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苍斋本不是只有二人,在一众人眼中贾赦与梓莘已全然闹翻。如此,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这日酉时正,刘姨娘房中外间圆桌边围着四位美人。只见那四人粉颊飞红,眼波流转见风情万种,瞧着竟是微醺之态媚色十足。再瞧着她们跟前的圆桌之上,已是残羹冷炙,酒盏皆空了。    “姐姐这儿倒是舒服。我那屋一到傍晚就闷热难耐。”  鹅蛋脸的女子轻笑着拨开面上散落的长发,上身襦衣微敞,露出白皙的脖颈。她软软的靠在了一边,柔弱无骨之态,实在撩人心弦。女子的目光落在屋中角落还摆着一个小小冰盆,脸上分明带着艳羡之色。    “荟妹妹若是高兴,自然可以随时来找我。就是晚上住这儿也是没差。横竖也不会有人来。”  刘姨娘嫣然一笑,语意中却难免惆怅,她挥了挥手,就小丫头上来撤走了那桌吃食,又换上了茶盏。    鹅蛋脸的女子慢慢的靠向刘姨娘,似是没有听出那话中之意,只是呵呵而笑,亲昵道:“那感情好,我今儿就住这儿了。”    屋内其余两人掩帕而笑,掩饰住了心中鄙夷面上不露半分。这两位中一位面容清瘦,颇有飞燕之姿,如今称作良姑娘。另一个清秀可人,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瞧着我见犹怜,因名中有个丽字,便被叫为丽姑娘。之前那位鹅蛋脸的女子,被叫做荟姑娘。这几位皆是那史氏塞给贾赦之人。    这刘姨娘自然就是那哑儿了。自从被史氏定了名分,擎苍斋的通房也折腾了一阵,如今倒是分成两派。刘姨娘当了史氏大丫鬟多年,自然有不少私房。平日里她出手阔卓,到有那三人依附于她以她为长了。这日,刘姨娘借了自己生辰为名,便在自己房内招待三人一顿。    刘姨娘笑意妍妍,目光轻轻扫过三人,见人人一副酒足饭饱的满意之色,便装腔作势的长长吐出一口气。那靠在她身上的荟姑娘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疑虑之色,柔声问道,  “姐姐这是怎得了?今儿可是姐姐好日子。”    刘姨娘脸上浮起凄楚之色,微微摇头感慨道:“让几位妹妹见笑了。正是这生辰之日,不觉感叹罢了。也不知道这般熬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若是真的容不下我们,还不如放……”    刘姨娘声音减低,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口。这屋中之人,又怎是甘愿放出去的。    果然,丽姑娘与良姑娘对视一眼,两人暗中已有计较。良姑娘略略思量,便开口符合,  “唉,谁说不是呢?如今我们到这院子也有三四年了,更前头的几个来这都要六七年了,还不是熬着吗?姐姐到底是夫人亲点姨娘之名。我们几个也不尴不尬的在这儿杵着。实在是……”    闻言,刘姨娘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诧异,不可置信的瞧着三人,脱口而出,“怎么会?大奶奶没进门之前,竟没有人在大爷跟前伺候?”    丽姑娘脸颊越来越红,她飞快的瞧了刘姨娘一眼,嗫嚅道,“大爷从来不要我们伺候。刚来这里的时候,听闻大爷从不要那丫头近身,伺候梳洗的都是小厮。”    刘姨娘心中一惊,面上更是夸张几分,眉毛高高挑起,还未开口。只见那荟姑娘撩了撩领口,长叹一口气,“可不是吗?来着院子之前,哪个不是欢欢喜喜的。大爷这等相貌,别说做个通房丫头,就是每日端茶递水,瞧上一眼也是极好的。谁知来这儿后这连房门都不让出了。若不是后来大奶奶来了,我还真要以为我们这位大爷是个喜好龙阳之风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做出那吃惊之状,唯有那荟姑娘无所谓的站起身扭着腰肢在这里屋里来回走动,只听她又说,  “大奶奶也是个好手段的。居然把那大爷牢牢握在手心。瞧瞧二房那里,不说如今有周姨娘和邹姑娘两个过明路的,就是之前在那书房之内也有个火儿。哎……我可听说二爷最是那公正的,  雨露匀沾。想想那房两位姐姐都是好福气的。”    刘姨娘眼波一转,脸上立即带了几许恨意,她盯着荟姑娘,咬着牙慢慢说道:“谁说不是呢。大奶奶说是不要我们几个伺候。说到底,还不是怕我们在跟前戳眼,不让我们给大爷瞧见罢了。”    “唉……”四人异口同声的叹气,丽姑娘偷偷与她良姑娘眼神偷偷交流一番,各自借故离开不再留在刘姨娘房中叙话。    荟姑娘瞧着匆匆离开的两人,心中暗骂两人无用,扭着腰肢来走到刘姨娘跟前,笑道,“姐姐,今日我可当真住下了。”    “那自然是极好的。”说着,刘姨娘招呼小丫头进来伺候二人梳洗。因是怕积了食,二人虽不好在外走动,便携手在屋中慢慢踱步。    走了片刻,那刘姨娘瞧着媚态横生的荟姑娘,心中忿忿不,面上却带着可惜之色,时不时摇了摇头。荟姑娘心中暗笑,面上却全然一副不知的模样,自顾自的搔首弄姿。    刘姨娘瞧着如此的这般的荟姑娘,终究忍不住在她耳边轻道:  “荟妹妹,你这般人才若是这样耗一辈子实在可惜。不如倒是赌上一把。大爷已经是十来日未进大奶奶房中了。如今可不是妹妹的好机会吗?”    荟姑娘眨了眨眼睛,懒懒的舒展手臂,嘴里轻哼而出。别说男人,就连刘姨娘也觉得销魂。她暗自咬了咬牙,记着那人吩咐,吞下嫉妒之色,笑道,  “我给妹妹准备了些好东西。妹妹不妨晚些时候给大爷送去。”    荟姑娘微微而笑,手轻抚过刘姨娘的脸颊,轻笑,“如此先谢过姐姐了。”  刘姨娘只觉身子微颤,本能躲开了那荟姑娘,心中倒是暗喜。    是夜,荟姑娘端着那刘姨娘准备宵夜去了外书房没再出来,唯有那荟姑娘的销魂之声,传遍整个外书房。    三更,王氏已得到了消息,不觉心中暗喜。蒋氏虽人已不在,到底给王氏留下不少好东西。如今不说那边是否可以造出那庶长子来,端是那种事儿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住。当下拿出二十两小额银票,塞入了前来传话的刘姨娘手里。不免期待天亮之后,那边如何闹腾。    夜畔,梓莘醒了后便再也睡不着了。不过是空出半边床,离了贾赦,居然开始不习惯。忽闻门帘响动,外头走进一人,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梓莘心中一动,却死死按住自己走出去的冲动。那人正是再门口站了些许,终究转身离开。梓莘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她还没想要如何面对贾赦。不想又是一刻,门帘又动了动,李妈妈急急走了过来,掀开床帘,瞧见梓莘不由大声说道,  “奶奶,这外书房,外书房……”    “李妈妈,怎得了?”贾赦声音在李妈妈背后响起,李妈妈微微一愣,随即眉开眼笑,不多少一个字,只是转身对着贾赦福了福,便匆匆走了。    如此,梓莘不好再装,起身立在那里就着烛光瞧着贾赦。贾赦瞧着梓莘一身朱红中衣,长发披散脑后,几日不见,似是下巴尖了不少。不觉抬脚上前立在梓莘跟前抬起了她的下巴,皱眉轻道,“怎得瘦了?”    梓莘眨巴眨巴眼睛,终究吐出三个字,“我减肥。”    渲染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贾赦拉着梓莘的手坐在床沿。此时梓莘倒也没有扭捏的推开。贾赦侧头看着梓莘低垂着眼脸,似有千言言语,却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    “恩侯,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梓莘轻柔的声音传入贾赦耳中,那一个悬着已久的心终究放下。只是,那日梓莘所言到底横亘在他心头。    贾赦伸手搂过梓莘肩膀,下巴抵着梓莘额头,轻轻唤着“莘儿”,梓莘无奈伸手圈住住了贾赦,闭起眼睛告诫自己不可在胡思乱想。如此的肌肤相亲,强过那千言万语。许是因为那天之事对二人影响皆是不小,是夜便相拥而坐。    烛光渐熄,外头蒙蒙亮了起来,隐隐似有些嘈杂。贾赦与梓莘对望一眼,这擎苍斋素来井然有序,如今这般倒是头一朝了。片刻,只听外头传来李妈妈声音,  “大爷大奶奶可醒了?二奶奶处的陈妈妈放才来了,说是昨夜那荟姑娘得了……得了二老爷的宠。二奶奶得了信儿便给了名分,如今特来取荟姑娘日常所用。”    贾赦梓莘面面相窥,想起昨夜那李妈妈急急来报,当下亦是了然。贾赦脸色微黑,梓莘也是吃惊万分,只是匆匆吩咐李妈妈带人取东西。待李妈妈走后两人更是相顾无言。到了天明,起身用早膳之时,才从那李妈妈那里得知昨晚外书房之事。    话说荣国府中所谓的外书房其实二门外的独立院子。贾府三位爷各占一间。那贾政在挨打之后,日日在自个的外书房苦读,不愿踏入内院一步。身边只留几个小厮伺候日常,如此到让王氏安心不少。因贾代善有令,要那贾政回乡读书备考,到底史氏不舍,便一日拖过了一日。    且说这日夜深,贾政依然挑灯苦读,烛光半影心中不觉生出一股烦闷之气。本来回乡应试他自信满满,可不知怎的日子临近却不安起来。当下抬头瞧见院中夜色不错,便推门而出想要驱散心中不安。可才刚出了房门便瞧见了前来给贾赦送宵夜的荟姑娘。那荟姑娘手里端着瓷盅,瞧见那贾政的瞬间,眼睛忽然发直,手中托盘咣当掉落地上,整个人扑向贾政。那贾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只觉怀中女子似是无骨,整个人紧贴自己,双臂缠住了他的脖颈,耳畔跟着湿漉漉的……自打王氏守孝,他也扮演那贤婿之角,半年不曾行那周公之礼。如此哪里还能抗拒。两人衣衫未退尽便在书桌之上,忙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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