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无策回房的时候,薛明岚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教诚哥打牌,一大一小倒也玩的认真。 以至于费无策走近了她都没注意到,还是诚哥儿突然噤若寒蝉她才发现。 “你怎么过来了?” 费无策在床边坐下,诚哥儿本能的往里挪了挪。 “我若是没记错,这房间应该也有我一半吧?不过你别担心,我来不是为了这个。” 薛明岚狐疑的瞄着他,不知他又转着什么花花肠子。 “找我有事?” 只见他递过来一个异常精致的木头小盒,“给你的,放我那里也用不上。” 薛明岚估摸着他不敢再耍幺蛾子欺负自己,就把盒子给接了过来。 掀开了盒盖的瞬间,诚儿就哇的惊叹出声,薛明岚的眼里也闪着光。 她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但这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 比核桃还大一些,通体发着淡淡的光,放在暗处更是明显。 他干嘛突然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白天整治宏哥儿的事,脸有些发热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费无策没吱声,只是朝诚儿看了一眼。当然是安平从诚哥儿嘴里哄出来的。 “你不怪我太胡闹?” “是胡闹了些,不过你能这样维护家人,我很高兴。” 薛明岚瞧了一眼还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的诚哥儿,又问道:“这是你专门买给我的?” “不是,早年我帮了一位朋友的大忙,这夜明珠是他赠我的谢礼。” 切!就知道,他哪舍得为她下那么重的本? 薛明岚抿着嘴和诚哥儿一起仔细的欣赏着夜明珠,全当费无策这个人不存在。 “今天我让人把雪儿和清儿送还大皇子了。” 薛明岚拿着夜明珠的手微微一顿,眼睛在他脸上逡巡了几圈,仿佛在探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还真舍得。” 费无策笑笑,“有什么不舍得?我还怕娘子你不舍得。” 薛明岚讨了个没趣,二人一时无话。 天不早了,费无策起身准备回去,见一旁的诚哥儿昏昏欲睡,大有就此睡下的意思,心里竟有些发酸。 大手一捞,就把诚哥儿给抱在了怀里,幸好孩子真困了,没哭闹。 “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奶娘一直守在门口,费无策直接把诚哥交给了她。 奶娘见费无策这么晚了竟然朝客房走去,心中很是不解,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屋里重新恢复了宁静,薛明岚默默的看了一会儿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就小心的盖上了盖子,收到了放贵重首饰的妆匣里。 董氏的身子反反复复,无暇亲自照看诚哥儿,虽然诚哥儿很喜欢薛明岚,但她毕竟是个新媳妇,还太年轻。 于是她就让诚哥儿的奶娘两天过来回禀一下,确保不出现什么差池。 听奶娘说诚哥儿一切都好,薛明岚也算尽心尽力,她就放心了。 便随口问了一句,“你看二公子夫妇两个处的如何?有些事我不方便亲自过问他们。” 这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奶娘的脸上突然有些局促起来。 董氏追问之下,她终于吐了口。 “奴婢发现二公子似乎从未在正房里歇息过,每晚奴婢把诚哥儿抱出来,里面就熄了灯,这……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董氏的脸沉了下来,那两个在她面前倒是和和气气的,原来都是在做戏而已! 奶娘走了许久,董氏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明岚和无策之间本就是疙疙瘩瘩,她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一个是烈火性子眼里不揉沙,一个心思虽多,身上却有股别扭的傲气。 若任他们这样下去,何时才是有夫妻和美的那一天? 费无策回来的早,一回来就被人叫到董氏身边去了,心里纳闷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明岚吵架了?她是女子,你要多让着她一些。” 此话何来啊?费无策一头雾水。 “我们并没有吵架。” “还想瞒我?我都听说里,你一直没睡在正房里?要不是为娘知道你的脾性,还以为你被旁的什么人给勾住了!” 费无策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微微皱了下眉。 “娘,我和她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 “什么问题?你说,是什么问题?” 董氏难得咄咄逼人,她和费雍恩爱了一辈子,在她看来,两个人之间有问题,绝对是因为男人不愿意屈身去解决,女人从来都是心软的那个。 “她心里的人不是我。” 董氏听了这话楞住了,细细品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的睁大了眸子。 “你们……竟还没有圆房?” 费无策不语,算是默认了。 董氏气的直拍大腿,这个孽障,他会不知道人家婚前有心上人?他既把人弄到手了,又来做这高姿态给谁看? “你就不怕明岚和那人走了?” “儿子相信她,她不是那种人,就算她心有不甘,也会和我白头到老。” 董氏更加不解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若是一辈子忘不了那人,你就一辈子住客房吗?” “我会得到她的心。娘若没其他事,儿子就先告退了。”费无策执拗的抛出这这句话就出去了,一头扎进了书房里,没把他娘的话太当回事儿。 董氏头疼不已,着人又把薛明岚给找了过来。 薛明岚听董氏左一句为妻之道,右一句开枝散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在她慈爱的目光下,她表示自己从来没有不让费无策进房,是他自己非要住在外面的。 董氏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会儿,确认她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这才欣慰的拉着她的手,给她套上了一个珍藏的和田玉镯子,说了几句贴心话就放她回去了。 薛明岚松了一口气,她对董氏说的话并非是假话。她明白,嫁给了费无策,这就是她的命运,圆房是早晚的事儿,就算她不爱他,也永远是他的妻。 一方面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如此,另一方面,只要她的父兄在世一日,她就要为他们考虑一分。 董氏吃了薛明岚给的这颗定心丸,当即大刀阔斧的行动起来。 所以到了夜里就寝的时候,费无策回去歇息,却发现客房的门被人给钉死了,并且娘身边的两个婆子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对他有礼有节,话却很强硬,“依夫人的话,还请二公子回正房歇息。” “……” 费无策知道母亲平日是个慈祥的人,但她一旦强硬起来是不容旁人反抗的。 他今日不听她的容易,但还没有明天,后天…… 罢了。 费无策进房的时候,薛明岚正惴惴不安的等着他。 一看她的表情,废无策就断定母亲必是找过她了。 “放心吧,我说过的话不会变,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费无策理了理被子,转身对她说道:“别多想,该歇息了,娘那边我会应付。” 薛明岚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艰难的开了口。 “其实是我没道理,你若是想要,我可以配合。或者你添几个丫鬟……” “看来我说过的话你一字一句都未听进过心里,我自己的事,还不需要你发善心!” “我!”薛明岚哽了一下,眼底有泪花打转。 心里着实一松的同时,又感到有些委屈。 寄人篱下的明明是她,难道谁愿意发那个善心吗? 费无策自顾躺下了,把床里面的位置空了出来。 虱子多了不怕咬,薛明岚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抛,也不再扭捏,一步跨过费无策,在里面躺下了。 二人各盖一条被子,床也宽敞,倒还好。 不是第一次同床了,再亲密的时刻也有过,只是再次躺在一张床上,这滋味总有些不对。 二人均是捏着嗓子闭口不言,只能听见彼此那并不安稳的呼吸声。 自从上次宁长林出现,他们两个还从来没有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过话。 宁长林的出现刺痛了薛明岚,更刺痛了费无策,他把费无策心上的那层名叫愧疚的遮羞布彻底给掀了开来,他的自私霸道从此在薛明岚面前便是赤落落的毫无遮掩。 “母亲那里你不必担心,她不会为难你。大哥大嫂应该快回来了,诚哥儿也麻烦不了几天了……” “费无策。” “嗯?” “如果时间能回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骗我吗?” 半响没有听到费无策的回答,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薛明岚哼了一声,把枕头往里挪了挪,人也侧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费无策早早的起来,准备进宫,见她还睡着,便轻轻的穿戴着,忽然他的目光被薛明岚放在一旁的外衣吸去了目光。 探手过去,把衣服下面压着的东西轻轻抽了出来,是个很精致的葫芦型玉坠子,细看上面还刻着薛明岚的名字。 费无策看了喜欢,他送了她那么大一颗夜明珠,拿她一个坠子不过分吧? 出门的时候,董氏派来的两个婆子早就守在了门边。 费无策一见她们脸就冷了下来。 “不必在此等候了,回去告诉母亲,就说事已成。少夫人脸皮薄,谁敢去打扰她,我不管她是谁的人,一律发卖出去。母亲也知道我的脾气,只此一回,以后我不想在这里见到你们。” 两个婆子瑟缩了下,赶紧点头应是,到了时间自己回去禀告了。 薛明岚醒来梳洗的时候发现葫芦坠子不见了,顿时急的团团转,让入琴入画发动满院子的人帮她找回来。 入画心细,问了句,“有没有可能是让公子给拿走了?” 薛明岚知道极有可能,还是吩咐道:“那也仔细找找,千万不能丢!” 费无策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说是少夫人因为个坠子差点把院子翻过来。 费无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小玩意儿,她竟那般在意? 薛明岚正抱着小粽子躺在门口的摇椅上碎碎念,“该死的废物策,肯定是他!小粽子你说是不是?” 忽然有一道绿光在眼前晃悠,她眼疾手快的要抢回来,还差点儿摔了小粽子。 然而那该死的手更快,一晃又收回去了。 “娘子不必这般小气吧,怪我走的时候忘了让人和你说一声,为夫那么大一颗夜明珠还抵不上这东西?” 她越是如此在意,费无策便越是好奇,这玉坠到底是何方神圣。 “十个也抵不上!你快还我!” “从小就戴?” “是,你快给我!”薛明岚说着就上前去抢,然而费无策举高了手臂,她根本就够不到。 “你父皇送你的?” “不是,你给不给?”薛明岚气急,一脚狠狠的踩上了他的鞋。 费无策疼的直吸气,“那就是宁长林送你的?” 薛明岚终于停了下来,忿忿的瞪着他。 费无策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心里涌上了一股气,她如今还把那人送的东西视若珍宝随身携带! “我会送你新的。”说完这句,他高举的手大力一扬,就把葫芦玉坠儿抛进了远处的观赏鱼池里。 天色已晚,虽说是观赏鱼池,占地却也不小,现在派人下去找不合适,再说那东西是玉的,就这么一扔,磕碎了也说不定。 薛明岚心头火起,突然又有了烧房子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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