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一天的张墨也累了,但他刚靠在凳子上眯了会就被护士拍醒了。  护士一边将一个体温针插入婴儿的后背的衣服里,一边对张墨说:“五分钟后取下来,记好度数,一会我再来统一收表。”张墨揉揉眼睛,看了下钟,点了点头。  这个护士刚出去,又走进来一个护士,递给张墨一根体温针:“给产妇腋下量体温五分钟,记好度数,一会我再来收。”  齐诗文是睡眠很浅的类型,张墨刚悄悄地把体温针塞进她的衣服里,她就醒了。才睡一会又被吵醒,齐诗文脾气很差,正要发火,张墨一看不对赶紧安抚,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到时间量体温了,我给你塞进去,你继续睡啊,乖,现在睡还能立马睡着。”  “都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脾气暴躁,极度敏感,看来都是真的。得更小心些了。”张墨擦了擦汗,叹了口气。  几分钟后护士来收体温计,又询问了小婴儿大便的次数和时间,吃奶的次数和时间。“三四个小时就得喂孩子吃一次,不然容易涨奶的,堵了就麻烦了。”护士叮嘱道。  张墨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孩子吃奶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他不敢马虎,生怕出现护士的说堵奶的情况,虽然他不清楚堵奶到底是啥,不过听医生的话准没错。他拍醒齐诗文,把孩子抱给她喂奶。  齐诗文头要炸了,她从昨天半夜到现在就刚刚合了下眼,还老被打断,困得厉害,还不能睡觉,要起来喂奶,还得三四个小时就要喂一次?!齐诗文觉得很崩溃,谁说的卸货了就好了的,这生完还不如不生的,起码怀的时候她还能好好睡一觉。  抱怨归抱怨,齐诗文还是舍不得孩子饿,她慢慢试着侧躺着给孩子喂奶。张墨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守着,看着齐诗文身子一点一点的,他害怕她一不小心睡着了压着孩子。好不容易喂完了两边,张墨把孩子刚抱走,齐诗文正要睡着,孩子却哭了。张墨按照吃喝拉撒睡挨个检查了一遍,孩子却怎么也哄不停。  正焦急着,隔壁床请的护工看不下去了,过来看了看说:“孩子是饿了,喂她吃奶吧。”  “可是她刚吃完啊,两边各吃了十五分钟呢。”张墨不解。  “我看看?”护工征得齐诗文同意后过来看了看齐诗文的□□:“孩子没吃着奶呢,你看你□□都嘬破了。你的□□太短,不适合躺着喂孩子,还是坐起来喂吧。喂完给□□抹点油,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谢谢谢谢!”两人万分感谢,齐诗文又坐起来重新喂孩子吃奶。老话都说“使了吃奶的劲”,这吃奶的劲还真得不小,齐诗文的双乳被嘬得都流血了,现在她看小家伙的嘴就像在看老虎钳,忍着疼抽着气才喂她吃完,看着红肿的□□,齐诗文难受地想哭。  张墨把吃饱睡着的孩子放回小床就翻背包:“老婆别哭,老公准备了绵羊油,网上都说这个治□□皲裂好,而且可食用的,我给你擦干净咱就抹啊,一会就不疼了。”  “呜呜呜,生孩子真受罪,我再也不生了。”  “不生了不生了,咱们有她一个就够了。”  “说起来咱们是不是给她起个名字了?小名也行啊。”齐诗文擦擦眼泪:“让你之前都起的男孩名字。”  “我也想了女孩的名字啊,想了好多呢,我给你看。” 张墨委屈地掏出手机,齐诗文一看,还真是想了,而且还真不少,男孩子的名字就列了三个,女孩的名字列了长长一溜,密密麻麻地不下十五个。  “我实在是还没想好,每个都感觉差了点,还没有最满意的。要不你挑一个?”  “你还真是喜欢女孩子啊。”齐诗文感叹:“算了,你小情人的名字还是留你定吧,我要睡觉了。”  “好好,老婆你好好休息。”  话虽这么说,但是齐诗文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先是凌晨三号床住进来了一个剖腹产产妇,医生又是检查又是叮嘱了好久,家属再耽搁一会,吵吵闹闹的,齐诗文根本睡不了。喂奶时间到了又得起来喂,期间想起医生说的今天必须排尿,又爬起来走到厕所排尿加换裤子。  坐在马桶上酝酿尿意,齐诗文才知道医生说的今天必须排尿是多么的重要。现在的齐诗文感觉自己的尿道像是被辣椒泡过一样,火辣辣的刺疼,每尿一下就疼一下,疼得憋住了还是疼,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尿了好久才把膀胱排空,而此刻齐诗文已经疼得出了一身汗。  撕下血淋淋的纸尿裤,齐诗文难受地想:“谁说生完就好了的?还有这么多罪要受。”  慢腾腾地收拾干净,齐诗文回到床上准备继续睡觉,其他病房的不知谁的小孩一直在哭,哭个不停,吵得齐诗文无法入睡。  张墨给宝宝换完纸尿裤准备去洗手,看着齐诗文烦躁地样子,说:“别气别气,我去问问。”  一会回来后无奈地告诉齐诗文:“是隔壁病房的一个孩子,他妈妈一直不下奶,但是孩子爷爷不让喂奶粉,非得要母乳,孩子饿了就一直哭。唉,没办法,家属不愿意,医生护士都在劝。只能忍了,我给你拿耳塞,知道你睡眠浅,我准备了耳塞。”  这一夜齐诗文觉得自己就没深度睡眠过,一直迷迷糊糊地睡睡醒醒。张墨也没怎么歇,孩子一晚上不是吃奶就是拉屎,不然就是要哄睡,他也就只能见缝插针地合合眼。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八点钟,张妈妈和齐妈妈来换下张墨,他才能回家睡一觉。    看到补眠成功精神抖擞的张墨,齐诗文突然觉得很委屈,自己那么辛苦,累了一天一夜了,到现在都没能好好休息,人家就能跟没事人似的。但是现在在医院里,人多又离得近,齐诗文不好发作,只是目光悠悠地看着张墨。  张墨刚把两个妈送出病房,一回头就看到齐诗文一边奶着娃一边盯着自己,满脸都是嫉妒和恨。张墨一个激灵,想起书上写的产妇,尤其是刚生产完的产妇由于激素和劳累极易产生精神抑郁。虽然这愤恨的眼神跟抑郁完全不沾边,但是本着有事及时处理才不会如火山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原则,张墨果断迅速地回到床边,关心地说:“老婆辛苦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看着对方哈巴狗状讨好的样子,齐诗文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去了大半,委屈难过迅速占领高地,无意识地带着哭腔抱怨:“你早上今天不该走的,早上事情最多了,打疫苗、护理费手续、教给婴儿洗澡,好多好多事情,两个妈应付不过来都来问我意见,我都没怎么睡!刚闭上眼就说办手续需要身份证医保卡啥的,问在哪里;刚闭上眼睛要睡着了就来问‘医生说要打疫苗,你看看这个疫苗之前打过没?别打重了。’‘孩子上次几点换的尿片?拉了几次大便?什么时候拉的?什么颜色的?’;刚闭上眼就说‘医生教怎么给孩子洗澡呢,快起来看看。’……大家关心的都是孩子,没有人关心我!我累了整整一天!我困得要死!我要睡觉!都不让我睡觉!”说着说着齐诗文情绪激动起来,怀中的孩子大概感受到了妈妈的焦虑,边吧唧边抬起手拍了拍妈妈胸口。虽然动作很轻,但是感受到宝宝动作的齐诗文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连你也嫌弃我!说都不让我说!呜呜呜!”  张墨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人家说的“坐月子的人最作”的意思了,这情绪转换太快了,而且看事情还都往坏了想,她怎么不觉得宝宝是在安慰她呢。以前的齐诗文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看来激素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想着昨天自己都累得够呛,睡了一个白天才缓过来,更别提在产房里头奋战了一天的齐诗文了,今天白天还没怎么休息,这作也作得可以理解。“老婆辛苦了,我这不新手嘛,还想着两个妈都在,她们都有经验,应该没问题的,是我考虑不周,忘了这会医院跟以前的不一样了。你别气啊,生气了会堵奶的,到时会很痛,你觉得怎么消气你告诉我,我一定办到!”  张墨良好的认错态度让齐诗文委屈的眼泪收了回去,但是就这么原谅他还是太便宜了,于是齐诗文苦思如何才能消气。“哄,怎么哄是你该费心的事,你自己想,想到我满意为止!”  “呃……”张墨看着齐诗文怀里吃完奶的孩子,赶紧伸手接过来并转移话题:“我来我来,我来哄她,老婆你不是想睡觉吗?快睡吧,我守着孩子。”“气着呢,睡不着!”“没有最作,只有更作啊!”张墨心中咆哮,面上却不敢显现出来。他轻轻地把孩子放在小床上,转身坐到齐诗文旁边,给她捏肩膀:“老婆刚刚抱她喂奶胳膊酸了吧?老公给你按按。”“哼!”  这个“哼”虽然简短,其中包含的意义却是很多的,翻译过来就是“算你识相,我对当前表现还算满意,但是我气还没消,你快点继续努力,不然我又会生气的!”张墨想起自己包里的东西,果断献宝:“老婆老婆,你辛苦了,一天多了都不能洗澡,头发都油油的,很难受吧?我买了这个给你,这个往头上喷一喷,抓一抓一会就跟洗过头一样的了,我给你试试?”  不说齐诗文还不觉得,现在齐诗文只觉得自己身上又黏又脏,很是难受:“真的这么神奇?你给我喷喷试试。”“得嘞!”张墨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老佛爷。“还真是管用诶!不信啊,不信我扶你去厕所看看?正好给你打点热水擦擦身上。”  也该去上个厕所换卫生裤了,齐诗文一想,点头同意,由张墨扶起下床。才过了一天,伤口还是很疼,更别说生产时用力过度,齐诗文总觉得□□那里像长了什么东西一样很不舒服,齐诗文走得很慢。张墨慢慢扶她走到厕所门口,进去给她铺好一次性马桶纸(刚生完还有伤口,最是容易感染细菌,虽然医院有消毒,但还是小心些好)拿盆调好温水,然后退出在门口守着。  晚上过了探视时间,病房人少安静,厕所又在每间病房门口旁边,张墨只要守着门就不怕孩子被人偷抱走。他嘱咐齐诗文:“老婆我就在门外,不用锁门,有什么事叫我啊。”  厕所里头的齐诗文听着心里暖暖的,看着原来粘黏的头发又重新蓬松了起来,心情舒畅了些。再用温水刷了牙,洗了把脸,擦完身,换上干净的哺乳衣和卫生裤,齐诗文觉得自己全身都轻松了许多。回到病床上躺下,看着在厕所进进出出给她收拾烂摊子的张墨,齐诗文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她扭头看了看小床里侧睡得香香的宝宝,慢慢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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