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奥诺亚走出去时,没有关上门。她有意等弗雷恩做出动作。

不出所料,后者干脆地关上了门,虽然动作不重,但还是让人觉得很粗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戴在左手小指上的翡翠色戒指摘下来,放进口袋。又对着守门的两个卫兵仔细叮嘱道:「晚上一定不能让任何人进去,然后,他如果有什么需求,第一时间通知我,明白了吗?」

「当然。」

卫兵的表情略有些冷,当她朝着自己的房间往回走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和自己的亲卫小声抱怨——布兰达是她少数能说得上话的同性亲卫:「布兰达,我有时候还是在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当然听得到,他们不是应答了吗?」布兰达不假思索地回答,看到她的表情稍稍有些不满,便微微正色,「如果公主殿下问的是他们会不会听,那当然也是肯定的。如果公主殿下连连禁卫都不能够信任的话,又能够信任谁呢?」

「是这样就好了。」

克蕾奥诺亚还想接着埋怨,但说不太出口,即使在自己的亲卫面前,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抬不起头。

她总觉得,布兰达这几天的确有些偷偷摸摸的行为。今天下午,克蕾奥诺亚去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时候,一抬起头,她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虽然自己最后离开的时候,她也的确及时出现了。

她明明应该尽量待在自己身边才对。尤其是这几天,人多眼杂,而她事后的道歉让她觉得有些敷衍。

这种敷衍的感觉,是和她相处了经年累月之后得到的直觉。而且在自己的禁卫中,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的人也不止她一个,她感觉还有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

下午的时候,她还见过布莱克一面,但这个晚上,却也完全见不到他的踪影。现在明明是自己最需要人手的时候,结果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安。如果布莱克还回来的话,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斥责他,不能像上次那样,将近二十年的王国历史抄一遍就完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问清楚他今天晚上到底在干些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他抛弃了召唤仪式,而跑到不知道哪里去?

「还没有找到布莱克吗?」

她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提问。

走廊上的光线很亮,但她觉得投下来的阴影很有些扎眼,也觉得自己本应很熟悉的王宫是如此陌生。

这不过是你很少在这个时间在王宫里行走而已。她说服自己。

布兰达的反应没什么特别的:「还在找……恐怕他今天今天又去哪里寻欢作乐了吧?」

「他不是这样的人。」刚说出口,她就忍不住把这句话往回收了一半,「至少他应该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事。」

不过即使自己再怎么没有底气,也无济于事,因为目前这些亲卫。是克蕾奥诺亚仅剩的可以信赖的人。如果连他们都不能信任的话,那么克蕾奥诺亚就彻底是孤家寡人。

虽然她也对此也早有打算,她内心里的有一部分也强烈呼唤着她从这种繁杂的局势中脱身,早日投入自己的兴趣之中,但现在还不行。

「好想休息啊,真的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真多,真累。」

布兰达以微妙的语气点头赞同:「毕竟早上失败了,那还真是一团乱,而现在倒是成功了……他很棘手,对吗?」

「差不多。」克蕾奥诺亚摇摇头,脚步放慢了一点,「他的性格不算太难懂……但,精神上是异质的,感觉不像个人,很难有价值的交流。」

她又往前走出了几步,忍不住把自己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说出口:「我有时候真的希望自己不要接到这么累人的任务。」

但是,这当然不可能,某种角度上,这个选择还是她自己选择的。

在她察觉有什么地方出现问题之后。

这几个月在筹备着这起召唤仪式的时候,她始终能够嗅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无法判断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这种感觉在一切最后定下来的时候,更为明显。

在布置房间的时候,很多人提出了不同的布置。在这种小事情上他们相持不下,浪费了很多精力。所以最后当有人提出在那间祷告室进行的时候,被磨的没脾气的大家都选择了同意。

因为那个房间距离神的距离最近,所以可以进行的改变最少,否则就是不敬。而又有足够隐秘性,也不失典雅,所以作为召唤阵和招待的场所,理论上正好合适。

又会不会是有人引导的?无法确定,也一下子想不起来,如果自己还能够记得最后是谁第一个提出祷告室的话,那么判断背后有没有人捣鬼就会变得简单一些。

这种类似的小问题出现的非常多,虽然两边的确已经水火不容,但也不应该在处处上都推进缓慢,陷入泥淖。虽然现在成功了,但是背后有着什么阴谋的感觉始终让她挥之不去。

结果就是,现在,原本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她的思绪也被打乱,连带着眼前的走廊也有些凌乱。

不过,好歹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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