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在帘外摇曳,四九抱着被子卧在床上,赵昊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烛影绰绰,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床帐上,朦胧中有种说不出的静美安好。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妩媚动人、撩人心弦,赵昊不敢再瞧,转了视线说到:“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晚上他才给换过的药,如今包扎的布带已经松散了,大概是她睡觉不老实蹭了。 赵昊索性几下将翻卷了的带子拆了,她细嫩的手背上已经是乌紫的一团,微微肿着。 他心里叹息,怎么这药见效这样慢?明天要去找些更好的药来才是。 重新上了药,再包扎一番,他一边把四九的胳膊放进被子里,一边说道:“晚上睡觉把这只手放在被子外面,不要蹭着了。”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来时狂风大作、风雨雷电齐下,去时又匆匆忙忙,仿佛一瞬间就雨收风住了,真是奇也怪哉。 四九哀叹,就下了这么一会儿,对旱情起不了多大作用。 赵昊也眉头紧锁,看来还是要尽快找出解决之法,至少也要保证江南几十万亩良田的收成才行。 “顾世仁的事解决了吗?” 顾世仁本是杭州知府,但是只贪污腐败、搜刮民脂民膏的蠹虫,更是趁着江南大旱趁火打劫,大发国难财,连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也敢贪污。 赵昊此次来江南主要就是为了解决 这件事,因为有了四九给他的神器,顾世仁很快被人赃并获,判了秋后处决,如今已经被押往京城了。 但是,看着江南在干旱之下寸草不生、百姓困苦难言,赵昊决定还是再在江南留一段时间,想个办法缓解一下旱情。 植树造林、防风固沙、保持水土……一瞬间,四九脑子里不知道从哪儿窜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呸!她在心里连连吐槽自己,忙把这些毫不相干的东西塞回去。 对于干旱,她还真没有什么具有建设性的办法,不管是前世的知识,还是这辈子的法术。要是让她假扮龙王招来一场小雨还是可以的,但要解决一方旱情,别说她,就是龙王没有上面的旨意也做不到。 “需要很多很多水啊,哪里才有水呢?……东海有啊,可是能引过来么?”四九看着帐顶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可一看到帐顶飞舞的凤鸟,她又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赵昊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东海……引过来?东海太远了做不到的,倒是杭州的西湖和钱塘江是最近的水源了,引过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四九咦了一声,连忙问他:“引钱塘江的水吗?……对啊!钱塘江水足够杭州的百姓用了。”她想起那清风楼就在钱塘江中小岛上,那时正是旱情厉害的时候,即使如此,钱塘江依然碧波荡漾、烟柳如画。 赵昊一脸笑意,突然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婉婉,这下好了,要是引水成功,江南的百姓都应该感谢你!” 四九嘤咛一声,挡开他还要再来的手,将脸埋到枕头上,听他这样说,抬头道:“感谢我做什么?他们要感谢的大恩人正在我面前坐着呢,到时候定要你胸口带朵大红花出去游街,光收大姑娘小媳妇的荷包帕子就够我们回京城的盘缠了。”说完赶紧再次把脸埋回去,因为珩之听了她说的,一脸诧异又伸手要来捏她的脸。 赵昊见她躲得快,便恶向胆边生,两手伸进被窝握住她细腰呵了两下,四九像条跳出水的鱼一样,一个激灵翻过身来,手就去捉珩之那不安分的爪子,嘻嘻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正打闹的欢,四九又看到那像是在朝她扑来的飞鸟,吓的一个激灵。 摆脱了珩之的手,四九非要起来找剪刀。 “干什么?” 她哭丧着脸,支支吾吾:“我可不可以换个帷帐?这个让我剪了它吧……我不喜欢那鸟!” 赵昊恍然大悟,干脆自己爬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李秀的声音竟然立马响起,四九都愣住了。 他他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夜里有时要喝口水,习惯了,我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刚刚一直在外间候着呢。”赵昊解释完发现,婉婉的脸在隐约的烛火下也看的出来已经通红,这是害羞了? 等李秀递来剪子,四九都握不住。 真想让时光倒流回一刻钟以前,至少不要让她听到李秀的声音,她还能骗自己假装不知道! 带着气愤和难堪,四九扯着帐子就咔擦一剪子下去。 赵昊连忙过去制止了她:“你慢点儿剪,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是我的小厮,不敢乱说一句的,你放心。” 说完,他光脚上了床榻,几下将帷帐整个拆了下来:“李秀,再拿把剪刀来!” 见他也和自己一样义愤填膺地绞帐子,四九噗嗤笑了。两剪子下去,那帐子已经不能看了,赵昊还一边笑一边剪,对她说:“明天给你换一套缠枝莲纹的帐子来。” 四九笑的满面春风、美不胜收:“珩之,这是我过的最好玩儿的一次夜谈会。” 秉烛夜谈又称夜谈会?赵昊似乎又领悟了一个新词。 当花娇娘回来的时候,四九和赵昊两人正兴致勃勃地在院子里摘葡萄,架子上的一串串紫葡萄水晶一样诱人,四九非要自己拿剪刀站在凳子上摘,赵昊怕她摔下来,便站在她身边一手护着,一手还能凭借身高优势偷两颗漏网葡萄。 “珩之,你别这样吃,等我摘好,洗净了……呃,花妖?”四九话到一半,发现院子里站着的女子吃了一惊。 确实令人吃惊。门房的老仆见了回来的侧妃一时都忘了请安,等回神进去禀告王爷都落后了一步。此时,侧妃正和那天仙儿似得姑娘面对面站着。 而侧妃之所以令众人吃惊,是因为她好像突然之间就老了几十岁,一身锦衣也皱皱巴巴,仿佛许多天不曾换过。从来气质高华、整洁的一丝不苟的花侧妃突然变成这样……这还是花侧妃吗? 赵昊早已挡在四九前面,在他心中花娇娘和婉婉是不容水火的仇敌,而婉婉貌似还打不过她。 其实,这都是他的错觉。 四九从石凳上蹦下来,手中还提着一串葡萄忘了放下,就跑过去,站在花娇娘面前诧异地问:“你遇到别的妖怪了,怎么这样狼狈?” 花娇娘看这这张比之三年前美的更加摄魂夺魄的容颜,心里闪过一丝嫉妒。 自己付出容颜枯竭的代价狼狈地站在这里,她却顶着绝美的容颜,欢声笑语地与喜欢的人在摘葡萄,而自己辛苦夺回的宝物却要给这个女人。 这多么讽刺,多么令人嫉妒。若不是为了玉牌,她现在就想一掌打死这只虾精。 等她一脸关心和诧异地询问时,她只有更加厌恶。 四九想不出别的原因,能把花娇娘弄成这幅德行的,除了妖怪,还能有谁? “是定水珠!”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宝物?为何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三人回到前厅,花娇娘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就盯着四九问定水珠的来历。 四九暗暗吞了几下口水,没想到昨晚那场狂风暴雨竟然是定水珠带来的?! 花娇娘偷回定水珠后立马飞回了苏杭,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屈服。 想到赵昊对这颗珠子如此在意,而那个夜晚,她也亲眼见到那只虾精用这颗珠子制造出一场无比神奇的阵雨,那么,这颗珠子究竟是什么宝物?有什么用处呢? 在钱塘江上,她启动灵力催动定水珠。 本只是随便一试,没想到那珠子突然释放出一股深邃的力量将她的灵力不断吸走,而她的身体却没有随灵气散失而虚萎,反而感受到一种隐隐的压力,让她觉得这个方式是正确的。 于是她增加更多灵力去催动那珠子。果然,不一会儿那种强劲的吸力就消失了,仿佛婴儿喝够了奶水,不再拼命吸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渐渐强大的外推力…… 就在她与珠子相互吸收又抗衡的时候,天地开始变色,乌云翻卷、狂风大作。 很快,墨色的天空下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而她清晰地从定水珠中看到翻腾的蓝色水流,她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场大雨是定水珠引来的。 最让她欣喜的是,那翻腾的巨流仿佛给她的身体也带来了无穷的力量,正在她贪婪地吸收来自定水珠的力量时,那股外推力也越来越强,她渐渐被压迫的不能呼吸。 正要停止时,天地之间的风雨仿佛一瞬间被吸回了珠子中,云收雨住。片刻后,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量化为蓝色的水柱从珠子中飞射而出,击中了花娇娘…… 这水柱仿佛是力量的反噬,她灵台受损、容貌迅速枯萎老去,身体却并没有致命的内伤。 这让花娇娘震惊无比,也好奇到极点。 这究竟是什么宝物,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威力?若是能为她所用…… “你的灵气带着黑暗的力量,是不可能掌控定水珠的!”四九的话打断了她的幻想。 “不可能!” 定水珠是上古女娲补天石落海而化,它的力量代表着纯洁和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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