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苦逼之事,不过死的时候特别憋屈。 宝宝我风光了一辈子,结果临了被个花瓶砸死了。 啧,说好死不了的呢,设定被林达给吃了吧? 现在宝宝都记着,那花瓶凌空砸下来时,脑壳一沉,然后一热,接着有什么东西从脑壳上流下来了。 那大概是脑浆子吧。 宝宝死的时候一定很恶心,可怜为宝宝收尸的小彤了,要是有机会再见到她,一定给她做烤脑花吃。 范彤同学肯定会非常感动的。 我咬了一口凉冰冰的烧饼,讲真这饼要不是肉馅的我早吐了。 这屋子里虽然乌漆麻黑的,但以我的能力还是可以看清楚点的,白色的帷幔随着从窗里透来的风轻轻摇曳,阴森而恐怖,两个黑乎乎的长木箱子并列摆在一起,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屁股底下硌得慌,以我曾经的经验来说,应该是稻草之类的。 屋子里,这是肉味吧,还是生肉味,还有……死人的味道,有点臭了。 肉味夹着点臭味,噫——这味道真弄得我一点胃口都没了。 更何况这饼一股子死面味,再美味的肉馅都拯救不了。 我啪的把只剩下饼皮的馅饼扔到了墙角,把自己团吧团吧就在草上睡了。好歹有地方睡,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明天稍微亮一点的时候再说吧。 天光乍亮,我揉了揉自己的那一头卷发,拿了块破布把自己裹了起来。该死的阳光照在身上疼得很,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晒死。 天亮了以后,我拉上了所有的窗布,借着缝隙里露出来的光,我才知道我在哪儿。 这明显是一间中式风格的灵堂。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灵堂里摆着那两个长木箱子原来是两副棺材,但是我身上穿的是粗麻衣,头上还披着白布,这尼玛是给别人带孝吗? 喵喵喵宝宝的爹娘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这是要宝宝带孝吗?凭什么要宝宝给不知道哪来的人守孝!再说我们那里不兴披白布! 正当我想把两副棺材都给砸了的时候,有个小姑娘跑进来了。 长的还挺漂亮,看着也挺好吃的。 就是……这怎么梳着丱发,穿的衣裳是细布麻衣。 武明空又活过来啦? “赤惑……”看着自己曾经的玩伴一脸冷漠又茫然的样子,小姑娘不禁红了眼眶,“赤惑你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爹和你娘……他们还是很疼爱你的,当年送走你也是无奈之举。别恨他们……” 我猜我现在表情一定很茫然,小姑凉你想说什么明白一点好不好,前言不搭后语的宝宝听不懂啊。 “天煞孤星什么的……全都是扯淡,你别信外头那些人说的,”小姑娘咬咬牙,“那些事只是巧合。赤大叔把铺子留给你了,你得撑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是我娘让我给你带的饭,你先吃了,好好睡一觉,我先走了。” 看着这姑娘匆匆离开的背影,我对着那一碗清汤撇了撇嘴:这姑娘怕我就直说,说话的时候那腿一直在抖,以为我看不见吗? 丧礼是众位邻居帮忙办的,期间所有人看到我差不多是这个反应:要么我过去的时候立刻闭嘴,要么就是嗯嗯啊啊不知所云。 披着袍子上街的时候还有两个老太婆嘀嘀咕咕的。 “那家人可真造孽啊,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孩子……” “就是啊,唉……快走快走,她看过来了——” 呵呵。 舀一瓢水倒进锅里,清灵灵的水倒映着我的红毛金眼,还有一对锐利的虎牙。 话说我这算是范彤小同学嘴里的魂穿了吧?那怎么我还是原来的我,却又多了一对父母? 貌似我的过去也很清晰?还有个天煞孤星的命? 扯淡呢。 当年变成这副样子跟在长亲身边,后来跟着林达到了洛阳的时候,我就差不多把我那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爹和娘都给忘了,但绝对不是因为什么鬼命格,我们那也不兴这玩意,天煞孤星?逗我呢? 这种小说里都用烂的桥段敢信? 炉灶里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我把掏好的米往锅里一撒,拿了铁勺搅了搅,白色的米粒,黑色的锅底,清灵灵的的水也泛着白,往上翻着珍珠似的白泡。 新鲜的猪肉躺在案板上,没有一丁点肥腻的白肉,磨的发亮的快刀唰唰唰几下,红亮的瘦肉就被切成了细长的薄片。 拿开盖着锅的木制锅盖,此时原本清灵灵的清水由于米粒的加入,早已变成了浓稠的米汤。此时盐与肉的加入也并未打破平衡,它们跟着米粥一起搅动,直到它们不分彼此。 我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讲道理我其实不太喜欢喝咸粥,这玩意简直就是邪.教! 可不管是林达还是范彤都说我加了肉的甜粥才是邪.教,尤其小范彤,她还说我要是再往粥里偷偷加肉,她就要把我上交给国家。 宝宝委屈_(:з」∠)_ 饭其实有点糊,但是要体谅一下宝宝啊,宝宝很多年没用大锅灶做饭了_(:з」∠)_ “赤惑——” 呀,那姑娘来了。 “你吃饭了,”她摸了摸我的头,我猜她在‘我’的过去一定是大姐姐的形象,“我给你炖了鸡汤,多喝点……” 她没再说话,我大概知道她沉默的原因:我这个原身的爹是个开肉铺的,我是个女孩,所以很可能没法继续把肉铺开着了,可我无依无靠,又没有亲戚可以帮扶,她很担心。 嗯,而且似乎不怕我了,这是个(胆子好大的)好姑娘啊。 脸色还算红润,头上没带什么值钱的首饰,手腕和胳膊也没有玉质的装饰品,但是手臂看起来健康有力,说明这小家伙家境说不上贫寒,但起码家里吃喝是不愁的。 但也不应该啊,这姑娘穿的也太寒酸了点,布衣荆钗,而且这个时候的女孩子,有点条件的家里差不多都是弱柳扶风的款式的。 虽说是这样,我尝了一口她带来的鸡汤,味道鲜美醇厚,汤面上却没有过多的油光,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做的。 “你这里怎么这么黑,为什么不打开窗户……” “等等——”糟了! 剧痛感从被阳光晒到的地方传来,我感觉我的手臂和脸都要燃烧起来了。 很痛,这种痛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像是突然被置于上万度高温的火炉里,被火舌舔舐,直到身体发出焦糊的味道。 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我肚子又叫了起来。 妈耶真倒霉,一来就给宝宝这么个大惊喜。 旁边的食盒里还有那一碗喝了一口的鸡汤,汤早已冷了,一层白色的油脂浮在汤的表面上。那个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我也没想能再看见她,她这个反应对我来说挺正常了。 一个停着两具尸体的灵堂里,出现了一个披着无辜女人皮的食人怪物……想想都好刺激啊~ 我伸出双手,这双手又恢复了之前的苍白细嫩,其实有这双怎么都磨不出茧子的手很麻烦,用刀用剑什么的,时间长了只会磨出水泡,疼得不行,等水泡没了。又是富家小姐一样养尊处优的死德行。 真是的,宝宝不怕死但宝宝怕痛啊! 其实,这里所有人都不亲近我还很怕我,我觉得没什么毛病。这里的人一水儿的黑发黑眼,就我一个红毛金眼的,而且我是大秦人,按Z国现在的说法是罗马人,高鼻深目,容貌轮廓明显。 人群之中你最特别,那你就是个异类,人类会不自觉的排斥你,因为你们不是一种人,不是一条心。 光宝宝的长相就引来不少麻烦,简直是受够了。 就在我打包东西,考虑一下要不要出去流浪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又回来了。 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眼圈红红的,咬着牙和我说道:“赤惑,我要离开了,我……我爹和我娘要卖了我!我……” 话没说完,那姑娘泪如雨下,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心里默默吐槽:姑娘就你这样的,真的怕你被人卖了都要帮人家数钱啊,还逃? 哭了一会儿,也算是发泄够了,那姑娘擦擦眼睛就站了起来,结果一眼就看见了我的包裹。 她问道:“你要走?” ——等等我觉得药丸。 “我和你一起走!” ……果然药丸。 第二天我们卖了那间肉铺,那姑娘在家里打包了包裹,把包裹扔出了院子,我们趁夜离开了我至今都不知道这叫什么名字的小破村子。 “从此之后,我染香就和你相依为命了……” 姑娘放心吧,只要你好好不作死,宝宝还是能看着你走的,到时候海葬树葬土葬天葬随便你挑。 我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一对锐利的虎牙,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着寒森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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