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感谢您能理解了。走吧，该上台了。”洛岑显然不想继续香水的话题，扯了扯嘴角，极其顺手的拍了拍林娆的脑袋——就像他无数次拍他表妹那样。　　　　？　　　　林娆好像被拍得呆了一瞬，仰头疑惑地望着洛岑。　　　　洛岑在原地停顿了一秒，右手指尖微微动了动，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拍了，还那么亲昵……明明是才见第二次的人。　　　　不过好歹是相过亲、见识过最尴尬情况的人，他一秒钟就从尴尬中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低声说：“走了。”侧身让她先走上了台阶。　　　　看不见的背后，悄悄攥了一下这多事儿的拳头。　　　　从后台到台中间的整个过程，洛岑始终在林娆之后半个身位，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洛岑是不是嫌自己刚才太疏远，不被他待见了。　　不过乐观的林娆还是把这个行为看作是洛岑绅士的举动——其实可能是害怕自己再跌倒吧。　　　　但其实洛岑心里只想着，她可千万不能一个不小心把她的鞋子踩到自己脚上了。　　　　舞台灯光偏暗，只有追光打得颇亮。　　　　底下洛岑的粉丝眼睛睁得很大，举起手机，生怕错过了洛岑出场的一举一动。　　　　从暗处翩然走来的两个人，宛如两束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舞台。　　　　都是走过多次红毯的人，男人和女人的台风异常稳健，旗鼓相当而气势不凡，瞬间压过了前两组走青春卖萌路线的孩子。明明是两个人都不是真正意义的主演，却生生走出了大女主和大男主的气势。　　　　说来也巧，今日林娆和洛岑的服装颜色也恰到好处。　　　　为适应民国剧的林娆选了一套珍珠白色的旗袍风仙女裙，收腰包臀修身，从膝盖往下是人鱼尾裙摆，随着身形摆动而摇曳，发出亮亮的光。　　　　而洛岑则穿了偏休闲的深蓝色西装外套，衬托得人高大而腿长。　　　　他俩没觉得有什么，倒是台下的洛岑粉丝和林娆粉丝倒吸一口气——　　这两个人这真的不是婚礼套吗？？？黑白配？？？　　　　由于没有彩排也没有配合甚至都不是一个剧组，让这两个人出场后像前两组那样完成一点稍微亲密的互动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见影帝影后井水不犯河水，不牵手，不对视，甚至连一丢丢肢体接触都是吝啬。　　　　但整个登场行云流水，甚至直到两人走到台中间，鞠躬致谢的时候，两个人还异常默契，洛岑微微往前跨了半步，林娆也很配合地往左边迈了一小步，肉眼可见的距离瞬间被缩进了许多。　　　　敏锐的导演在下面张着嘴，转头问了问旁边的同事：“他俩之前没合作过吧……感觉关系有点僵硬呢？”　　　　好在一切都照常按照台本进行。　　沈越的搭档陆洋一开场：“今天欢迎咱们《锋刃》和《梨园往事》两位剧组的朋友们来到咱们现场！主持了这么多期节目，我觉得今天这个舞台上的男女比是最平衡的一次啊！”　　沈越：“可不是嘛！”　　　　《锋刃》两男一女，《梨园往事》两女一男。　　六个人按照剧组在沈越和陆洋之间站定，从左往右依次是：　　《锋刃》组——从不走人设的洛岑，站在影帝旁边略有些紧张的郭艾艾，走元气少年的张天楠，　　《梨园》组——走优质帅气路线的袁少成，清纯可爱风的苏艺，和从来都很佛系的林娆。　　　　林娆站定发现，这站位不仅把C位给了两个剧组的小男主们，而且自己在最边上并且就站在沈越旁边，笑得无比灿烂。　　太好了，可以划水摸鱼了。她想。　　　　不过她这么想了没多久，就感到一阵头疼。袁少成那小子仿佛在回应她：想得美。　　　　从自我介绍到剧组宣传的过程中，袁少成有事儿没事儿就要cue她：“……和两位女生都相处的很愉快。尤其要感谢林老师，和她演对手戏对我的演技有很大的提高。”　　　　她一手握着话筒，一手背在身后紧紧攥成了拳，虽然心里已经翻了好几个白眼，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作很大度，微笑点头，一切完美地恰到好处。　　　　台下袁少成的迷妹有的开始交头接耳。　　“什么情况啊，袁少很少公开对哪个女演员示好吧……”　　“我的天？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吧？剧组情侣？女主不是苏艺吗……”　　　　脑洞大是病，得治。　　　　林娆听不到台下有谁在议论，也看不到隔着她四个人站在陆洋旁边的那个男人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沈越很快为她找回了场子。　　　　沈越招牌的快问快答环节，每个人都要参加，只要有一个人迟疑或中途改口，则他们剧组的人就都要受到惩罚。　　　　调笑过了其他几位，林娆做了压轴。　　　　沈越：“一共十道题，中途犹豫不能超过两秒哦。你准备好了吗？”　　林娆：“放心吧我说话很少过脑子的，因为太懒了。”　　观众哄堂大笑。只有林娆清楚，因为对面提问的是她的好友，她才能这么自如。　　　　刚才还觉得林娆僵硬的导演，被林娆超出预期的接梗速度和能力吓到了。　　　　这种一年都不一定能上一次综艺节目，只在作品宣传时才能见到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综艺感了？　　　　任何一个合格的艺人都会很认真地对待一切工作，包括综艺，只是综艺感这种和性格挂钩的东西真的是与升俱来的呀！　　怎么从来没有人说过林娆这么能自黑的啊？　　　　陆洋实力吐槽担当：“这么自黑真的好吗？那越越你开始吧！”　　　　沈越：“第一题，用三个不重复的四字词来形容一下《梨园往事》这部剧。”　　林娆：“匠心独具，全心全意，不看后悔。”　　　　沈越：“不看后悔也算？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哦。姑且算过了。下一题，最喜欢的演员。”　　　　“姜明笙！”　　“姜明笙。”　　　　几乎是同时，沈越的话音刚落，台下坐着的林娆粉丝靠喊的，和林娆本人一起说出了这个名字，她脸上微微泛红，侧脸看了一下台下举着她应援手幅的姑娘们，甜甜地笑了。　　　　台下袁少成等人的粉丝皆是一头雾水，她们听都没听说过姜明笙的名字，甚至有人暗搓搓地认为林娆这是在恶意炒作。　　　　可所有林娆的老粉都知道沈越最喜欢的演员是姜明笙——国宝级别的老戏骨，演员群体中殿堂级的存在。　　老人家前半生能拿得奖项都拿过了，后半生专心致志搞话剧，鲜少在荧幕上出现了。　　不怎么了解中国电视史、电影史的年轻人基本上已经听不到姜明笙的名字。　　　　而林娆，是个大写的明笙吹。不管哪个节目问这样的问题总能听到这个回答。　　林娆粉丝甚至能在姜明笙登台的话剧演出场所偶遇她，她微博的第一条就是大学时一篇姜明笙主演作品的赏析。　　　　这些梗往往是知情人才能懂，沈越也没有停留就继续了下一题：“在剧组最害怕的事情？”　　林娆想都没想就说：“听导演喊NG。”　　　　当然，NG的往往都是别人。比如那位闲得没事净知道招惹她男主角。　　　　沈越接着问：“评价一下你和袁少成、苏艺的对手戏。”　　　　题目都是台本上提前写好的，可林娆也只是浏览了一遍，她从来不是会提前准备答案的人。　　　　不过当沈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她还是稍微膈应了0.0001秒，毕竟刚跟袁少成发生完口角就要她来评价对方，她真的很想说一句：“变态！”　　　　但职业道德还是要有，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接过了话：“少成是个很敬业的演员，和他的对手戏主要是青梅竹马的暧昧，其实我一把年纪了演小姑娘还是很有难度的。”　　　　她正要继续说，就听沈越见缝插针：“没有到三十的人就嚷嚷着自己一把年纪，那我们这种三十出头要奔四的人可怎么办啊！”说着还顺势要拿台本敲打林娆。　　　　林娆就喜欢看沈越这样听不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无视她继续回答问题：“哎，所以还是和苏艺的对手戏最舒服了。小姑娘年轻又养眼，对戏的时候真的是一种享受！尤其是我俩的角色从两个女人对同一个男人含有复杂的感情到两个女人之间生发出奇妙的羁绊，演起来是真的很令人沉迷的。”　　　　苏艺乖巧地坐在一边，听到林娆突然夸她，不禁受宠若惊。　　平时在片场只是能感受到林娆演戏时高涨的激情，但从她嘴里听到“享受”而且对象还是自己这个新人演员的时候，对她来说真的是莫大的鼓励。　　　　洛岑眯着眼，看见袁少成目光如炬地盯着林娆的后背，不禁有些感慨：林娆这姑娘还真是睚眦必报。表面工夫做做样子，但态度倒是明显得很。说袁少成敬业，可后面的重点压根就是在自己，倒是便宜了苏艺得了她的赞美。　　　　她正等着沈越问下一题，发现沈越看着台本露出了富有深意的微笑：“来下一题，如果你现在身无分文，让你穷游，而你只能选择一个人陪你，你会选谁？”　　　　果然，沈越这个人绝对想听她说是自己。　　她偏不。　　　　林娆顺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脑后，俏皮地说道：“我选择带我的经纪兼助理小姐姐。因为她真的是个万能的人，别说穷游了，我觉得带她去火星我都能生存下来。不过并不排除她会拉着我让我去街头卖艺的可能性嗷。”　　韦婉连拉黑她这事都做得毫不犹豫，街头卖艺怎么想都是她能干的出来的。　　　　听林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　　沈越听了这番话甚至根本来不及吃醋，就和观众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卧槽，哈哈哈哈论艺人助理的重要性！”有人录了小视频直接发给了自己的好友。　　“笑死我了，我以前怎么没看过她的作品啊哈哈哈哈粉了粉了，这个小姐姐！”　　　　台下前排几个演员的经纪人排排坐，洛岑的经纪人赵益就在韦婉旁边。　　韦婉在帮林娆开工作室之前，在光影娱乐呆了八年，和赵益同事多年却只是偶尔打过几次照面。　　　　只见赵益拿手臂轻轻推了推自己，羡慕道：“可以呀，万能经纪人！我真希望我家艺人能认清我在他生命里的重要性啊。他就当我是个保姆！连香水都让我备着，嘤嘤嘤。”　　　　韦婉：“……”　　不是很懂你们男演员，还有这嘤嘤嘤的经纪人。　　　　“觉得自己有什么怪癖？”沈越等观众注意集中后继续提问。　　　　“没有一些小小的嘈杂声就睡不着。”　　　　“接下来是我以前采访你的时候问过的类似问题，不过以选择题的方式再问一遍。选事业还是爱情？”　　　　“事业。”林娆想都不想。　　　　“那爱情呢？”　　　　“随缘！！！”林娆还没说话，她的粉丝们就忍不住替她抢答了。　　她为了不受惩罚，她只好飞快地接话：“嗯，她们懂我。”　　　　这个时候洛岑的粉丝隐隐有些异样，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他们的老男人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吧……　　　　“有什么是别人希望你做但是你做不到的事情。”　　　　“频繁且定期发微博。”　　粉丝发出嫌弃的声音，一看就是斗地主斗到花都谢的同道中人。　　　　沈越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在今天的男嘉宾中选择，更想跟谁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