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林妈妈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阿福和小鱼两人走得很快，说话间便到了丫鬟们住的群屋，他们这些粗使丫鬟和婆子们都住在一起，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在的人不多，但他们进内院的消息已经传开，几个熟悉的丫鬟都投来羡慕的目光，笑着恭喜他们，内院离主子们近，出头的机自然更多，阿福和小鱼道了谢，接受了他们的善意。　　　　两人分开之后阿福径直回了屋子，春芽正睡着听到开门声模模糊糊的问她，“阿福，是你吗？”　　　　“是我，你好些了吗？”阿福一边拿了桌上的粗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渴死她了，现在只感觉口干舌燥的，一口饮尽才觉得好受点。　　　　“这半天倒是没怎么折腾，多半是好了。”春芽撑起身子，虽然还有气无力的，但看着脸色还好，见阿福喝水自己也觉得口干，“渴死我了，给我也倒一杯。”　　　　阿福给春芽倒了一杯水端过去，帮她把枕头理了理扶她坐起来，喂春芽喝水，春芽喝了半杯才抬起头来问阿福，“林妈妈今儿选了人进内院了？”　　　　“选了。”阿福答道。　　　　果然选了人进内院，春芽听了有些泄气，自己运气也太不好了，连去的机会都没有，阿福回来也看不出喜色，觉得阿福多半也落了选，没好气的问，“这次谁这么好命？”　　　　“选了两个人，一个是外院管花木的小鱼……”阿福卖了一个关子，先说了一起的小鱼。　　　　“这个小鱼我认识，长得只算一般，连我也不如，这样的人也能进内院！”春芽听到阿福说的第一个名字便有些不屑，急急的又问，“还有一个呢？”　　　　“还有……我。”阿福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能进内院真的很开心啊。　　　　“真的！阿福，你真的进内院了！”春芽愣了一下，然后很激动的嚷了起来，激动得把剩下的半杯水都差点打翻，身上瞬间有了力气，犹不相信的拉了阿福的手再三确定。　　　　阿福重重的点头，“是啊，多亏你借给我衣服，不然多半也选不到我，真是多谢你了，春芽。”　　　　春芽见阿福现在还傻呆呆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早让你多打扮打扮，幸好你穿了我的衣服，不然哪里轮的到你啊。”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阿福也不反驳。　　　　“我把你当姐妹，不然谁管你啊。”春芽现在觉得自己的病去了大半，也有兴趣问经过了，“这次也是林妈妈选的？”　　　　“林妈妈选了六个人出来，带我们去见了夫人，夫人选了我和小鱼，选我是因为老夫人有只猫和我同一个名字。”　　　　“多亏你爹给你取了个好名字，这可是你的好造化。”春芽点头，原来这次选人是夫人，又问阿福，“夫人长什么样，美不美？”　　　　阿福没敢细看，但她觉得这辈子自己见到最美的人估计就是顾夫人了，“我没敢细看，声音温温柔柔的很好听，肯定是个仙女一样的美人。”　　　　春芽自己脑补了一下，她之前远远看到过一次顾夫人，虽然没有看清楚长相，但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只可惜自己没有机会见到，回头见阿福又把那件土黄色的衣服找出来打算换上，奇道，“你换衣服干嘛？”　　　　阿福嗔道，“衣服我穿也穿了，选也选了，自然要还给你啊。”　　　　“脱了干嘛，你就穿这个吧，我们姐妹一场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一身衣服而已，等你得了好了的，再还我不迟。”春芽倒是真心为阿福着想，去了内院是个难得的机会，若还是穿那一身土黄色的旧衣，肯定会被其他丫鬟嘲笑的，而且主子看到也不美。　　　　“可这是你最喜欢的衣服。”阿福迟疑道。　　　　春芽下了床，走上前拉了阿福的手，“既然这样，那你以后还我两件，有事情找你，你也不许推脱。”　　　　阿福一脸想了下点了点头，郑重的态度让春芽忍不住笑开了花，伸手去捏阿福的脸，“你还真是个傻子！”　　　　阿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总共就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几件衣服还有梳洗的家伙，拿了就能走，然后把要给秋菊的络子交给春芽，“你帮我转交给秋菊吧，她中午的时候来取，我这一进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别耽误了她的事。”　　　　春芽接了，催阿福，“你收拾好了就走罢，别让林妈妈久等。”　　　　阿福把手中的包袱放下，上前抱了下春芽，春芽一怔，回抱了下，感觉自己眼睛也酸酸的，又不好掉眼泪，笑道，“这是喜事，等你混出头，也让我沾沾光。”　　　　“那我走了。”　　　　和外院一重一重的院子不同，内院其实是个大的花园，树木高大大有遮天蔽日之感，走在树荫下凉气森森，错落有著的种了许多花草，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花间彩蝶飞舞，蜂围蝶绕生机勃勃，这里的花似乎开得也比别处的要好，不过经过几代人的悉心料理，才形成了这个府中的风景。　　　　阿福和小鱼两个眼睛都不够用，被林妈妈说了两句才稍微收敛了一点，林妈妈带了两人七绕八绕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转了一道分叉路上，指导两人，“往这边走可以到三小姐的院子，我们走这边。”　　　　两人顺着林妈妈指的方向看了看只有一角飞檐，二少爷这边走了一会迎面便是一座峰峦叠嶂的假山，上面牵藤引蔓，随着山势蜿蜒而上，上面搭了一个小小的亭子，转过假山便看到二少爷的院子，白墙青瓦，台阶上还长了点点青苔，翠绿可爱，院上门上有小小的一个木匾，上书盈庭二字，字迹苍劲有力大有古风。　　　　林妈妈上前敲门，不一会便有一个小丫鬟上来应门，见是林妈妈一边笑着问好一边把林妈妈往里迎，又高声喊道，“尔雅姐姐，林妈妈来了。”　　　　屋里便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姑娘，小巧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穿了浅粉色的衣裙，腰上一根墨绿色的腰带，别人若穿了这般颜色定然很奇怪，可这个叫尔雅的穿起来却清新雅致，让人注意到她纤腰细细，行动的时候若随风而动的柳条一般，尔雅见到林妈妈也露出一个笑容来，“林妈妈好，妈妈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妈妈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阿福和小鱼，“夫人指了这两个到院里，我闲着没事带他们过来。”　　　　尔雅看了眼阿福和小鱼，笑道，“好齐整的两个妹妹，我们正愁人手不够，妈妈就送了两个能干人过来。”　　　　“这是夫人疼我们二少爷。”林妈妈却颇为矜持，只站在院中和尔雅寒暄。　　　　尔雅便让之前开门的丫鬟带两人先去坐坐，引了林妈妈去了茶房，亲自去泡了一杯茶端给林妈妈，“妈妈喝茶。”　　　　“人我也带到了，等会还有事我就不久坐了。”林妈妈接了茶却不喝。　　　　“知道妈妈事忙，我也不敢久留，可好歹吃杯茶再走，不然二少爷知道了只当我们对您不恭敬，妈妈好歹疼我一下。”尔雅说话的十分体贴。　　　　“你这丫头倒是张巧嘴。”林妈妈被逗得一笑，在凳子上坐定了。　　　　尔雅顺势拉了林妈妈的手撒娇，“妈妈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前儿做给妈妈做了一双鞋，妈妈略坐坐，我回屋去拿。”　　　　林妈妈见她这般殷勤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尔雅脸上的笑容不变，脚步匆匆的回房拿了绣鞋，上面绣了栩栩如生的寿桃，做工十分的精致，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想了想又去开了自己的抽屉，摸出一个青翠欲滴的翡翠手镯来，回了茶房。　　　　“妈妈试试看合不合脚。”尔雅把鞋子拿出来，想服侍林妈妈试试鞋子。　　　　“谁不知道你是个手巧，必定是合脚的。”林妈妈看了鞋子便随手放到桌上，尔雅见了便把翡翠镯子递了过去，“这是之前老太太赏的，我人小压不住，妈妈不要嫌弃。”　　　　林妈妈眼皮一垂，嘴角倒是露出一个笑来，“我这老婆子那用的上这样的好东西。”却把镯子带到手上，她本来有些发福，长得有些白胖，翡翠镯子带上去刚刚好，显得皮肤更白了。　　　　“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林妈妈小声道。　　　　“灼桃上次被带走之后一直没有消息，现在可好？”尔雅轻声问道。　　　　“夫人交代卖出去了，这事不是我过的手，听说牙婆不是我们家常来往的。”林妈妈也放低了声音，灼桃之前说的是因为风寒移出去了，其实是被发卖了。　　　　尔雅听了林妈妈的话脸色一白，林妈妈见了心生不忍，低低的劝了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姑娘若是有相熟的，不如早点出去吧。”　　　　林妈妈说完便袖了尔雅给做的鞋子出去了，尔雅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心里惶恐不已，等她清醒过来脸上冰冷一片，不知什么时候起泪水流了一脸，幸好一直没有人来，她拿出帕子擦了脸，出了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