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萱要回了那两件衣裳没让叔婶从魏家借走一分钱,这在魏家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陈萱心里却如同抓住了命运的舵盘,然后她使劲全身力气,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与毅力为她今生的命运狠狠的改变了航向。
陈萱的生命中骤然就染上了一丝凶狠的色彩。
她已经同叔婶彻底翻脸她决心再不回到乡下农村,她断了自己的退路要想尽一切办法在这个城市生根发芽。陈萱非但劝魏年念书考大学,她自己的学习也愈发刻苦用功。
魏年对于念书读大学的事则有些犹豫不决聪明人做事,因为想得多,往往顾虑就多有时,倒不若陈萱这认准一条道走到黑的。不过眼下念书的事还不急,倒是魏老太爷的寿辰得张罗起来了。
魏年和魏时商量后,各分了一摊事儿。买酒买肉的事归魏时买鲜菜的事儿,魏年包了。魏时一向会省事干脆把这些采买的活计交给了李氏。鲜菜不能提前买在魏太爷大寿的前一天魏年带着陈萱去买鲜菜。
陈萱可算是开了眼界,真正到了卖菜的人家,才明白,为什么叫洞子货。冬日天寒,新鲜菜蔬都是种在屋里的,如这回买来做菜码儿的青韭,那青韭便是种在地坑里的,地坑掘地四五尺深,屋里生着煤火炉子,窗户开在屋顶,屋顶不高,窗户上糊着刷了油的窗户纸,阿萱认为是为了保暖和采光。保暖的道理不必多言,大冬天的,不保暖菜种不活。采买的道理,陈萱也明白,那生在树荫里的庄稼,比起太阳底下的,可是差一大截的。这么一想,地坑里种菜,怪道叫洞子货哪。
不过,也有不是在地坑里种,而种到炕上的。炕上既要种菜,自然不住人了,这种原理更简单,魏老太太屋里也是见天儿烧炕的,有炕就不用明火儿了。唉哟,人家这里的鲜菜儿,不是一般的多,黄瓜、豆角儿、茄子、西红柿、黄花儿,连香椿芽儿都有。魏老太爷最爱香椿这一口儿,家里大都爱吃这个,魏年直接要了二斤,鲜菜买了十来样儿,后来一算价钱,把陈萱心疼的够呛,就这几样鲜菜,就花了将将十块现大洋。
不过,来这一趟,见识真不小。
陈萱回去的路上就同魏年商量起来了,“阿年哥,咱们占两间半的屋子,反正你是不让我烧炕的,要不,明年咱们搬现在外间儿的小厅里住吧。咱们屋儿里有炕,腾出来,我也能住菜。”
“你给我歇一歇吧,少打咱们屋儿的主意,什么时候你想吃,我过来买是一样的。”魏年一句话就把陈萱打击成个蔫瓜,“你就是种一炕的菜,能卖多少钱,也不过十块二十块的。洞子货产量都有限,费这事儿,还不如想别个法子挣钱哪。”
“这不是一时没别的法子么。”不要说十块二十块,就是三块五块,陈萱也不嫌少。
“没别的想子就得想,少打搬家的主意。”
陈萱只好把这主意暂且熄了,转而想着,要不明年在西配间儿试一试,东配间儿也只是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要不要收拾出来?陈萱心下琢磨着,她那心又活络了起来。
俩人把菜买回去,魏年是个臭讲究,来回都是坐的小汽车,等到了家门口,他自己光鲜亮丽、一身轻松的下车去了,陈萱大嘟噜小嘟噜的提着东西在后,把陈萱气的,喊魏年,“阿年哥!”
魏年侧身回头,夕阳余晖落在他眉锋鬓角,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一池被镀金的湖水,滟滟含笑望来。一瞬间,满天晚霞似都失去颜色。陈萱嘀咕一句,长得好也没用,这是美人计。然后,三步并两步上前,把手里的一个竹篮塞魏年手里,自己提着另一个,学着魏年刚刚的神态,挺胸抬头,大摇大摆的家去了。
魏年错愕的望着手里的一篮子菜,良久方无奈摇头一笑,心说,这丫头是越发大胆了。
是的,陈萱自从夺回衣裳开始,胆子就大了起来。就是对魏年,也不似以前那样小心翼翼,而是多了些平等对待的意思。陈萱没把菜放厨下,而是带到了老太太的屋,陈萱说,“这鲜菜,太冷不成,容易冻。太热也不成,容易坏。放老太太这屋儿的门一边儿,既不碍事,也不冷不热的。”
魏老太太点头,先让陈萱把菜提过去瞧了瞧,魏老太太直念叨,“怎么买了这许多,得不少钱吧?”
魏年取下围巾,“娘,咱家又不是天天吃,我想着,娘你也爱这口儿,就多买了些。”
魏老太太笑着接了儿子的围巾,拍他手臂一记,嘴中嗔怪,眼中却是带笑的,“就知道乱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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