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的湖底下,别有洞天。 坐在地上的莫晓筱抬头望了望,阳光经过水波的折射,很是刺眼。 水被隔绝在外,像是动物园里的海底隧道。 问题,中泽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能在不大的地方,找到入口所在。 “怪道无法感应东西的位置。”烛九阴摩挲着下巴,打量着四周说,“原来如此。” “所以,你知道怎么进去了?”莫晓筱大喜。 烛九阴解释了一堆莫晓筱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最后,大发善心的总结了三个字。 “是阵法。” 中泽在他的指点下,终于破解玄机。 莫晓筱咂舌,开辟神就是开辟神,变成小孩照样比别人厉害。 传说的阵法和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既没有机关,也没有鬼怪,似乎单纯为了掩人耳目。 穿过漆黑狭长的山洞,眼前豁然开朗。 有山有水、有桥有路,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好美。”莫晓筱不由赞道。 烛九阴眸中划过一瞬的错愕,沉声对两人说:“是幻境,不要被迷惑。” “美好是不存在的,苦难才是生活的本质。”莫晓筱说着,伸手便去摘树上的淡紫色花串。 “别碰。”烛九阴大喊。 莫晓筱中了邪一般充耳不闻,眼睛直勾勾盯着花朵。 中泽闪身上前,却晚了一步。 “砍断她的胳膊。”烛九阴果断地说道。 谁知,莫晓筱的手指突然改变方向,捏起树枝上一团豌豆大小的球状物,迅速跳开老远,嘴里嚷嚷着:“砍什么砍,你他妈的看清楚再说话。” 中泽震惊地盯着莫晓筱,“你没被迷惑?” “你是不是脑残?”莫晓筱拿出个玻璃瓶,将球状物塞进里面,“兵不厌诈懂不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懂不懂?” “你……” 不等中泽说完,莫晓筱推开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挑了块石头坐下,莫晓筱轻弹瓶子道:“出来。” 中泽一头雾水,问烛九阴:“她怎么回事?” “是幻蛹,一种非常古老的兽类,蜕变成蝶后,灵力更甚。”烛九阴说道。 他微微眯起眸子,中泽都没见过,莫晓筱是如何得知的?还能假装受蛊惑,轻易抓住它? 莫晓筱毫不在意烛九阴探究的目光,继续对着幻蛹说:“你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瓶子里仍旧没动静,莫晓筱耸耸肩,“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毕,她使劲摇晃瓶子,传出一阵乒乒乓乓地硬物撞击声。 “别晃了,别晃了。” 莫晓筱停下,审视着发出淡蓝色光晕的透明虫子。 果然和书里描写的一样。 她装模作样地逗它:“会吭气啊?我还以为是只哑虫,准备重新捉呢。” 幻蛹气得七窍生烟,早晓得再忍忍,忍过了就是自由,天高海阔任它飞。 结果,一开口成千古恨,它悔不当初。 “行啦,我开玩笑呢,谁让你没事蛊惑我的。”莫晓筱正色道,“我要是活着出去,你自然有机会破茧成蝶,若是我一不小心死了,那你只能陪着我呜呼哀哉。” 幻蛹身上的蓝光忽明忽暗,瞧得中泽心神恍惚。 “小东西,还不老实。”莫晓筱抱着瓶子又是一顿猛摇。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别晃,别晃……”幻蛹晕头转向地哀嚎着。 莫晓筱恶狠狠地道:“告诉你,老娘吃过九尾狐,再瞎折腾,把你油炸吃。” 幻蛹蜷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瞪着莫晓筱。 人类真恐怖,连它一只虫子都吃。 莫晓筱见它心生畏惧,兴奋地舔着嘴皮,对烛九阴说:“蛹的营养价值极高,口感细嫩,蛋白质丰富,是美容养颜的佳品。” 幻蛹尖叫:“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 “不想下油锅,就乖乖合作。”莫晓筱换了副和善的表情。 “好好好。”幻蛹点头如小鸡啄米。 莫晓筱瞥了眼烛九阴,“东西在不在?” “这里干扰太强,没办法感知。”烛九阴说。 莫晓筱提议:“那就先去看看风彧,等把人弄出去,我们再慢慢找。” 烛九阴沉吟片刻,“好。” 莫晓筱敲敲瓶子,“之前进来的男人,带我去找他。” “他离你们不远。”幻蛹可怜兮兮地说。 “对了,借你壳用一下。”说着,莫晓筱打开瓶盖,利索地抖出球状物递给中泽,“收好,到时候要还给人家的。” “这是?”中泽不解地问。 “幻蛹的壳,能抵御蛊惑。”烛九阴望着莫晓筱,眸中的疑惑更甚。 “走吧。”莫晓筱难得解释道,“人在江湖飘,哪能没几招,你说是吧?” 烛九阴没答话,沉默着跟在莫晓筱身后。 良久,他问道:“你是敌是友?” 莫晓筱视线不离手机屏幕,顺口回道:“非敌非友,你放心好了。” 早日清账走人,活着离开神界,是她唯一的念想。 安全穿过小桥流水的花丛,莫晓筱指着面前的高山问:“你确定是走过去,不是翻过去?” “走过去。”幻蛹语气坚定地道。 莫晓筱拧着眉毛,抬手戳了戳坚硬的石块,要是真一头撞上去,她不傻也得当一辈子植物人。 “是假的。”幻蛹说,“专门用来欺骗五识。” “你试试。”莫晓筱退后一步,给中泽让出位置。 中泽和烛九阴对视一番,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莫晓筱暗道勇气可嘉,脑中不禁浮现血淋淋的场景。 岂料,中泽在接触到山的刹那,凭空消失了。 见莫晓筱瞠目结舌的滑稽样,幻蛹鄙夷地道:“我说过是假的,信了吧?” 信归信,莫晓筱还是不敢。 烛九阴一再催促下,她闭上眼,顶着双肩包,咬牙撞了上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倒软软的。 莫晓筱睁开眼,发现周围都是棉花似的白色物体。 “什么情况?”她举着瓶子问幻蛹。 “你大概卡在中间了。”幻蛹狐疑地呢喃,“奇怪,你弟弟是怎么过去的?” “不用管他,他运气一向差。” “是你差吧?”幻蛹纳闷道,“他是人?” “费话。”莫晓筱腹诽,他当然不是人。 衣冠禽兽听过没,形容的就是烛九阴。 披着人皮,藏着蛇魂。 “我们要从哪走?”莫晓筱转移话题道。 幻蛹依旧惦记着烛九阴的诡异之处,没听见莫晓筱的话。 莫晓筱甩甩瓶子,威胁道:“我能捉住你,就能灭了你。” 幻蛹一哆嗦,嗫喏:“你、你放我出来,我把它们吃了。” 莫晓筱不假思索地打开瓶盖,吓得幻蛹以为有诈,觳觫地趴在瓶底没敢动。 “出来啊。”莫晓筱道。 “我……” 不等幻蛹讲完,莫晓筱直接将它倒在手上,“赶紧的,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你不怕我逃跑?” “没壳你跑什么?”莫晓筱轻笑,“失去壳,便意味着无法化蝶,只能等死,你不如跟着我们伺机而动,或者等我把壳还给你。” 幻蛹垂着头,怏怏道:“你说的对。”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莫晓筱安慰他。 幻蛹张嘴一吸,白色的物体须臾间被吞下。 莫晓筱难以置信地眨着眼睛,“你装哪?” “消化了。”话音落,幻蛹证明似的打了个嗝。 “强悍。”莫晓筱竖起大拇指,将它放回玻璃瓶里。 幻蛹道:“闭着眼睛,再来一次。” 莫晓筱欲哭无泪地撞向石壁,砰地一声,她还是感觉软软的。 “你是不是没吃干净?” 幻蛹弱弱道:“你压着你弟弟。” 莫晓筱猛地跳开,尴尬地扶起烛九阴,“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烛九阴冷哼一声,拍着身上的灰,问幻蛹:“现在往哪?” 莫晓筱环视着密密麻麻地树木,绯红一片,不论枝干还是叶子,皆是血色。 “有点渗人。”莫晓筱说。 “那是血,货真价实的血。”幻蛹解释道,“它们捕食一切活物。” 莫晓筱急了,“他怎么样?” “没死,在树林里。” “除了他,还有谁?”莫晓筱追问。 “另一个男人,他来过很多次,试图毁了血柳,不过,每次都是遍体鳞伤地回去。” 烛九阴面无表情地道:“自不量力。” “就是。”莫晓筱一边说着,一边朝血柳林走。 “不能过去。”幻蛹尖叫着阻止。 中泽一把拽住莫晓筱,“你不要命了?” “风彧在里面。”莫晓筱道。 “自不量力。”烛九阴冷冷重复。 不过,描述的对象从卫容换成了莫晓筱。 “别逗了,不就是靠着枝条吸人血么?”莫晓筱满不在乎地摊手,“烧不死,砍不断,可归根结底,它还是树。” 中泽问:“你什么意思?” 莫晓筱不答,似笑非笑地把瓶子递给烛九阴。 烛九阴接过,问幻蛹:“后面是什么?” 幻蛹不说话了,任凭他怎么折腾,就是不开口。 “烧了。”烛九阴将瓶子扔给中泽。 “又不是你的东西。”莫晓筱一把抢过幻蛹,“后面是火山,其能量支撑着整个幻境。” 烛九阴天使般的面孔上,扬起残忍的笑容。 “说的对,归根结底,它还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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