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冲着秦氏神秘一笑,拍了拍包袱,活像个拿着仙丹秘籍的江湖骗子,那秦氏将信将疑地挪着步子凑了过来,只见荷花那打开了的包袱里头,有一只针脚细密的暖袖。 “这是...?” “您试试。” 荷花拿出暖袖递给秦氏,秦氏也是逛惯了成衣铺子的,只一接手就知道这里面的料子不一般,倏地睁大了眼睛。 “我昨个拿回家的鸭毛,就做了这个。”荷花冲着秦氏笑笑。 “真是暖和,”那秦氏拿着暖袖感叹道,“要是能做成袄子不知该有多好穿呢。” “老板娘英明,我正是想攒多一点绒毛做件袄子呢,那必定是轻薄又暖和,寒冬腊月的也能窈窕起来。” 秦氏一听窈窕二字眼睛登时就亮了。 “荷花,那鸭毛只管拿去,不过只有一点。”她拉着荷花的手说道,“你做成的第一件袄子,得卖给我。” “老板娘若是想要那自然是要留给您。不过一日五六只鸭,老板娘怕是还要再等几日呢。”荷花被秦氏看得有些发毛。 秦氏眼珠一转,又出主意:“你今日就处理鸭,以后再处理鸡去。我几日之后要去王家吃喜酒呢,正要叫那王三家的睁开狗眼瞧瞧我的身段,她那般虎背熊腰还敢说我肥硕 ,气死老娘了 !” “可熊老板那...”荷花犹豫道。 “那你别管了,这袄子后日我就要,可能做成?”秦氏的脸都因为激动微微发红了。 “能成。老板娘您将衣裳尺寸给我,我今晚回去就叫我婶子做手。” “没问题,”秦氏答应的痛快,正要跟荷花说呢,好巧不巧的打了个喷嚏,“哎哟冻死我了,等我穿上棉袄再来。” 荷花点头一乐,就看着秦氏急急忙忙地冲向内室去了,这第一笔生意可就算迈开步子了,她美滋滋地想到,咱们这也算古代高级定制羽绒服,听着就透着一股尊贵。 那秦氏裹了棉袄急忙忙地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料子:“也是巧了,前几日落在这店里一块料子正巧能拿来做袄子。” 荷花瞧不出那是什么料子,只觉得触手生温,紧实细密,定是块好料子。她小心收起来就洗了手开始处理鸭子,秦氏就在一旁拿着个绸缎包袱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摘下来的鸭绒,这一下午二人片刻不停,竟是处理了整十五只鸭子 ! 秦氏将鸭绒鸭毛裹在一起,将绸缎包袱系好,一脸严肃地递给了荷花。 “仰仗你了。”秦氏说得严肃,连带着荷花也有些紧张了,毕竟要做件合体的袄子可不是一个暖袖的工作量能比的。 正说话这当间,熊老板已经卖完了今日的卤肉,收拾了店面到后院来了。他先悄悄探了个头出来观察情况,瞧见秦氏和荷花有说有笑的,才站直了身子迈步过来,可还没到跟前呢就瞧见一摞处理好的鸭子。 “呀荷花,你怎地,怎地都处理的鸭子呀,”熊老板一脸愁苦,“那明日有人要卤鸡我要怎么办嘛。” “哪那么多废话,要卤鸡叫他后日再来不就得了。”秦氏撇了一眼熊老板,那熊老板立刻就换了副表情说道:“娘子真是我的智多星。” 荷花向熊老板抱歉道:“老板莫急,明日我定补上。” “算啦。”熊老板摆摆手就去数那鸭子,又掏出钱袋要给钱,冷不防秦氏一把抓过了他的钱袋。 “妹子,你这暖袖我要了,世面上一个绸缎暖袖要二钱银子,你这虽是棉布但是做工好,里子又来的稀罕,我给你三钱银子你看可行?” 荷花晓得如今的物价,三钱银子买件便宜的袍子都够了,何况那鸭毛还是白拿的:“老板娘,我说句实话给你听。若是卖与别人,三钱银子我是要的,但是您的银子我真不能拿这么多,这鸭毛我是拿的您的,这主意也是您给的我启发,我只要一钱银子分与给我缝暖袖的婶子就好。” 秦氏还要再说什么,荷花只按着她的手说道:“老板娘莫要再跟我客气,我不是没有私心。” 秦氏听了这话瞧瞧熊老板,俩人又一起看着荷花,荷花笑笑:“老板娘,这绒服的生意我不只打算做您这一单,我给您做这件衣裳,相当于做个招牌,您给我穿出彩了,我才能有第二单生意不是。往后还得仰仗您的人脉关系,您这衣服若是穿的好,给我招来了生意,我给您提成。” 荷花嘴皮子利索,说话的时候眼神也真诚,再加上长得美,这一通话说下来,把个秦氏说得是里外里的熨熨贴贴,她拉着荷花手说道:“妹子,就按你说的办,以前真没瞧出来你还真有些做生意的天份呢。” 荷花心想,我也没发现我挺有天份呢,她使劲压下这股高兴劲只一个劲的谦虚道没有没有差的远差的远。 待银钱结清,荷花就怀揣着一百四十五文的巨款,脚步发飘的去找那伍容俭了,满脑子都是发财了发财了的粉红泡泡,路上她甚至狠了狠心还买了半只烧鸡来。 提着烧鸡到了吴记书铺,正听见伍容俭和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说话。 “若是有事,大可到书铺来找我,”那男子声音温和道,“你父亲在世时就在我书铺里做工,没成想你今日能有如此机缘。” 男子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脸上表情有些恍惚:“你爹生前最大的心愿,可就是能读书啊,这样真好,你能读书,他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伍容俭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还是有些发红的脸颊瞧着竟有些颤抖,像是在压抑着心中翻腾的往事。 “罢了罢了,你看我老说这个干什么,”那男子手抹了把脸,拍了拍伍容俭的肩膀,“吴叔没那么大能力供你读书,今日有这个机会你得好好把握,给你爹考个状元回来!” “好。” “ 铺子里的工你不必担心,有王大才在,你做的那些纸我算着能赚不少钱,也够你们还债了。你明日起就在家准备些上学堂的东西,不必再来,若是休沐,记得来看看你吴叔。” “吴叔...”伍容俭终于抬头看那男子,眼里已是一片晶莹,“多谢你这些年的帮持。” “哎,不说了不说了,快走罢,再磨蹭就天黑咯。”那男子又拍了两下少年的肩膀,遂转身回了后间。 荷花没有出声打扰,只看着伍容俭稍稍平复了情绪才压低声音叫了他一声。 “大郎?” “........哎,这就走。” 伍容俭回身拿起了他的小包袱,又抱起柜台下头的小黑狗来,迈步就出了吴记书铺,他站在铺子门口抬头看了一会那吴记的牌子。 “你明日不来啦?”荷花问道。 “嗯,”伍容俭回过头来,“我能上学去了。” 少年说完这话,像是再也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手里摸着那小狗的头,边笑边说:“我能上学去了。” 荷花被这笑也感染了,少年像是终于冲破了冻土的绿色丫苗,终于向着太阳伸展出了自己的臂膀。 “真好,”荷花竟然也觉得眼眶发热,“真好。” 可还没等荷花再感叹几句呢,伍容俭竟脚步生风的就往前去了。 ......就不能等人感动完了再回家吗? “走,买些桶去。”少年说道。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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