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长时间,王仙仙就去跟着那青年回了家,也不远,就在小河上游。    进顾家,就看到了此人。  对方叫顾姜,生的高大,瞧着身材略清瘦,穿着一件青色的宽袖厂袍,气质清朗,面色沉稳。  像一支挺立风中而不折的翠竹,身上还有一股一典型文人的气质。  王仙仙之前总听顾明志叫着叔叔叔叔的,便以为对方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人,谁想此时一见,这人竟还这般年轻。  王仙仙心中想,这般年轻,身上却有功名,不然也不会得大人看中,特地请去做先生了。    方才顾姜正从隔壁家抱回来一只将满月的喵咪,因他母亲近日总是嘟囔着家中发现老鼠,夜里不安生,怕叫耗子偷吃了食物。他便索性去隔壁抱只猫来养。  正琢磨着给这小崽弄一个窝,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大侄儿的声音。    顾姜纳闷这个时辰侄儿怎会回来,走出去一看,见明志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人。  愣了一下。    “小叔,这是梁大人身边的人,叫王仙仙,是大人派过来请你过去的。”顾明志解释。    王仙仙赶紧给人见礼,那人多看了他几眼。  两人略说了几句话,并未过多交谈。顾姜把猫仔交给他娘,洗了手,稍作整顿,才跟着人往梁家而去。    顾姜长的很清俊,带着文人的风度,是让人见之羡慕且心喜的那种人。    到了梁家,晚秋领着顾姜去了书房。    王仙仙瞪着眼睛看了会儿,才低声说:“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以为你叔叔毕竟年纪很大了的,方才乍一看,竟是吓了一跳。你说大人等下会不会很吃惊呢?”    “啊…应当,不会吧?大人不是一般人,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不成?”顾明志不确定,他也没想到这一茬。  吃惊不是主要的,而是怕会惹了梁昭不喜。  他们这些外乡来投靠的,总是会考虑的更多,实在是以前吃多了亏被欺负怕了。  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王仙仙是个直性子,想的不多,从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他就是在表达自己的吃惊。    “你小叔今年多大了?我倒看不出来年岁。”王仙仙好奇,又问了一句。    两人边说边往营地那边走,还要赶上下午的训练。    “小叔今年二十八了,他是我爷爷的老来子,只大我六岁。哎,不过还没娶妻生子,这几年混乱,年景不好,我爹二叔他们先后都被征走了,要不是小叔身上有功名,估计也逃不过。我奶着急的很,一直在帮他相看,可是小叔都反应淡淡,只道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顾先生这般品貌的人,得多好的姑娘才配的上啊,总归能找的一个合心意的。”王仙仙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    顾明志哈哈笑了两声,“借你吉言,替我小叔谢谢你夸赞。    那头,梁昭和顾姜初次会谈的感觉还不错。这样的人请来当先生,绝对是能放心的。    她便不吝夸奖,“先生大才!”    顾姜还了一礼,道:“大人谬赞。”    梁昭确实是觉得顾姜这人不错,不像有些人,梁昭以前见过的读书人,不少都非常迂腐,要么是有一股高高在上骄傲之情,梁昭对这类人也不太感冒,用句通俗的话来讲,就是三观不是很相合。  而顾姜这人,一番交谈下来,完全没这些毛病,他这人思想开阔,思维清晰,对待某些事也不是一味的否认,看问题有真知灼见。是个有才学的,教梁家这几个没有一点底子的孩子,大概是大材小用了些。    不过顾姜本人并不以为意,他没有某些人身为读书人假清高,反而内心有些感恩,若不得梁昭收留,他们的处境会更堪忧。    先生定下了,授业教书的隔间也整理出来,陈氏一早收拾妥帖,地方宽敞,采光充足,摆上几张桌椅就行。    次日,顾姜再过来,梁昭就让梁家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向先生行了拜师礼,随后就要开始上课。  课本当是从最简易的开始,梁昭早就预备下配套的东西,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家里除了梁芽梁苗两个小孩子,其余不论男孩女孩,梁昭并没有区别对待。  对此,顾姜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没说女子不可学习的说法,反觉得梁昭有先见之明,思想开阔大气,非一般人所能比。  老太太反倒是有些严厉,特意挑了一个时间,给他们说教了一顿。  哪个要不好好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浪费姑奶奶一番心力,索性干脆干脆不去,省得也是浪费笔墨纸砚,跟着爷种地去,也是条活路不是!  好在孩子们个个都很乖,本来就是已知事的年纪,知道读书对他们来说是怎样的珍稀机会,不说爹娘私下已经多次提点训斥,只说姑奶奶疼爱他们,才有这个机会,他们还怎么敢阳奉阴违,在课堂上玩耍,不好好学习。    顾姜对几人的态度非常满意,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各自的资质如何,但是,比起资质天赋,一个人的品性品质自控力显然更为重要。殊不知天下间有多少伤仲永的故事。    梁昭对顾梁的教学行为和程度一点不插手,不强求。  上课前,只说了一句话:“别当个睁眼瞎,让他们知道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这边梁家的孩子已经正式学习起来。  梁昭对营地那边的管制已经逐渐进入了一个关键期,人员不断扩招,规模不断壮大,每日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  梁昭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这个月都在为军队的扩招而处理各种事务,等到队伍满员了一千人,梁昭就暂停了征收人员,把重心放在加紧训练上。  第二个是开垦荒地,这些都是在隆水城的外围,就现在来说,这附近周边几乎都归到了梁昭手下。  近处的,所有的田地都统计起来,一一耕种上。    本以为一直没动静的宋县令,这日突然派心腹传来一密封手书。  “大人说了,一定要亲手交到梁大人手上。”这送信之人是个认死理的,也不肯把东西交给阿九。    阿九气得吹胡瞪眼,最后还是领着人进了梁宅。  亲自把信递给梁昭。    梁昭好笑,随即命人送他出去了。    回到书房,将信拆开,内容一一阅过。    看了半宿,才搁下,随后起身,拿了火折子,将书信烧毁掉。    不多时,把江连唤了进来。    “主子有何事?”    梁昭沉吟了一会儿,斟酌半天,“我们在县城里也有人是么。    江连点点头,“一直留有人守在那边。”    梁昭又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和王仙仙去做。”    江连躬身道,“但凭主子吩咐。”    “好,你附耳过来。”等江连靠近了,梁昭才对他耳语一番。    江连竖耳听得认真,等梁昭说完,表示都记下了,才准备去找王仙仙。    将要出门,梁昭却又突然招招手,“等等,三日后你们再去。”    江连答是。    江连出去后,梁昭提笔写了一封信,密封好后,派阿九悄悄送去县城内。    ***    坤州府的征兵令没有完成。  一个是长兴县,如今被贼人占领动弹不得,还有一个却是大堰县,派下去的人突然不知所踪,断了消息,如今巡检营内早已没有一人,县令是个刚上任的,更是毫无用处。    然而抚州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分散到一个小县城,堪堪过了一个多月,上面才调派了两百余人过来,协助调查。    宋县令接待了对方。  态度温和有礼,即使这些人个个都鼻孔朝天,一副不屑的模样,他倒还是连面带笑,似乎根本不生气。    这新派下来的兵头姓李,估计是上头有人,姿态嚣张不可一世。  丝毫不把宋泽当回事,又是嘲讽又是训斥的。  宋泽是把罪都揽在自己身上,没有辩解,她身边的墨书墨玉,气的几乎快鼻孔生烟。    “他们凭什么那样说公子?咱们还不能回嘴!什么道理?我们受几句辱骂就算了,公子还是县令呢,他们不过几个小兵,怎么敢这样嚣张?”    宋泽苦笑,“你家公子这个县令当得名不符实,自身没有实力,勿怪他人欺负,这事无法避免的事,你莫要冲动。”    “工资你就能忍得了这口气?”墨玉眼睛红彤彤的,几乎快哭出来。    墨书拍了拍他的肩安慰,“公子自由公子的打算,咱们别给添乱,你冷静一些,免得叫人看到了,又传出公子都不好来。”    宋泽冷静得很,面无异色,挥手让二人出去了。    这群派下来的兵自然还不知道,大堰县里多了一个隆水城。  县城内的百姓,对这些穿兵服的人避之唯恐不及,遇见了也会连忙躲开,就算被捉住问话,嘴里也是说着都不知道不知道。  是以连几天,这些人没有查到一点线索。    更有,他们一点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下面的村子上,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过,那些无知愚蠢的村民有胆子抓兵。    宋泽冷眼瞧着,心里一片平静。  刚来的时候,也没问过他什么,这一连几天过去,还没有一点头绪,宋泽猜测,不出三天,这些人必会来寻他。    而宋泽却不打算给人这个机会,傍晚的时候他在走廊外面吹了会儿风。  第二日,大夫就进了衙门。  一病就是几天。  屋内整日不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叫刚准备请宋泽过去的兵头恼恨不已。  然而却无可奈何,人生病了,总不可能去把人强行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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