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紫娜一路狂奔,径直跑到何喜富插种珠蚌的地方时,已经是脸色煞青,上气不接下气。

她断断续续地告诉何喜富:“喜……富,婆……婆和思……福这……里来……过吗?”

何喜富说:“没有啊,怎么啦?”

何紫娜说:“婆婆和思福不见啦,公公说是有两人用自行车带他们来这里的,说是我也在这里插种珠蚌,是我们央求他们带儿子来这里喂奶的。”

“现在不见了,是不是拐走了?”何紫娜说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不可能的,你先不要哭。”何喜富刚听说奶孙俩不见了,也还以为是被人拐走了,但仔细一想就马上想到,拐儿子也不会把老太婆也拐走呀?于是他马上就想到了湖上大队。

“快,我们先去找找,不可能失踪的。”何喜富一把拉过何紫娜往家跑,他想去家取自行车,带着老婆一起去湖上大队看看,喜富敢肯定十有八九是被湖上大队挟持走了。

刚到村口,何喜富碰上了湖上大队的副业队长骆兆灿。

骆兆灿也正急切地朝何喜富走来,他看到何喜富夫妇俩如此神色慌张,就料想他们是发现奶孙不见了。

“何喜富我正要招你呢!”骆兆灿抢先搭理何喜富。

“你说我儿子和我妈,是不是在你们那里?”何喜富瞪着眼逼问骆兆灿。

“是在我们这里,我正……”

骆兆灿话还没有说完,何喜富“砰”的一拳打在骆兆灿脸上。嘴里骂道:“这种事你们也做得出来,你看看我们急成了什么样子?”

骆兆灿手护鼻子,仰倒在地,鲜红的鼻血从手指缝里我流了出来。

何紫娜欲弯腰去扶骆兆灿,何喜富一把拉过何紫娜说:“我们快走!”

湖上大队来挟持何喜富儿子和老娘的目的,就是逼何紫娜去湖上大队插种河蚌。

他们把何喜富老娘和儿子安顿在大队妇女主任家里,买来小孩爱吃的、爱玩的,请来善带小孩的人哄何喜富的小儿子思福吃和玩。

思福这儿子也不怕生,没多久他也敢离开奶奶的怀抱,乐意地和那里的人玩玩具。

湖上大队的支部书记陈东贤则在一边做何喜富老娘工作。

陈东贤对何喜富老娘说:“喜富妈你放心,我们把你奶孙请到这里来,并不是伤害你们,只想把你儿媳妇引到我们这边来,帮我们插种河蚌。”

何喜富老娘虽说已六十五岁,但身体健康,思路敏捷,对陈东贤说的一字一句都能分得清善良和恶意。她回答陈东贤:“请我儿媳来插种河蚌,你们付钱就是了啊,有钱赚的活儿她敢不来,你们干吗要用这种违法的方法,万一何喜富把这事告上法院怎么办?”

陈东贤说:“我们不但付钱,而且付的钱比人家高出两三倍,但你儿子他们迫于自己小队,大队里的压力迟迟来不了,我们这样做,一则也是为了给你们小队,大队添加一点压力,让他们放你儿媳过来。”

陈东贤告诉喜富娘,他们为能请到何紫娜来湖上大队插种河蚌,专门召开党员干部会议,集体确定了对何紫娜插种何蚌的丰厚待遇,这就是每天插种河蚌的工资是八元,再加上小儿由我们大队安排专职人员,如果她还是放心你奶奶带,我们就发给你每天两元的工资。

喜富娘听着陈东贤的细说,微笑地点着头,她说:“这待遇我老太婆听听看是蛮好的,我想如果你们跟我儿子两夫妻说清楚的话,他们不会不肯来的吧?”

陈东贤告诉喜富娘,这不是你们儿媳不肯来,也不是他们不想挣高工资,主要是因为受自己这个生产小队,生产大队的牵扯而迟迟来不了。而插种珍珠是有季节的,也想争先进,所以想出了这样一个不是上策的上策。

陈东贤说了一阵子后,又起身给何喜富娘的茶杯里添水,他看看喜富娘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还比较满意的,就进一步用上激将法来请喜富娘出面做何喜富他们的工作。

陈东贤把刚刚倒过开水的开水瓶拿在手上,站在喜富娘的身旁,把头贴到喜富娘的耳边轻声说:“喜富娘呀,虽说我们今天的做法有点过份,但总归对何喜富一家有好处,等下万一何喜富有什么想法,你老娘要替我们说说情,让何喜富有所谅解、有所理解。”

喜富娘果然被陈东贤说感动了,她点着头说好,并表示如果儿媳他们有什么想法,自己会帮助做思想工作。

何喜富赶回家,牵出那辆新“永久”,带着老婆何紫娜,一路蹭蹭蹭地踏着赶路,径直来到大队办公室。办公室的门锁着,何喜富破口一句大骂:“娘稀匹格,难道真的把他们藏起来了吗!”

本来,何喜富一听说儿子和老娘是湖上大队挟持来的,知道无大碍,心也宽了些,一路狂奔过来,只不过想跟陈东贤书记评个理,现在又发现儿子和娘不知去向,就更是火上加油了。

“大队室里找不到就上支书家去找。”何喜富手一挥,示意老婆坐上自行车,然后自己脚一惦,又踏着自行车去陈东贤书记家了。

陈东贤家之前何喜富已来过二三趟,这次去可谓熟门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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