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往窗外看了一眼,碧空如海,小桥下碧莲盛放,莲叶荡湖,楚楚生姿,荷风微香,清泠泠的池水下游着锦鲤,灵动的身姿妙趣横生。    林越看了窗外这幅美景,指了给学生看,说:“既然今日学了这么多,不如你们用此景色先试着做一做诗词,不忌俗雅,也不忌一句或者一首。打油诗也是可以的,不过拿来练手罢了。”林越说完就给了学子们一炷香的时间让学子做。    谢琰磨好笔墨,手执着青木毛笔,笔毫上沾好了墨,案上也是铺好了宣纸,却无从下笔,一双眉毛皱得死紧。秦舒林看了他那副作难的模样,心里暗爽,这些个穷酸哪里会这些高雅之事,妄想做着鲤鱼登龙门的美梦,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谢琰犹豫半晌,在纸上写了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句在□□是个学生都会背,只是这终究不是自己做的,未免太过投机取巧。    而且不是他想装逼就装逼的,有时候科举命考生做诗词会限韵,红楼里黛玉他们做诗词就爱限韵。在课上他也许能投机取巧,但是在科考上是万万不能的,迟早会成为祸端。    若真的不用心去学做诗词,那也别想什么考科举了。本朝虽然不如前朝重诗词但是诗词依旧在科举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谢琰正深思时,那边秦舒林想了半天也尚得了一句,只是思来想去还是不大出彩,伸长了脖子看了周围几人的,也只是平平,心里这才觉得安心。    秦舒林无意中瞟到谢琰纸上那一句,脸上的得意消失了,此句一碧一绿给了人强烈的色彩对比,接天和无穷刻画了莲叶的浩荡,映日和荷花又达到了相互映衬的效果,此句绝对是上佳之作。    秦舒林不甘的看着谢琰的后脑勺,听说此人在家长也有神童之名,当时他还嗤之以鼻小县城出了锦鸡当凤凰,但是今日一瞧,难道此子真的是天资出众,惊才绝艳之辈。    过后又畅快想着,谢琰这个出身注定没有出头之日,其他穷苦之辈尚且有希望,但是谢琰得罪的是安阳长公主,那是谁啊?太子的亲姊,得罪安阳就是得罪太子,一国储君!    谢琰或许有才华,但是天下人有才华的难道少了吗?单单一个鹿鼎书院才子名士就不少,遑论整个天下?他秦舒林背靠大山,还怕收拾不了这个小子吗?    谢琰哪里知道是秦舒林心怀鬼胎,他写下这句诗词,想想还是不用了,人这一生,靠外物终究不靠谱,若是抱着这种侥幸心理怎么过科举?    谢琰看了看窗外,静静的流水漂浮,硕大柔美的荷花,底部妃红色点缀着顶部玉白色,突然灵光一现,一句妙句浮现在心头。谢琰挽了袖袍,悠然的写下的一句‘碧水生芰荷,菡萏亦翩跹’,写完自得的点点头,押韵有了,景物也算的上描写的不错。    一炷香到了,林越说:“好了,大家停笔吧,想来你们应该都有所得才是。若实在想不出来,也没什么。下去多读读《笠翁对韵》和《沧浪诗话》之类的书籍,可以去北边的访书阁再翻翻李青莲或者白乐天等等的诗籍。”    众学子皆是点头,林越又继续说:“那现在本师就听听你们的大作吧,嗯,柳晋先来吧。”    柳晋坐在第一排,起身行礼后,说:“清荷艳,浮萍澜,相思知何泮?”柳晋不亏是名士之后,这文采的确是出色。    林越点点头,点评道:“算的上不错,押的半韵,做的不是诗,而是词。词风婉约多情,只是浮萍接澜字不大好,为了押韵但是没有荡漾在水中的意味,相思知何泮承接上句有点突兀。不过你才刚开始做诗词,这样也是极好了。”    柳晋虽然高傲,但是听到这番言论也是心服口服,对林越更加崇敬。    林越看了下面一脸平常色的谢琰,说:“谢琰,你来说说你做的什么。”    谢琰起身,行礼后朗声道:“碧水生芰莲,菡萏亦翩跹。”秦舒林心里讶异又夹杂着狂喜,谢琰居然没用那首更为出色的诗句?    林越点点头,说:“碧绿色的湖水生出多姿的莲叶,菡萏又是荷花的别名,荷花又像舞女的舞姿一般翩跹。嗯,意境有了,韵也有了,算的上是极好的作品了。”谢琰很是欢喜,没想到自己真正做出来的居然的到了先生的认可。    林越又抽了秦舒林,秦舒林起身低头看了自己纸上的诗词,自己做的怎么都不及那句,咬牙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时间众人都叫好,细细咂摸诗句的却出彩不已,连柳晋都不由侧目,秦舒林这句倒是做的不错。    谢琰不是包子,这个秦舒林就是专门来恶心他的吧?便起身冷笑道:“先生容禀,这句可不是秦师兄所做,我在纸上闲写下的怎么从秦师兄嘴里说出来了?这可真是奇怪。”    林越一双眼睛冷冷的转向秦舒林,秦舒林犹自狡辩,说:“这就是我做的,师弟是不是搞错了。”    谢琰见他还不认错,拿出自己那张纸来,嘲讽道:“对啊,文人的东西怎么能叫抄啊?这叫借鉴是不是?”    秦舒林看着谢琰拿出自己的纸张展示给林越和屋里的学子,心里后悔不已,抄袭他人的诗词怎么都是让人不齿的,偏偏他实在扯不出什么可以狡辩的机会。    林越见秦舒林那副羞愧的脸,哪里还不知道秦舒林自己心里有鬼。林越说:“秦舒林,你抄袭他人诗词,这等品行怎堪为我鹿鼎书院的士子?何况此句还并非是谢琰所做,而是百年前孝显仪皇后所做,想来谢琰也不知道在哪里看来的写在了纸上,你干出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秦舒林心里惶恐不已,说:“先生,弟子知错了,请先生责罚。”    林越摇头失望道:“师者,首乃育人品德,次乃传道授业解惑也,此乃吾为师之过也。”说吧自己拿着戒尺在自己手腕重重打了三下,砰砰声让人心里一跳。    学堂里的士子俱是泪流不已,有的上前阻拦着林越,有的让人去请医舍里的医师来。    秦舒林也是怕的不行,想走到林越面前请罪,却被其余的士子拦住了,柳晋眼圈红着,愤怒的看向秦舒林:“你这个辱没先生的人,还有脸站在这里?”    林越摆摆手,丧气道:“秦舒林品行不端,难道就是他一人之过吗?为师也有一部分责任。秦舒林你今日之行,实在不能无视,念在你是初犯,尚有改错之心,你这个月每日下课去孔子堂前跪着背书,罚抄书院院规一百遍。”    秦舒林自然是一脸愧疚悔恨的认错甘愿受罚,看了看谢琰站在那里一幅冷漠的样子,暗自发狠。这个谢琰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多,谢琰故意不用那句诗词做局来害他,他秦舒林记住了!来日方长,他谢琰想收拾他,哼,他会让他知道他秦舒林的历害。    书院里生活还是挺平常的,听林越讲课,练字,谢琰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光一般。同学之间虽然也有如同秦舒林一般恶心的人物,但是也有聂可奉、柳晋和顾和之一般可爱的同学。    谢琰最近倒是和做诗词杠上了,无论是看到花鸟还是松桂,都会出神念起前人的诗词,或者是自己得了哪一句好诗词,也会细细写下来。连聂可奉看到都是摇头,说他魔怔了。谢琰也没办法,谁让科举要做诗词呢。    聂可奉看他在那里细细堵着《花间集》,放下自己手里的书,对他说:“你既然苦于无入门,不如学着黛玉教香菱一般,先去看看《王摩诘全集》五言律读一百首,细心揣摩透熟了,然后再读一二百首老杜的七言律,次再李青莲的七言绝句读一二百首。然后再把陶渊明、应玚,谢、阮、庾、鲍等人的一看,不就有了几分心得吗?”    谢琰暗自咋舌,尴尬道:“怎么还有黛玉啊?”又是哪位穿越前辈用去了!谢琰很气愤,这些人都装逼完了,这不坑我吗?    聂可奉一脸鄙视:“你连黛玉都不知道吗?这是高祖时武太傅写的千古名作《红楼梦》,又名石头记,笔下的林黛玉可是多少士子心中的神女啊!”    谢琰讪讪道:“是吗?不过我记得这本书有一百多回,不知道后面是如何结局的呢?”红楼梦被称为四大名著之一,而且红楼梦后四十回一直有争议。有说是曹老自己写的,但是更多人是相信是高鹗续写的,不知道这位武太傅穿越前辈是怎么抄的结局。    聂可奉叹气道:“可惜,武太傅造逢大难后就故去了,只写了八十多回,后面有位自称说是他孙子的人找到了后四十回,可是居然把宝钗配给了宝玉,而且文笔也似乎不大像武太傅,所以大家都不相信这是《红楼梦》的续。”    谢琰呵呵笑着,心里哭笑不得,这些穿越前辈也是不给后面的人留后路啊。什么剖腹产的技术、□□、足球、玻璃甚至牙刷都被他们‘发明’出来了,也是牛的不行。虽然谢琰不能拿这些扬名了,不过也能享受他们造福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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