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

甜甜自打明眉给了她两只兔子，可是有活儿干了，她每天守着灶间里，看到丢下来等着喂猪的菜叶子和罗卜根就拣起来。每天都喂得很勤快，那兔子眼看着就活泼起来。比起二娘家妞妞养的，毛色倒是看着好。　　尹氏眼看着老二和老三家的孩子都养起了兔子，眼红的很，想想七十文，又实在是舍不得，最后不得不狠心掏出了七十文，从明眉那里硬是挑出了两只最大的兔子，弄得甜甜很是不高兴了一阵子。　　明眉看自已的地也开完了荒，就等着三月三之后下一场雨就可以种地，她现在便开始忙活起了搭炕的活儿来。　　　　因为自已家的西厢房有两间，一间是她和甜甜的，一间是她父母的。自然，这烟囱就要做两根。这个钱老爷子没说出，自然是要她自已家出，也就是她出。　　她问了明天赐哪里有卖陶瓷的，便带着晨曦匆匆地去了。　　烟囱这东西的材料其实也好弄，没钱的，弄两块砖砌个烟囱也成，有那有钱的，弄个陶瓷的也中。　　明眉却想，搭一回炕，还是应该弄一个陶瓷的吧，粗瓷的那种，还要加一个烟囱帽，省得下雨的时候往炕里灌雨水。　　烧陶的那家就住在邻村的西水村，离她们青山村也不算远，有个二十来里路。明眉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进村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制陶的老陈家。　　　　到了陈老大家里，明眉就把自已做烟囱的事和陈老大说了一下，陈老大从没做过这种东西，不过看到明眉在地上画出来的样子，觉得没什么太难的，只是，这烧一窑也不是说烧什么就烧什么，要是加一个明眉的烟囱，其他的，就要少加一两件坯。　　陈老大也是个聪明的，虽然他没看过火炕，但如果这个火炕若是真的在他们这片地方搭起来，这烟囱却是能赚些个钱的。　　“这烟囱我也不要你钱，只是以后你让我卖这个东西就成，卖得的钱，我分一成给你如何？”陈老大也不是个孬的，从这里看出了商机，便与明眉道。　　“我不需要你的一成，只要我家用的，你白给几个就行。”明眉想也没想地道，“而且，这东西也好仿制，根本就不用特意学。”　　陈老大想了想，点头道：“行，你家用的，我白送。至于我以后能不能卖，就只能看我自已的眼光了。”　　明眉笑了一下，对这个陈老大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定了自已要的烟囱，两个，明眉也没多定，她可以把自已的屋子和她爹娘的屋子弄好火炕，至于老爷子和家里的其他人，那也得他们点头才成啊。到时候现来定也是有时间的，毕竟坯也就那么多。　　和陈老大约定了取的时间，明眉便回了明家。　　坯都已经脱好了，现在就等着先把她们家间隔的墙打一个烟洞，然后再砌一个灶，就可以搭火炕了。　　现在她可以说是搭火炕的主力指导，明天赐和明天才都守在明眉家的小屋子里。按照明眉所说的，正在砌灶和打洞。　　一家人，除了忙活地里活儿的，几乎都围在了明眉家的西厢房里。不时地搭把手，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这盘炕的活儿说起来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明眉说了一下具体的搭法，两个农家男人心里就已经大致有了谱。　　农家人干这活儿还真不当活儿干的，搬坯的，和泥的，还有之前准备好的沙子，石子什么的，都往已经快成形的炕坑里堆。　　明眉一边听着晨曦的指导，一边把晨曦的话转换成她的，告诉给这几个忙活的男人。　　半天多的时间，炕已经大概完成了。而外间的灶也都搭成了，现在就差烟道的事。　　明眉看了看自家屋顶，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烟道立在外面。到了下半晌的时候，整个工程算是基本完工，没有烟囱，也只能先将就着这么烧一下，不然的话，她们连明天都没地方睡。　　明眉看着堂屋里的灶，那是个不算大的灶，因为没有大铁锅，现在也只能是坐上一个比较大的陶釜。明眉抱了一把柴，点着放进了灶里，火慢慢地升起来。有些冒烟，渐渐的，有热气从炕上和灶上冒出来。　　明家的人都围着看，站在外面看烟囱的豆子，跳着脚进来，嘴里叫着：“冒烟了，冒烟了。”　　明眉微微一笑，只要烟道好用，说明炕搭的就不错，现在用火慢慢地烧着，等到坯都干透了，明天再把烟囱往烟道上一座，就成了。　　老爷子屋里屋外地看了一圈儿，背着手点头，看向明眉的目光也带了一丝的欣赏：“明天你们兄弟几个帮忙把老四的炕盘了吧。”　　明眉没反对，不过，烟囱这事还得定一下，别像现在似的，炕都盘完了，烟囱还没到位呢：“爷，家里的都要盘吗？”　　“嗯，都盘吧。”老爷子点头。　　“爷，不等明天看看结果再定？”明眉笑着问。　　“这样就看出来了，不用等明天。这眼看着就要下地春耕，忙着呢。”老爷子也没理会明眉的话，道。　　“那我明天就去定烟囱。”明眉道。　　“回头我让你奶把烟囱钱给你。”老爷子道。　　“不用。”明眉说，“陈老板已经说了，咱们家的烟囱不要钱。”　　老爷子沉吟了一下，点了头。　　明天成在一边听了却道：“这烟囱也是个新鲜玩意儿，一定是那陈老大想自已卖钱吧？”　　“嗯。”明眉看了一眼明天成，心里却对这个想卖了她妹妹换粮给自家儿子说媳妇的大伯有了一个新的印象。　　这男人看着自私，可是这心思却是个活络的。　　“能白得几个烟囱也不错。”明天成道。　　明眉见他没有问下去，也知道他大概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便不再说话。今天她和甜甜要住到北屋里和陈氏一起住一宿了。至于明天赐，则是被老爷子安排到了明天博的屋子里暂时住一宿。　　　　明家盘炕的事，在明眉她们家男人忙着又开始脱坯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得了信儿的都来明家看新鲜。　　当看到热乎乎的炕，和一进屋子那股子温热的气息，村子里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向明家人的打听这炕如何去盘，他们家也要盘炕云云。　　明眉看效果不错，知道时机来了，便说话了：“这炕大家也看到了，要盘炕我们家给盘，一个炕八十文，坯自已脱。”　　村人都笑着应声，八十文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两天的工钱，不算少。但若是放在这件事上来讲，就不算多。　　“应该的，行，我排第一号。”　　“我排第二号，我这就回家脱坯去。”　　“我……”　　明眉看着村人的反应，心里挺高兴，便又道：“这盘炕的活儿也算是技术，也不算是技术，盘炕看着容易，但盘好却不容易。”明眉见众村人听得认真便道，“盘好的炕烧着省火不说，还不冒烟，炕也热，屋子也暖，还能保温时间长。若是盘不对了，不但凉的快，还会冒烟。”　　“这个是自然的，眉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咱们都听着。”　　“我想着，咱们这个地方冬天里阴冷阴冷的，大人还能将就，可是老人和孩子就受罪了，所以，以八十文钱盘个炕的话，想必大多数的人家都乐意，所以，我想着，不如咱们村愿意学的，就来我家学这个技术，然后分别到周边的村子去给人家盘炕，能远走的，就去县城，那边赚的要比这周围边的村子赚得多些，大家分散了来做，也都能赚到些钱，不知道各位叔伯怎么看？”　　眉子一番话说下来，屋子里的村人都有些愣住了，就连明家的几个兄弟和老爷子也是怔了一下，目光一下子都投到了明眉的身上。　　他们都听老爷子说过，盘炕的技术不能外传，现在明眉这么说，却是没有事先和他们说过啊。　　村人看了看明眉，没有说话，只是都把目光转到了老爷子的身上。　　在明家，还是老爷子是当家人。虽然明眉这么说，村人都觉得挺兴奋和开心的。有钱赚哪个不愿意啊，可是，毕竟，这不是一个小孩子能作主的啊。　　老爷子抽了口烟，半天才开口道：“就按眉子说的办。”　　老爷子心里不明白，但这会儿他也不会在众人的面前反驳自家的孙女，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孙女就是个不能消停的，心里的主意大着呢。她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她自已的打算。　　“不过，大家学了这门手艺出去盘炕的话，这价钱咱们就定一下。大家看怎么样？”明眉想了想又道。　　“说说看。”村人听明眉说这话也都住了嘴，看着明眉，听她往下说。　　“咱们村盘炕，就要工钱，八十文。至于周围的其他村子，一个炕就收八十文。像是县城和府城的，那就一百文到一百五十文。另外，像咱们村人可以自己脱坯，可县城和府城的人就不好弄这个了，咱们即可以脱坯卖还可以卖土。”明眉把自己想到的都说了出来，她的计划有些大，所以，要想以后自己做大了不招麻烦，这村子里的人还是要拉拢的。　　“好啊，明天我们就干起来，有亲戚的都去说了一声，想盘炕的就赶紧的定，眼看着也就春耕，没多少时间。”　　一时间大家都兴奋地搓着手，七嘴八舌地和明眉商讨着下一步要如何去做。自家安排到时候盘，由谁来学等等。明眉心里早就有打算，便把自已打算告诉给了村人。　　有想学的，就来学，不要工钱，只要帮忙脱坯就行。也不要多，一百块坯，就算是交了手工钱。　　青山村也不算太大，多不过是三十几户的人家，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三百来口子人罢了。想盘炕的人家，每家出一个人来明家学盘炕，然后才心急火撩地各自回家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