是要给我四叔五两银子读书钱吗？”明眉道。　　“噢，这个我回头问问你二叔。”姚氏低下了头，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心思有些不在这上面了。肉虽然好吃，但那也不过是一顿啊，这兔子若是真的养成了，那是永久的钱。若是真如明眉所说，那她还真是养得过啊。　　对面的尹氏也很心动，卖甜甜不成，粮食明天也要给人拿走了，大儿子的婚事要钱，房子也没着落，聘礼什么的，哪一样不要钱。这不用出粮食就能换钱，她也想养啊。只是，之前出了甜甜那件事，也不知道眉子这丫头肯不肯给她一对兔子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