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面聊着，一面走着，很快就踏过长长的石阶，绕过偏殿，走到了正殿。 这会儿是午后了，正殿里人不是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午休时间到了，连解签的小僧也去休息偷懒了。 余幼薇去买护身符了，谈苏沫手里捏着在换门票处就领到的三支香，点燃了之后对着佛像拜了拜，心里面默念自己是替奶奶来的，佛应该认识奶奶，毕竟奶奶是佛的老熟人了。 默念完之后，她又拜了拜，也不知道自己动作标准不标准，怕做得不对，还多试了几次动作，想着这么多动作里面总有个标准的动作。 一面试着一面想着佛勿怪。 然后才将香插了进去。 刚要转身，就听见斜上方四十五度角传来的声音，“看来你愿望挺多。” 光是从声音传来的方位判断，谈苏沫也知道不可能是余幼薇，结果抬头一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顾……？” 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喊什么。 直呼大名的话总觉得不太礼貌，因为上次被谈奶奶要求喊人的事件给她留下了个印象，总觉得直接喊了名字又要被谈奶奶说了。 可是喊哥哥……那也是她开不了口的…… 又想到……咳咳……她刚才对着佛尝试了好几次的动作:站着拜、跪着拜、鞠躬拜…… 人生怎么能这么尴尬…… 顾翊则是不是站在她身后全看到了啊…… 谈苏沫在心里哀嚎，为什么每次总是在顾翊则面前露出各种窘态。 她明明是想好好表现的，而不是给顾翊则留下一个她很奇怪的印象。 为了打破尴尬，谈苏沫又尝试换了个话题，“呃……你怎么在这里？” 顾翊则这种有志者事竟成的人会出现在建初寺，这也太玄幻了吧。 顾翊则不应该是那种:“我成绩这么好我这么优秀一定可以取得好成绩走上人生巅峰”的人……吗……？ 顾翊则反问，“你也在这里？” 谈苏沫解释道，“我替奶奶来的……她老毛病又犯了。” 顾翊则无奈道，“我是替外公来的，他还在外地旅游没有回来。” “那……好巧哦……”谈苏沫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来。 “不巧。”不料顾翊则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像是看着很没有常识的一个人，“进香的日子是初一和十五，奶奶每个月应该也都是这两天来进香的吧？” 谈苏沫沉默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具体的讲究……所以她刚才还特意拜了那么久，就是怕有什么讲究是她不知道的，触了禁忌。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立在正殿里。 来往的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在他们俩的身上。这正殿里的光线有些暗，可这一对璧人好像总是能将来往的人的目光一眼吸引到他们身上去。 谈苏沫穿着青色长裙，松松地挽了个头发，看上去淡然自若。此时若是在古代，她凭空出现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而顾翊则呢，穿着的衣服虽然很现代，但他身上好像也有一种气质，温润如玉。 刚刚去买护身符的余幼薇踏进了正殿，朝着谈苏沫走了一半，忽然发现了什么，默默掏出了手机，“喂觅哥啊？要谈综艺啊！……我知道了……我马上赶回来！” 谈苏沫:“……？？？” 谈苏沫目送走了余幼薇，才不得不接受了此刻正殿里只有他和顾翊则的事实。 顾翊则转过去面对着佛，忽然又开口道，“不过你说的也对。” 他的声音一贯的清冷好听，毕竟他也是个教声乐的副教授，先天性的条件就比一般人好。谈苏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顾着关注顾翊则的声音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内容。 下意识问道，“什么也对？” “你说很巧。”顾翊则声音平缓，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虽然说都是初一、十五来进香，可是一天的时间那么长，能恰好在同一个时间碰上也是需要机遇的。” 好嘛……刚刚说不巧也是你，如今说巧也是你……谈苏沫在心里默默想着。 可听见他说到需要机遇的时候。心里又不自觉一动。 她忽然想到余幼薇说的，来建初寺求的，最准的就是姻缘。 如今她和顾翊则在这里碰上，又是恰好在佛的面前碰上，是不是说明，冥冥之中好像有些缘分在暗暗指引着什么？ 说来奇怪，她本来是没什么信仰的人，这会儿忽然觉得，如果像奶奶一样，能有点儿东西去相信，也是挺好的。 有穿堂风吹过，微微撩起谈苏沫的裙摆。给烦闷的梅雨天增添了一丝凉爽。 “去外面转转吧。”顾翊则建议道，毕竟两个人总不好一直傻站在这。 “嗯，好。”谈苏沫点点头，亦步亦趋跟上他的脚步。 她习惯了像在梦里的情节一样，总是微微落后于顾翊则一两步，呈现一种真的是“跟着”他的状态。 尤其是在建初寺这种她不熟悉的地方。 只是今天，顾翊则似乎会有意无意地放慢一点脚步，等她迈上前来和他并肩了再继续往前走。 这样对于谈苏沫来说……就不知道怎么走了。毕竟她对这里还不熟。 于是眼见着到了分叉口只能傻傻地问了一句，“往哪里走……” 顾翊则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方向，“这里。” 谈苏沫赶紧跟上。 顾翊则面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见他熟门熟路的样子，谈苏沫忍不住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也没有经常来。偶尔替外公来过几次。”顾翊则如是说。 谈苏沫点点头表示明白。难怪顾翊则对这里的路还算熟悉。 建初寺除了正殿之外，还有其他很多小的偏殿，里面也都有供奉的，只是谈苏沫也不清楚那些偏殿里面供奉着的分别对应的是什么。偏偏这些小的偏殿长得都差不多，所以还有些弯弯绕绕的。 所幸来之前，谈奶奶和她说只要去最大的那座殿去拜一下就行了，不然，这一座座偏殿走下来要为难她了。 似乎不同的神灵还有不同的规矩。 不过建初寺里的环境着实不错。 走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细微的“哒哒”的声响。谈苏沫今天穿的又是薄底的单鞋，似乎能感觉到脚尖和石板路接触的触感，连心情都会跟着轻松很多。 “你相信吗？”身边顾翊则忽然问道，怕她不明白，又补充问了一句，“如果不是替奶奶来，会相信这些吗？” 谈苏沫想了想，“算不上信，也算不上不信吧。有的东西，你信它就灵。不信就不灵。” “唔。”顾翊则算是认可了她的回答。 似乎谈苏沫在这些问题上总会有些自己的见解。 小女孩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顾翊则又开口，声音变得低沉，似乎在呢喃，“可我进了建初寺的时候在想，会不会遇见你。结果我真的遇见了你。所以，我现在开始有些信了。” 这些话被风送进谈苏沫的耳朵中，她的耳后根有些热热的，一瞬间有些不明白顾翊则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于是便不知如何自处了。 顾翊则是想说想遇见她么？还是只是单纯地感叹一下很巧？ 她不敢去多想，更不敢去多想更深层的含义。 因为心里藏着对顾翊则的感觉过了很多年，所以会变得更加胆小。 像是顾翊则说出一些带了些暗示性的话，她不敢大胆地去揣测。 更不要说，顾翊则和她之间还有年龄和阅历的差距。 这样的差距有时也会成为:“他应该不是这么想”的一种原因。 所以常常会在顾翊则说了句什么话后不能很准确揣摩出他的意思来，也就更加手脚不自然。 顾翊则领着她，“再去后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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