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沈怿心到东厅堂的时候，原本围在沈明玉旁边打点的家仆已经散开了，白净秀气的姑娘正低眸垂首的坐着，侧看去如画中的美人，娴静温和。　　　　“三妹。”沈怿心走近轻唤了声。　　　　沈明玉听到声音，转头看见沈怿心后开心的笑了一下，拉过沈怿心在自己身旁坐下，喋喋道：“二姐姐方才去哪了，我还以为二姐姐把我给忘了呢？”　　　　沈怿心轻轻戳了一下沈明玉的脸，笑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怎么会忘了，快让我瞧瞧，明玉也成大姑娘了，可真好看。”　　　　“二姐姐惯会取笑我。”　　　　沈明玉羞红着脸，娇嗔了一声，知道沈怿心是在哄她，整个沈家沈明玉最喜欢的就是她这个二姐姐了，既生得好看，性子又好，且只比她长一岁，两人自小相伴，所以沈明玉才会让沈怿心给她当赞者。　　　　“哪有，妹妹冤枉我。”沈怿心说着双手就往沈明玉身上去，要挠她的痒痒。　　　　沈明玉咯咯笑了两声，赶紧讨饶:“好姐姐，我错了。”　　　　两人正说笑间，沈明玉院子里的李嬷嬷从外头进来，看见沈怿心也在，便先福了个身道：“二姑娘安。”　　　　又对沈明玉道：“三姑娘，荣太妃已经到了，老爷夫人正在正厅里陪着，三姑娘快再看一看，别漏了什么，一会儿千万别在太妃跟前失了礼数。”　　　　沈明玉点了点头，收起脸上的笑，认真答道:“嬷嬷，我知道了。”自从知道了太妃要亲自为她插笄后，她就一直在担心，只希望自己的及笄之礼能顺利过去，别给沈家丢脸就行了。　　　　沈怿心在一旁默默看着，李嬷嬷的一番话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些事来，前世时沈明玉也似这般紧张，甚至还有些无措不安，自己那个时候只觉得明玉太过多虑，毕竟整个行礼的过程中沈明玉要做的并不多，出不了什么大错。　　　　谁知后来在她陪沈明玉三加后回东厅堂的路上，沈明玉的曲裾深衣的衣带直接断了，一身正装滑落肩头，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衬，她与明玉皆愣住了，所幸当时已经出了宾客的视线，三拜的衣裳又是大袖长裙，这才没有出什么事。　　　　事后沈怿心翻了明玉及笄之日所有的衣裳，发现只有那件曲裾深衣的衣带被人动了手脚，但那件衣服过手之人皆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再查下去也只会给明玉带来闲言碎语，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沈怿心想若是照着前世来，今日明玉的衣带还是会出问题，只是方才她撞上凌桓，却是前世没有的事，这一次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二姐姐，你怎么了？”沈明玉见沈怿心眉头紧锁，皱的比自己还深，不免有些担心。　　　　“我没事。”沈怿心拍了拍沈明玉的手，安抚的朝她笑了一下，见李嬷嬷出去后，才问明玉道：“你今日要穿的衣物可都在这儿了吗？”　　　　沈怿心并非是怀疑李嬷嬷，不过既然知道会发生事情，那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李嬷嬷是沈明玉身边的人，想要接触这些礼服也是容易的，若真是她，此刻防着也好。　　　　“嗯，都在这儿。”沈明玉转身指了指后面的几个锦盘，那些衣裳都摆在里面，一会儿都是她要换的。　　　　沈怿心的视线落在那件与印象中丝毫不差的曲裾深衣上，像是要把那件衣裳看出个洞来，如果她现在直接告诉沈明玉那件衣裳被人动了手脚，势必会让沈明玉比之前更加紧张慌乱，到时适得其反便得不偿失了。　　　　但若不说又不行，这衣裳沈明玉今日一定是要穿的，前世是她们运气好，那衣带才没有在人前断了，这一世却不能赌。　　　　沈明玉见沈怿心一直盯着那些衣裳看，以为沈怿心是对自己及笄的衣裳好奇，便想起身同沈怿心一起去看看：“二姐姐要看吗，我们一起去？”　　　　沈怿心按住沈明玉要起身的动作，语调轻快，笑着道：“你坐着吧，嬷嬷们好不容易才给你梳好的头发，别给弄乱了。”说完不等沈明玉反对，便唤了云舒一起去看衣裳。　　　　沈明玉撅着嘴本想抗议两声，最后还是妥协了，大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还是乖乖坐着少生事端的好。　　　　沈怿心见沈明玉没一叠声的非要跟着一起，暗自舒了口气，转身仔细开始检查起那些衣物来，她不能让明玉在行大礼时出现任何意外，不过除了那件曲裾深衣外，沈怿心并未发现有其他的不妥，看来与前世一样，对方似乎认为可以一击即中。　　　　云舒跟在沈怿心身旁，见她家姑娘一脸认真的翻看着手边的衣裳，谨慎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好奇欣赏，于是凑近小声询问道：“姑娘，是三姑娘的东西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对她家姑娘了解的很，姑娘这副模样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加之姑娘手里的衣物是三姑娘等会儿就要用上的，所以这事一定和三姑娘有关。　　　　沈怿心也不瞒她，把云舒拉得更近了些，指着那件曲裾深衣的衣带，压低声音道：“你看，这处地方被人拆开重新缝过，但是针角散得很，若是用了力，恐怕会断开。”　　　　今日沈明玉是要穿着这身曲裾深衣跪拜行礼的，几番站立拜跪下来，衣带一定会被拉扯然后断开，沈怿心不知道是何人如此歹毒居心，竟然使出这般手段，若是明玉真的在大礼中落了衣裳，后果几乎不堪设想。　　　　云舒瞪着眼睛问沈怿心，“姑娘，什么人会动这样的手脚，实在是太恶毒了。”那衣带缝接处用线做了个假，乍看时针脚细密工整，谁能料到真正相连处却只有寥寥几针。　　　　“我不知道是何人要害明玉。”沈怿心摇头，小声说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的荷包可带了？”　　　　“姑娘，奴婢带了。”云舒把腰间挂着的荷包翻出来，仔细找了找，有些失望道：“只是没有一模一样的线。”　　　　沈怿心微蹙着眉，想了一想，“那便选个色调最接近的，沿着内里细细缝上，等明玉三加回东厅堂换下后，你再拆了收好。”　　　　“知道了，奴婢一定好好给三姑娘缝上。”云舒点头应着。　　　　“嗯，别让明玉看出来，拆开的时候也记得背着点旁人。”　　　　沈怿心还不想打草惊蛇，因为仅凭这件被动了手脚的曲裾深衣，她是没办法找到那个要害明玉的人的，同样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何目的，敌暗我明如此被动下，只能一切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