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天刚麻麻亮，双眼就睁开了。多年行军生活，早没了晚起的习惯。岱珂轻手轻脚起身，自己穿了衣，不再是昨天那件，她换了一套纯白，不过还是劲装，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她不能乱。早起练功时穿穿也是好的。　　　　院里，女子大喝几声，原本承重的大刀在她手中轻松飞舞，卷起一阵风。还在睡梦里的宫女太监们被外头当当响的刀砍声弄醒，跌跌撞撞的全跑了出来。眼前的情况，他们恐怕是第一次见到，每个人都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张着大嘴。 　　　　“公主好厉害！”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惊叫出声，眼里满是崇拜。　　　　“没规矩的奴婢！”英嬷嬷压低声，眼神严厉指责这个冒失的小鬼。　　　　黛珂刚武完大刀，英嬷嬷大着胆满脸堆笑靠近“殿下！这么早就起身了。怎不吩咐下面的人伺候梳洗？”她转过头，肃着脸质问后面一排的奴才“公主身边也不派人守着，宫里有主子起来，奴才不近身伺候的道理。没眼里见的，去！全去后门领罚！”　　　　“嬷嬷，不怪他们，是我早起惯了，他们现下不知道我的习惯。”女子英姿飒爽的扛着大刀，脸上薄薄一层汗，爽朗地笑着。　　　　主子发了话，英嬷嬷也不再责骂“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跪下谢殿下恩！”小太监宫女们赶紧跪谢大恩。一个个鹌鹑似的，低着头伸出脖子。岱珂看着大刀，吞咽了一下口水。感情这是让她砍？　　　　“好了，嬷嬷。让大家都都下去吧。”岱珂怜惜这群孩子，懒懒开口“让厨房准备热水沐浴。”　　　　“是，是，是。老奴这就让人准备。”　　　　沐浴后，都有宫人帮着主子绞干头发“公主，喜欢什么样的发誓？奴婢给您梳。”小奴婢紧张开口询问。　　　　“都有哪些发饰？”黛珂可不知现在大都女子们平日里都梳着哪些头，她目前只会一种，那就是像男子一样高高竖起。　　　　“说了也不懂，你看着弄。”　　　　“那奴婢就给公主梳一个大气的。”小宫女信誓旦旦要在这时展示才华。　　　　悉悉索索好一阵，果真不愧是伺候过娘娘们的。岱珂头上插上足足十几根分量十足的金簪，步摇。她缓缓移动脖子“不错！不错！手艺挺好的。”　　　　小宫女满脸欢喜，脸上乐开了花。“谢公主夸奖。”　　　　没办法，回宫第二天就得去见见各位宫的主子们，虽然这些都算不得娘亲，不过辈分在那，也得装成是和她们和睦亲热。　　　　脸上敷了厚厚的蜜粉，头上顶着一个大盆栽，盛装厚重布料。她被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前往凤喜宫。　　　　“这就是黛珂吧，许久未见，果然英姿飒爽。”上座是一美妇，那不是黛珂的生母，吕皇后薨后，后宫便由嘉皇贵妃主持。　　　　“儿臣拜见贵妃娘娘。”岱珂顶着盆栽，行跪拜礼。　　　　“快起来。”美妇缓缓走来，虚扶了她一把。“我的儿，你受苦了。今回了家，得好好补偿你。”贵妃皱眉，如母亲一般安慰自己的孩子。　　　　“谢娘娘疼惜，我戍边多年，未在父皇身边尽孝实在惭愧，自母后去了，这偌大的后宫全仗娘娘操持着，儿臣心里只有感恩。”她满脸真诚，贵妃有些许感动，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今日凤喜宫好生热闹，有品级的妃嫔，公主也都到场。个个娇艳欲滴，像花朵似的。　　　　万花丛中一粉蓝女子，机灵的转着眼珠“大皇姐，我是五妹妹岱嘻，你还记得吗？”　　她努力回忆，似是有这个妹妹，她走那年这个五妹妹四岁，印象里她可是肥嘟嘟的，现在抽了条，变成了小美人。不错，不错，秀色可餐。　　　　“当然记得，我走时，五妹妹才四岁，可爱的紧。”　　　　“嘻嘻，大皇姐真会说话。”女子朝着她笑“来人，把本宫的见面礼抬上来。”有了这个开头后面的妃嫔公主们才想起重点任务，皆让人送上了礼物，满满十几大箱。　　　　“长公主，快给我们讲讲你这些年的事吧，大家伙都想仔细听听。”昌嫔抱着最小的妹妹岱兰，倾着身子望着主坐旁的黛珂。　　　　小妹妹扑腾着双腿，挣扎着下地，颤颤巍巍的往上座蹒跚而来。　　　　“快过来，让大姐姐抱抱。”黛珂伸出手，指引着小孩。　　　　咿咿呀呀的胖妞，流着哈子，滴到了黛珂的衣料上。她紧锁眉头，把肉团抱在了怀里。　　　　“瞧长公主抱孩子的姿势，就像个做母亲的。什么时候找驸马呀？”　　　　“可不是嘛，公主年纪不小了。陛下也着急抱外孙呢。”　　　　“我见定远侯的公子就不错，大儒，现就在刑部任职呢。”　　　　“长公主……”　　　　不管是宫里的女人还是外头的，对女子婚配之事有极其高的热情。　　　　黛珂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包围着，满脸黑线。她找了借口，辞了他们，摆驾出了殿。　　　　“殿下，你可出来了。”英嬷嬷上前迎她。”　　　　“嬷嬷！快！赶快回去！”　　　　“公主这是怎么了？”　　　　“头快爆炸了，实在是受不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女人。还有那个蜜粉，弄得脸好痒。还有头上的大鹏展翅，脖子都快压舍了。”逃难似的一群人正准备往八宝苑奔。　　　　“哟！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讨厌之人之所以讨厌便是那总在不对的时间出现。　　　　黛珂头都未回也猜得出那是谁，“左将军可来的真早，本宫昨日才回宫，今早小将军就赖不住要见本宫了。”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他靠得很近“殿下今日打扮可算是……嗯！金碧辉煌，耀人眼球。”　　　　“多谢左将军夸奖。感情你真是来看本宫。”　　　　“是也不是，陛下召见爷爷与我，现正在御书房说话，我便出来四处转转，心里想着殿下，没想到就见着了，你说是不是好巧？”薛邵又是那副痞里痞气的样。　　　　“是挺巧的！本宫也甚是想念将军，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一脸爱你的样子，下面却狠狠踩着他的脚。　　　　“珂珂别闹！我找你可是有要事商议。”　　　　“哦？那随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黛珂不拘小节，带着薛邵去了八宝苑。小鹌鹑们见到高大俊朗的薛小将军仿佛打了鸡血般，各个争抢着要去倒茶。　　　　“大人请喝茶。”小婢女羞红了脸。　　　　“多谢……”　　　　“你们都下去吧，薛将军有话要和我说。”她就看不惯他那副哪里都受欢迎的样。　　　　薛邵凝着她的视线，锁着眉头“昨个我回府，爷爷就让我进了他房间，你猜他都对我说了什么。”　　　　“嗯？”漫不经心。　　　　“旭王最近正联络朝中大臣，有意向陛下举荐宁国侯任西北元帅。”　　　　“你是说向尚？”岱珂这才接他的视线。　　　　“正是，西北一直都是由吕臻大人任帅，他这么一出，必将是削弱太子势力。毕竟向尚和他来往颇密。”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她提问。　　　　“珂珂，陛下老了，朝廷之上，除了太子一党可以和他抗衡之外，还能有谁？”　　　　“他想取代中郎将，进而再废了太子，这样陛下一倒，这江山……”　　　　“好了，我已经明白。今日之事就我俩知晓就行。他想取代阿弟的位子，也要看他够不够份。”一用力，细瓷茶杯被她捏的粉碎。　　　　“珂珂，有些事还远不止这么简单，我听爷爷说，他貌似和鞑靼那边有联系。”　　　　“你说什么！”女子猛的从椅子上跃起，杀气腾腾。　　　　“哎，你别激动。你就爱激动，先听我说完成不成。”薛邵扯着她的袖子，拉她坐下来。　　　　“这事，爷爷只是淡淡的提了下，毕竟没有找到证据，你心里提防着点就行，至于中郎将那边，你得找机会给他说说。”　　　　“行，知道了，谢谢你薛邵，现在你可以走了。”　　　　“你这没良心的，我一早就进宫寻你来了，茶都没喝几口就让我走，你忒行……”　　　　“本宫尚未婚配，你在这呆久了，本宫名誉难保。别坐着了，快滚！”她扯住男子的领口，要把他往外提。　　　　“好，好，好，我走！珂珂，这月中，你出宫，我请你，咋们来个鹊桥仙，大通桥不见不散。”他扔了个媚眼给她。　　　　“再说！翠柳，薛小将军要走了，送他出去。”她朝着外头大吼一声，婢女踩着莲花步而来。　　　　“将军请。”　　　　“殿下，可别忘了末将相约之事。”薛绍眨巴了下左眼，快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