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凤渊也愣住了，“为了我？”　　　　慕真真拉着他的袖子，认真的看着他：“当然是为了师尊。师尊，你冤枉我了。”　　　　凤渊看着她，她眼睛格外的干净透彻，分明的吐露着倔强和坚持，还有些，让他说不明，道不清的心酸。　　他犹豫了片刻，缓缓的道：“你说来听听，若我真的冤枉了你，我给你道歉可好？”　　　　慕真真道：“师尊，你可知，那位和我比斗的姚师姐，因何和我结怨？”　　……　　她将她和姚佳期结怨的始末缓缓道来，随着她的讲述，凤渊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原来如此。”他心头的嫉恨和怨愤尽消，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是我错怪了你，我给你道歉，真真不要生我的气。”　　　　慕真真垂着头，有些赧然的捏着他的衣袖，“我没有生师尊的气……只要师尊不生我的气就好。”　　　　凤渊轻叹一声，道：“是我的错，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没想到，当初收徒一事，竟还留下了这样的隐患，早知如此，当初该把话说清楚的。”　　　　慕真真闻言，勾起了内心的好奇，“师尊，难道当时还另有隐情吗？”　　　　凤渊摇头，“隐情谈不上，只是，我或许该把不收她的理由说清楚，而非直接拒绝。”　　　　“说起来，师尊当初为何不收下她而是收下了我呢？我的资质的确是不如她的，师尊说我有剑心，可我却不知剑心是什么，我真的有吗？”慕真真不是没陷入过自我怀疑，她有时甚至觉得，师尊收下她，是不是也是天道安排好的，是剧情的一环，而不是她真的有什么好。　　　　凤渊点头，沉声道：“你当然有。”　　　　“我记得，那一年，恰逢师尊要我收徒，我便也去了白玉京一起观察新一批的弟子。你那一批，天灵根有四个，你亦是其中一个，资质不算顶尖，但也足够好。”　　“当初，登仙梯幻境之内，你们每个人的表现我们都看的清楚，你不是最镇定的，也不是最勇敢的，但你却是最坚定的，我看到你，即使害怕，即使痛苦，也仍然未曾动摇，不断的向前走，那时候，我便看到了你的剑心，你有为心中所求，坚持到底的信念。”　　　　他始终还记得，那一年，那个单薄纤细的少女，踏过刀山火海，走过百鬼夜哭，惨白的脸，和坚定的眼。　　他亦没有想到，那个身影，不知不觉，竟慢慢走进了他心里。　　　　真真，我遇到你，究竟是缘还是劫？　　无数个辗转的夜晚，他都勘不破。　　　　慕真真眨了眨眼，原来那个时候师尊在看着她啊……　　她咬着唇笑了起来，追问道：“难道勇敢和镇定不好吗？”　　　　凤渊道：“登仙梯内的考验是我门的护山大阵的一部分，你们所经历的，不过是那个阵法的百分之一威力罢了，若是有心，便可提前训练以作应对，未曾修炼过的十几岁少年，过于坚定和勇敢实际阻碍了我看到他们真正的内心，故而不取。”　　“至于那个和你结怨的姚师侄，她自视过高，不能正确衡量自身实力，令我不喜。”　　　　骄傲不是不可以，但也要有相匹配的实力，看不清自己只会令人厌烦。　　　　慕真真眉眼弯弯的道：“那这样说来，我恰好能拜入师尊门下，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的幸运呢，我要感激上天对我的眷顾。”　　　　凤渊垂眸轻笑，“拜入我门下真的令你觉得如此幸运吗？”　　　　“那是当然，我可是那个唯一被选中的幸运儿啊。”慕真真带着笑，郑重的道。　　　　清泠泠的话语婉转传入耳中，凤渊心神微荡，不自觉柔和了眉眼，缱绻而笑。　　　　真真，若你真的觉得如此幸运，那我也不再去探究是缘是劫，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便护你一世。　　　　慕真真抬眼看他，恰好看到他眼底温柔的笑意，不由得一愣，她从未见过师尊这样笑。　　　　“师尊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的。”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凤渊怔愣了一瞬，笑意更深，眼角的笑纹都隐隐轧出，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该吃药了。”　　　　……　　这是在暗示她脑子有病？　　师尊真的好过分，竟然这样讥笑她！　　　　她郁卒的鼓起了脸颊，就见凤渊转身出了门，不由得大为失望，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说错了话。　　好吧，她那句话，的确有调戏之嫌，可是……师尊也不至于就这样走了吧？　　　　正懊丧着，就见凤渊又转了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玉碗，碗里一整碗黑漆漆的药汁，甫一进门，浓郁的苦药味儿就飘满了整个房间。　　　　慕真真愣了一下，惊恐的看着凤渊端着碗走近她。　　原来师尊说的该吃药了，是真的要让她吃药！！　　　　“师，师尊。”慕真真苦哈哈的干笑两声，眼睛盯着那药碗，“这个……剑气已经拔除了，我吃一粒补血补元的丹药，打坐调息一番应该就无碍了，就，就不用喝药了吧……”　　　　凤渊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捏起勺子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乖，快吃。”　　　　慕真真认命的张嘴吃药，药一进嘴，她就被可怕的苦味儿冲击的味觉都快失灵了。　　“师尊，这个药为什么这么苦？”　　为什么比她记忆中的药还要苦好几倍！　　　　凤渊道：“我特意做的，苦一点，方能令你印象深刻。”　　　　慕真真：“……”　　师尊如此坦然的说出来，她竟无话可说。　　　　她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郁卒：师尊，求求你放过我吧……　　　　凤渊不为所动，又舀了一勺药，细长的小勺子一次只能舀起来一点点药汁，苦味儿却不会因此而有丝毫的减少。　　　　啊——！　　好苦！药苦！心更苦！　　　　吃完了药，慕真真整个人已经眼神呆滞，神魂出窍，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凤渊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问她，“以后还敢不敢先斩后奏，私自约架？”　　　　慕真真摇头，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凤渊又叹一声，道：“看你这样可怜，好似为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来，张嘴。”　　　　慕真真下意识的张开嘴，一颗圆溜溜的紫红色糖果被喂进了嘴里，糖味清甜，让她感受到自己饱受摧残的舌头还没有真的失灵。　　不过……咦，这个糖，这是蜜籽果糖？　　　　“师尊你怎么会有这个糖？”她含着糖，不解的问。　　　　“山下随手买的。”凤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又喂给她一颗糖。　　　　慕真真原本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　　真是的，师尊骗人啊，这种糖是她们金羽城的特产，山下那座小城根本就没有卖的。　　莫非，是在金羽城的时候，师尊偷偷买的？师尊居然爱吃糖吗？　　　　慕真真感觉自己在越来越了解师尊，这种一点一点挖掘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宝藏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情愉悦。　　　　她眼里的笑意太过明显，凤渊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待她吃完糖，便道：“我先回去了。”　　　　“嗯，师尊，晚课见。”慕真真笑眯眯的道，也没有挽留什么。　　　　凤渊本想免了她今日晚课的，见她如此，便又把话收了回去，点点头，“好。”　　　　他出了门，慕真真抱住被子往床上一滚，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的脸颊都有些微红。　　师尊他，真可爱。　　　　慕真真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三日后。　　那天，姚佳期亲上空冥山道歉，让特意去围观的她心情攀上了新的高峰。　　　　接下来，姚佳期去思过崖思过，她也不用再将心思用在她身上，每日里，练练剑，打打坐，还能抽出时间来练习爹爹传授的画技，可以说是非常之惬意。　　　　这日，她照例一早起来去做早课，做完了早课，却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大师姐一向是贵人事忙的，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慕真真看到朱仪淑，亲自去应迎了她进来，亲亲热热的拉着她往里走。　　　　朱仪淑笑着道：“有件事告诉你，清凝上寒宫的人对我派递了帖子，不日即来拜访。这次他们提前开宫，宫主和少宫主都来了，如此大的声势，想做什么，应当不需要我多说吧？”　　　　慕真真挑眉，“他们定是为醉雨仙云而来。”　　这可真是没想到，她一次提前的回家，竟能引得清凝上寒宫提前开宫，天命女主孟秋芷提前登场。　　　　朱仪淑颔首，“特意来告知你，是叫你提前做好应对，凤师叔不好说话，此事可能会牵扯到你和小师弟。”　　　　慕真真道：“我明白，多谢师姐。我会和师尊师弟商量好对策的。”　　　　关于剧情如此大的变动，她先是有些忧虑，随即便想到，若是孟秋芷来了，岂不是可以趁着师弟对她感情还不深，早些促成她和师弟的姻缘，相信以他们之间的缘分，此事应当是水到渠成的。　　这样一来，她再也不用担心和师弟的感情纠葛会成为她的催命符了。　　　　虽然说，今生她和师尊的关系大有改善，他定然不会再无缘无故的怀疑她叛教私奔，不过天道剧情的影响之下，谁能说得准有没有别的意外？　　她想度过死劫，还是要尽快摆脱和师弟的感情纠葛。　　　　这样一想，她对于孟秋芷的出现，不仅不排斥，反而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