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次月考成绩发布比开学模拟考迟了两天，虽然考完之后就有预感，但等待的时间还是让白小千觉得难熬。　　第二十五名，下降了整整五名......　　　　陈清倒是突飞猛进，这次考了二十四，物理和数学照例还是单科第一，语文和生物提高不少。　　　　白小千看着成绩单上醒目排列的两个人名，有点心塞。　　　　之前沈以诚回来和她吃饭之后陈清好几天都没理她，上学、回家，几乎不说话，就算白小千主动搭讪，他也只会“嗯，啊”，多一个字都不给，再加上月考成绩下滑，导致她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晚自习上课之前，曹顾终于发现了白小千的异常，他本着对同桌的人文关怀，终于把岳欣然身上的注意力分了一丢丢给她。　　　　“你怎么啦？来大姨妈啊？”　　“你才来了呢！消失！”　　白小千浑身负能量爆棚，逮谁怼谁。　　　　曹顾没在意，继续“关怀”，“是不是跟清哥生气啦？我看你俩这两天都没什么交流。”　　“不用你管！”　　　　曹顾边拿课本边笑，他心里门清是怎么回事儿，那天沈以诚回来说的话可以说是非常挑衅了，要是换做他说不定会冲过去揍沈以诚，但是陈清的冷处理倒是显得高级许多。　　　　只是曹顾这一笑直接激怒了白小千，她把书一股脑塞进书包，起身就走。　　　　“诶！你去哪啊？马上上课了。”　　曹顾大喊，把全班的目光都引到了白小千身上，她不管不顾，大步流星走出教室。　　　　生平第一次翘课，白小千破罐子破摔，这次月考成绩下降白主任肯定找她谈话，那就干脆一齐批评算了，大不了扣一个月零花钱。　　　　上课预备铃已经打过，正门是出不去了，门卫大姐堪称翻版教导处主任，谁要是能从她眼皮底下溜出去，基本可以载入明川一中的光辉史册。　　所以，白小千衡量再三，决定跳栅栏。　　是的，没错，她今天豁出去要叛逆一把。　　　　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白小千夜观星象，终于挑选了一处绝佳的跳跃地点。　　就在她铆足劲，打算一飞冲天的时候书包忽然被拽住了。　　　　她第一反应是教导主任，人赶忙蹲下，不敢回头。　　　　“起来！”　　“？”　　陈清的声音。　　　　白小千慌里慌张起身，看见陈清站在阴影处，正俯视她。　　　　“你...你怎么不上课啊？”　　“是我问你才对。”　　　　白小千揪着校服裤子，紧张到不行，可紧张之后又有点小确幸，因为陈清跟她说话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吗？　　　　“我......我想出去转转。”　　白小千脚碾草坪，实在想不出能给逃课冠个什么正当的名头。　　　　“打算怎么跳？”　　陈清走到栅栏旁边，敲了敲铁栏杆，很明显，他知道白小千几斤几两。　　　　看着比栅栏矮不了多少的陈清，白小千不吱声了。　　　　“回去，老宋今晚有事儿不来，你去我那坐，正好把月考你错的题给你讲一遍。”　　“你不生我气啦？”　　“为什么生气？”　　问题抛给白小千，她忽觉好像是自己撞上了枪口。　　　　“嗯？说说为什么？”　　陈清用一贯的说话方式，语气如常，却散发无形的力量。　　白小千抓抓头发，紧张持续发酵，脸都红了。　　　　她知道陈清是故意问的，他不在乎答案，只在乎她心里是否有数。　　　　“我错了。”　　白小千傻了吧唧道歉的样子直接戳中陈清的笑点，他强忍着，脸转过去抿嘴笑。　　　　“我错了还不行嘛，白主任在家堵我呢，我铁定活不过今晚，你想想啊，从明天开始你上学、放学就少了一个青春美丽动人的姑娘陪伴，难道你不觉得孤单吗？不觉得寂寞吗？”　　　　为了让陈清帮自己求情，白小千今天可以说真的豁出去了。　　　　正当她激情陈词的时候有个黑影从陈清身后蹿出来，紧接着大喊一声：“哪个班的？”　　陈清“倏”地挡在白小千面前，两人定晴一看才发现是教导主任。　　　　这下完了！白小千两眼一黑，刚哄完陈清，白主任那关还没过又来了一个，而且还是重量级的，这回八百个陈清估计都无能为力了。　　　　“报告主任，高三三班。”　　“怎么不上课？！宋老师不来就散沙了是不是？！”　　　　白小千不想让陈清一个人独挡，她从身后站出来，小声说道：“对不起主任，我们现在就回去上课。”　　她说完招呼陈清赶紧溜，但是一校的教导主任可没那么好糊弄，他将昭示身份的扇子打开，拦住两个学生的去路。　　　　“跟我到教导处，解释清楚再回班级。”　　　　就在白小千万念俱灰的时候听到陈清说：“主任，你看我们快高考了，学习比较紧张，要不明天吃完午饭我俩再去找你，这样也不会耽误上课，行吗？”　　　　所以如果现在主任不答应也就变相占用学习时间，与逃课同罪......　　　　“行，你俩先回去，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到我办公室。”　　　　白小千没想到一向精明的主任会掉进陈清挖的坑里，赶忙“谢恩。”　　　　“谢谢主任，主任您慢走。”　　“你俩不走吗？！”　　“走，走。”　　　　白小千扯着陈清校服袖子，一路小跑，他倒是不紧不慢，任由白小千拉着，还是闲庭信步。　　......　　　　和教导主任同时进入教学楼，他老人家挨个教室巡视去了，白小千和陈清回自己班级。　　　　今晚老宋没来，屋里有点小吵，白小千进屋经过班长罗玮那，小声嘀咕了两句。　　等她离开，罗玮起身说：“大家安静一下，主任来了，一会儿就到咱们班，别说话了啊！”　　　　回到自己座位，白小千发现书包没在椅子上，她本能斜看，果然在陈清那。　　对了，要讲卷子。　　　　白小千绕过最后一排，坐到陈清身旁，说：“先讲哪科？”　　“数学。”　　　　她深吸一口气，这次月考数学是她所有科目里最低的，八十九，再创新低......　　　　卷子拿出来，白小千瞄了一眼陈清的，一百四十八分。　　我靠！还是人吗？无法理解。　　　　“这道，你做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做。”　　“然后呢？”　　“没...没想出来”　　　　白小千天真无邪的回答让陈清无言以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现在开始，认真听，明白吗？”　　白小千接连点头，“嗯，明白。”　　　　刚表完决心她电话就震了一下，“嗡嗡”过后，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微信，发件人是沈以诚。　　白小千下意识点开。　　　　沈以诚：“干嘛呢？”　　“上晚自习。”，白小千飞速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第二条信息很快传过来，“我以为在想我呢。”　　没等白小千回他，手机就被陈清拿了过去，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按了电源键。　　　　白小千不知陈清给他回了什么，总之到晚自习结束回家她都没有再接到沈以诚的信息。　　等她想起来打开微信的时候才发现通讯录有个添加她好友的标识，点开竟然是沈以诚的微信名：X.Q。　　　　她一直知道那是自己名字的缩写，很久之前曹顾就告诉过她。　　沈以诚被移除好久列表，肯定是陈清干的无疑，所以为了拿出道歉的态度，她不打算把沈以诚再添加回去了。　　......　　　　任课讲完所有试卷，月考算是稍稍告一段落，白小千和陈清被教导主任找去的时候一口咬定没事，就是单纯上课迟到了，过后每人各写一千字检讨这事儿才过去。　　　　周一早上升旗结束后校长宣布了一件事，让平静一月有余的校园炸开了锅。　　大致意思是明川一中四十周年校庆，教委非常重视，学校打算在十月下旬举办一场校庆联欢会，高一到高三都要参加，但是高三可以选择性出节目，不用强求。　　　　话虽这么说，但是每个班主任为了积极配合学校活动，还是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比如这里面最积极的老宋。　　　　话说当年还是学生的老宋可以说是多才多艺了，会拉小提琴会唱美声，但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他按住这一腔热情，投身到了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行业中。　　　　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老宋就早上校长的一番发言说了一些自己的小看法，他强调还是不要耽误大家学习，让一些本身就有才艺的同学当天上台露个脸就行了，不必花费时间练习。　　　　等他宣布完，班级顿时鸦雀无声，不是大家不想上，是真的没什么才艺，这点他也清楚，却还想着挣扎一下。　　　　“罗玮，我记得你会吹竖笛来着。”　　　　班长罗玮站起来，说：“宋老师，我一个人当着学校好几千人吹“小鸭子”是不是有点太尴尬了？”　　班里一阵哄笑，老宋让他坐下。　　　　“文艺委员！”　　老宋抻长脖子往教室后排看，目光落在白小千身上，“文艺委员，你有什么想法吗？跟大家说说。”　　　　白小千站起来，左看右看，一时拿不出主意。　　她虽然当了三年的文艺委员，但基本是个闲职，除了高中前两年艺术节的时候硬性凑了两个节目以外什么也没做过。　　　　“宋老师，要不您亲自上吧，给大家拉一个《梁祝》，一定特别精彩。”　　“就是就是！”　　白小千说完全班都跟着附和。　　　　老宋摆摆手，笑着说：“等学校什么时候举办“老年艺术节”的时候我再上，现在是你们这些青少年的舞台，大家要珍惜机会啊，高中最后一年，不想给青春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吗？”　　　　老宋很少讲这么细腻的道理，以前他教育学生的时候都直奔学习主题，讲情怀在他看来并不实际。　　可是今天.......的确有点情不自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