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一声就去,如此迫不及待,看来他对这个表妹很是上心呢!” 她那撇嘴抱怨的模样落在细雨眼中便成了好笑,“主子这般在意王爷跟哪个姑娘说话,莫不是吃醋了吧?” 话音才落便遭到主子的轻嗤反驳,“笑话!我会吃他的醋?怎么可能?不过因为唤他的人是郑芸姣,我才会生气。我讨厌的人,他怎么可以喜欢?” 这回细雨不帮主子说话,故意站在王爷那边,“那是人家的表妹啊!表亲相遇打声招呼不为过吧?” 按理来说的确不为过,可她不高兴的时候才不愿讲理,不过她也没资格要求黎南枫如何做,生气便是不自量力,只能咬咬牙咽下不满,“是,他没错,我不该多管,我去找母妃和祖母,才不管这些不相干的人。” 黎南枫还以为她会追过来打岔,然而想象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一时冲动走过来,这会子面对郑芸姣竟不知该说什么,而郑芸姣则痴痴的望着他,一双灵目含情愫,泫然欲泣噙悲苦, “表哥,自你成亲之后,我便寝食难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呢!” 黎南枫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神儿不好,没觉着她瘦啊!看起来还圆润了一圈,大约是将悲愤化作了食欲? 但也只是想想,若然说出来,她必定伤心,把人气哭他还得哄,一想到这么麻烦,干脆也就不提了,直戳重点, “我早说过,你我不可能,不必为我难过,有机会我会请求皇祖给你指门好亲事,安心过你的日子。” 最怕指婚的郑芸姣慌了神,拉扯着他的衣袖,赶忙表明心迹,“我不要嫁给旁人,表哥,打我八岁那年我就暗自立誓,此生非你不嫁!只钟情于你,没有二心!” 小时候的心愿一向单纯,怎能当真?这丫头说话越来越随意,浑不顾颜面,黎南枫自认说话已经够直白,她不可能听不懂,还要坚持就让人反感了,逼得他不得不给她摆脸子,声音也渐沉渐冷, “是我表达的不够明确,还是你理解能力有待提高?提醒过你多少回,我已然成亲,有了王妃,你莫作妄念。” 这些她都清楚,也不在乎,“没关系,只要能跟着表哥,让我做妾也愿意。” 这话着实惊了黎南枫,“堂堂侯爷千金居然愿意给人做妾?你的理想抱负呢?自尊高傲呢?” 这些她曾经在意的,如今都可以放弃,“对旁人我不会妥协,但是你跟他们不一样,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哪怕受委屈也无所谓,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每天看到你,做妾也不介意。” “我介意!你觉得自己很隐忍,对我感情很深吗?殊不知这种自认为伟大高尚的牺牲,会给旁人带来多少困扰!”真不晓得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愿意要她,谩说是王妃,便是妾室,他也不会给! 然而她已痴狂,根本体会不到他的意思,甚至自动曲解,“是不是喻疏婵不许你纳妾?她那个人小肚鸡肠,最爱争风吃醋,又跟我不合,肯定不让表哥纳我为妾对不对? 正室又如何,她也不能阻止王爷纳妾吧?王府是姨母做主,轮不到她来作威作福,这事儿我会跟姨母说的!” “不是她的主意,是我……”话未说完,郑开已然近前,“你俩聊什么呢?我喊你几声都不回应?” 被打岔的黎南枫紧抿薄唇,面色不愈,“话还没说完,你先到一边儿等会儿。” 越是这般神秘兮兮,郑开越发好奇,“什么话还得背着我说?” 既不肯当着他的面儿说便是不方便,还需多问? 收到表兄警示的眼神后,郑开才发觉问题似乎有些严重,他们二人大抵是有什么不愉快,于是再不多嘴,正准备扭头离开,他妹妹已然先行跑开, “没什么,已然说完,你们聊吧!我先走一步。” 心知兄长不赞同她做妾,郑芸姣也就不愿跟郑开多提,免得又被训责,快速开溜。当郑开又去向黎南枫打听时,他也没空复述,“今日我的身份是郡王府的女婿,一堆客人等着我去招呼,她却在此打岔,没个轻重,回头我再好好跟你掰扯这丫头的过分之举!” 望着他愤而拂袖离去的身影,郑开暗叹不妙,安王虽然身份贵重,但甚少跟他发脾气,若然发火,必是因为芸姣,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他已摸出了规律,今日是来贺喜,妹妹应该到女眷那边去了,他若是过去追问也不好看,便想着回府后再细问。 拥有之时总不知珍惜,而今嫁了人再回府与家人团聚用膳,疏婵才懂得这样的场景十分难得,往后怕是少有了,宴席散后,长辈们又坐在一起说了会子话,交代了一些事,便到了该分别的时刻,疏婵心生不舍,忍不住问母亲, “我今晚能住家里吗?” “当然不能了傻丫头!”虽是笑着打趣,郡王妃这心里头早已酸涩难当,大女儿是被她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以致于她的脾气不大好,是以轮到小女儿时,郡王妃再不敢这么惯着,虽说疏婵不够温婉,终究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养了十几年,而今嫁了出去,往后母女二人再难相见,她欣慰的同时又悲从中来,颇为不舍,但又深知不能将女儿留在家中, “既嫁入安王府,那里便是你的家,安心在那儿过日子,以侍奉婆婆,相夫教子为己任,切莫任性冲动得罪周围的人。” 眼见她们母女分别,依依不舍,安王上前颔首道:“岳母请大人放心,疏婵既然嫁我为妃,我必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安王进退有度,文质彬彬,郡王妃将女儿教给他自是再放心不过,“以后就有劳你来替我照顾小婵,她若是有过分之处,还望你多多担待。” “母妃啊!我哪有过分之举?很规矩的好吧!只有他欺负我的份儿,您都不晓得晚上我过得有多惨!”尚未说完就被母亲打断,小声提醒她,“这话可不能乱说,夫妻之间,在所难免的。” 一旁的黎南枫干咳一声,料想郡王妃大概是误会了,也难怪,疏婵说的话的确容易引发歧义,让人浮想联翩。他当然晓得她想说晚上睡榻一事,偏偏郡王妃不好意思听,也就生生止住了! 疏婵委屈啊!可又解释不清,只得吃这哑巴亏,恨恨的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黎南枫佯装没看到,大方的和世子喻观山道别。 欢聚的光阴总是短暂,再怎么留恋,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疏婵不舍的与家人道别,疏宁很舍不得姐姐离开,抱着她不撒手,双目通红,却不敢哭出声来,黎南枫于心不忍,提议带她去王府住段时日,郡王妃只道不妥, “今日是回门,带妹妹回去不像话,改日再去吧!” 虽然疏婵也想让妹妹过去陪她,可又不好违逆母亲的意思,便抚着妹妹的长发保证道:“莫伤心,过几日我就派人回来接你过去。” 懂事的疏宁点头连连,“嗯,姐姐放心,我不哭,在家等着你。” 见状,黎南枫不犹豫感叹,他的妹妹若是有这么乖巧就好了。 别后上了马车,疏婵一直闷闷不乐,黎南枫将果盘端给她她也没胃口,掌心撑着小下巴闷闷不乐,他不禁在思索她不悦的因由,“不会是因为我跟郑芸姣说话你才不高兴吧?” 他不提她几乎都忘了这茬儿,根本无心跟他计较,“王爷多虑了,我哪敢管您的闲事,若是您跟谁说句话我就生气,那我怕是活不过半个月!” 也不晓得是真大方还是故意说反话,她既然不问,他也没必要解释,顺口夸了句,“看来王妃心态很好,继续保持。” 虽然她没问他的事,但那个场景像是在他心中扎根生芽了一般,不断的往上窜着,提醒他去探究,赵锦薇究竟给她送了什么,那会子问过,她不肯说,再问若是没结果,岂不更尴尬?左思右想,他决定不再问她,回头找机会问问细雨,当时她也在场,必然清楚。 而今日的黎东岳在入宫路上就察觉出异常,微风拂面时,恍惚闻见桂花香,诧异的他掂起腰间系着的香囊闻了闻,感觉和平日里有所不同,心生疑窦的他也不好再折返,直等忙完宫中之事,回到府中,才挥退了丫鬟,严肃的目光紧锁于赵锦薇面上。 看得她心下发怵,不知何意,但也没有自乱阵脚,依旧像往常一般笑脸相迎,温柔的帮他褪下外袍,“王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宫中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哪料才碰到他的衣领就被他一把挥开,扯下腰间的香囊悬在她面前,“这香囊是怎么回事?” 赵锦薇目光一紧,强迫自己舒展眉头,好奇询问,“什么怎么回事?” 给了她解释的机会居然不承认,黎东岳那仅剩一丝的耐心也被她摧毁,不免疾言遽色, “还敢跟本王装算?我的香囊有一年了,虽有桂花香,但香气极淡,这里面的香气却像是新摘的桂花,还有这针脚,原本的针脚十分稚嫩,针法并不娴熟,而这个香囊,一针一线都流畅唯美,无不透露着纯熟的技艺,根本不是同一个,你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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