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学校每个地方都有学生志愿者做引导，顾翊则带着谈苏沫和奶奶刚进了大礼堂，就有等候多时的人迎了上来。　　“温教授。”来人是个年轻女子，她快步上前握住了谈奶奶的手，微微俯了俯身，笑容如六月份的阳光般明亮，“好久不见，您能来真的是太好了。”　　谈奶奶也温和笑着回道，“陆校长，好久不见。”　　谈苏沫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陆校长，一直听说这位陆校长很年轻，眼前的女子比想象中还要年轻。　　见陆晓冰把目光转向自己，谈苏沫主动自我介绍道，“陆校长，久闻大名，我是谈苏沫。”　　不料陆晓冰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道，“我认得你，谈苏沫，网上不都称你是什么‘美少女古筝家’嘛，我还在视频里看过你的演奏。”　　谈苏沫还有些微微诧异。诧异的不是陆校长一眼认出了她；诧异的是，陆校长对她的形容不是谈奶奶的孙女。大多数人说起她，总是会加上一句，你是温若素的孙女。　　先天的血缘关系的纽带，是荣耀也是枷锁。　　陆晓冰又对她笑着解释道，“一来，想着你是温老教授的孙女，陪她一同前来参加校庆典礼也是合情合理；二来，能邀请到如今的青年古筝演奏家来参观指导，也是我们的荣幸；希望没有唐突。”　　“陆校长真是太客气了。”谈苏沫连忙谦虚道。　　谈奶奶也调侃道，“是啊，陆校长这么一夸她，她又要得意啦。”　　经谈奶奶这么一句玩笑，气氛又轻松了很多，几人又笑着简短聊了几句。　　　　谈苏沫跟着谈奶奶和那些奶奶的熟人们打了招呼，依次叫了人，寒暄了几句。　　谈奶奶和那些老教授们坐在第五排最中间的位置，谈苏沫则顺着志愿学生的指引坐在了第七排。　　再往后的座位坐的是M大自己的学生了，谈苏沫先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粉丝们并没有进入大礼堂，想来也是校方的人为了控制场面，不让外校的人参加典礼。　　被邀请参加校庆的很多都是退休了的老教授，剩下的则是些杰出校友。　　在刚刚混乱的打招呼中以及其他人的交谈声里，谈苏沫也听到了一些杰出校友的名字，这些校友也都很年轻，但都在各自的领域有一番作为。　　比如创立了业内数一数二的陆通传媒公司的苏辰远，比如研发了现在在年轻人心中十分火爆的文艺app的姜煜铭。　　当然还有如今在影视和音乐领域都很活跃的顾觅。不过像顾觅这样行程又满，粉丝又多的艺人是不会坐在礼堂里围观整个庆典的，只会在快到他的节目的时候才在后台出现；表演完歌曲、说完祝福语再走。　　当然还有些当天不能到场的校友们会通过VCR的方式表示祝福。　　谈苏沫坐着认真翻了翻原本就在每个座位上摆放好了的宣传册，就感觉到有个人坐在了她旁边。　　是顾翊则。　　谈苏沫原本还是懒懒靠在座椅上的背不自觉就僵硬了。　　怎么这么怂……谈苏沫又开始在腹内嘀咕自己。　　顾翊则要和她说话，礼堂里又是乱糟糟的人声，便靠近了她耳朵一些，声音温和地问她，“离庆典开始还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要不要去后台转转？”　　因为离得比较近的缘故，谈苏沫似乎能感觉到耳边有一阵温热。　　他们出发的时候一路上开得很顺利，也没有遇上拥堵，所以很快就开到了学校。再算上进来之后或许要参观参观学校、和老熟人寒暄寒暄的时间，本身就提早出门了。没想到现在竟早了这么多。　　谈苏沫望了望前排，谈奶奶正和旁边的老教授聊得正欢，笑起来的皱纹显得她更和蔼了。有些犹豫。　　顾翊则像是十分为她考虑的样子，“或者，如果你不想转转，就坐在这里等也行，我陪着你等。”　　谈苏沫：“……”　　那……还是算了吧……“和顾翊则肩并着肩坐在相邻的座位上等待庆典开始”这种事情……更尴尬了好么……　　还不如选择去后台转转呢……虽然还是要和顾翊则一起，但好歹可以边转边看看，也不用处在一种每时每刻都要两个人对话的尴尬里。　　于是谈苏沫便屈服了，“那还是去转转吧……”　　“嗯？你说什么？”顾翊则一本正经，还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太吵了，没听清。”　　谈苏沫：“……”　　有点想反驳一句，那她不是听清楚顾翊则说话了么……顾翊则还是教声乐的呢，耳朵要比常人还要灵敏一些吧……　　眼看着顾翊则又稍稍往这里侧了一些，好像是努力了想要听清她说话的样子。谈苏沫只得学着刚刚顾翊则在她耳边说话的那样，也只能又靠近了一些，几乎快靠到他耳朵边了，说道，“我说，还是去转转吧……”　　顾翊则很满意。　　　　***　　除了校友寄语的环节，庆典上表演节目的主体还是M大的学生们，旨在展现如今M大学子的青春风采，以及对M大将来的发展寄予期望。　　后台里一片忙忙碌碌，有换了装的学生演员们在帷幕间飞奔，也有学生会的成员们焦虑又按捺住性子强行让自己有条不紊地对着对讲机语速极快地发布指令。　　有顾翊则的学生，在飞奔的途中看见自家导师进了后台，身边还领着个好看的妹子，一点也不放弃可以调侃老师的这个机会，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哇哦~~”　　脸上还带着因为一会儿的表演化上的妆，有些滑稽。　　全部被顾翊则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可是谁管他呢……有的学生不死心，一边跑远一边还要假装从口袋里摸出个两个手指比出的爱心远远的送过来。　　学生们的心情很简单：什么时候见过他们的顾老师跟一个妹子肩并肩走在一起啊！别说是同院的女导师，平时就是女学生想去问顾翊则问题，顾翊则也就是让那些女学生问完就走，从没这么并肩走一路啊！　　顾翊则暗想最近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太少了，他们才如此之闲，从明天开始就让他们通通早上五点钟起床开嗓练声去……　　想是这么想的，却未见他有任何不愉快的神色。　　而身边的谈苏沫也被默默地拉入了这场学生们的臆想当中去。　　谈苏沫十分理解这些学生们的心情，就好像她从前也喜欢把美术老师和体育老师凑一对的感觉一样……　　倒不是她八卦，也不是她乱配，当时只是出于一种很简单的、总觉得每个学校的美术老师和体育老师都是“官配”的心理。　　如今对于被顾翊则的学生调侃，心里除了默汗，还有一丝……失落……　　你看，纵然别人玩笑，纵然别人觉得般配，那也只是一种类似于那些CP粉们把喜欢的两个艺人组在了一起的情感，只是别人眼中的CP，并非真正的情侣。　　谈苏沫一向觉得自己在别的方面算是个比较大条的人，唯独在和顾翊则有关的问题方面，就会变得敏感又多疑。　　……　　　　“在帝都的这几年怎么样？”顾翊则问她。　　他闭口不提她为什么要去帝都念书，也不问她为什么回来了，只问了她，过得好不好。　　其实每次去看望谈奶奶的时候，也多多少少能从她口里听到一些谈苏沫的情况，知道她拿了什么奖，知道她被邀请上了苹果台的综艺节目演出，知道她快毕业的时候办了个人音乐会……　　但此刻还是想自己问她，想亲耳听到她说好不好。　　谈苏沫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言简意赅，“挺好的。”　　“挺好的就好。”顾翊则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还想努力地寻个其他话题，却都没有问出口。　　谈苏沫也就又附和了一个字，不让这个话题在顾翊则那里结束，“嗯……”　　顾翊则又开口，“其实，我……”　　“顾老师、顾老师……”有学生匆匆跑来，“不好了顾老师……”　　顾翊则循声望过去，谈苏沫也跟着停住了脚步，站在他旁边。　　顾翊则微微皱了眉，“快要上台演出了，怎么这么慌慌张张？”　　那男学生快哭了的样子，“就是快要演出了，才不好了。刚打算给您打电话，那个黄窈，她早上起来有点不舒服，本来想坚持带病表演的，可是刚刚昏倒了，已经被志愿学生送到校医院了，现在怎么办啊……”　　相对而言，顾翊则还是比较冷静的，“民乐团都有预备的成员，你是团长，这个时候应该赶紧找其他人换上去，再找个空地方抓紧时间合一遍。”　　“可是问题就在于……”那男生抿了抿嘴唇，“本来是有个替换的女生的，可是那个女生看反正这次也没要她上台，就出去玩了。刚刚打电话给她，她还在A市呢……”　　顾翊则揉了揉眉心，也有些头疼。这个节目是他排的，节目单上的指导老师那一栏写的也是他的名字，自然要对这个节目负责。　　作为备选的团成员，就应该一直预备在一边以防意外发生，直到整个节目结束。而不是看着不用自己上台表演了，就出去旅游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去责备那个女生的时候……　　顾翊则当场做了决定，“黄窈是弹古筝的……那就这样，直接不要古筝了，让扬琴把那段主旋律带过去。”　　“好好好，我马上去和扬琴说……”团长总算松了口气。　　刚要回去，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旁边的谈苏沫，像是不确定，又认真看了两眼，顿时沸腾了，“谈女神！！！啊啊啊啊啊竟然是谈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