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书从外头进来,沈清歌刚下了床来,默书瞥见姑娘脖子上的红痕,大惊:“姑娘怎么伤了?”    沈清歌难得红了脸,默书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床,忙低下头,默了半响,沈清歌才云淡风轻的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看看她红润的脸蛋,嫣红的嘴唇,以及脖子上暧昧的痕迹,谁都不愿意相信什么都没发生。    默书脸上浮起哀伤的深情:“姑娘的苦,默书懂。”    沈清歌有些不自在,捧起书卷时,心却再也静不下去。    锦邺派去盯梢的人回来禀报:“回主子,沈姑娘没有再哭了,心情挺好的。”    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整夜都没怎么睡好,半夜就拉着穆青去了仓库一趟,挑了几样礼物,预备明天晚上给沈清歌送去。    翌日,沈清歌刚起,默书便领着伺候的丫鬟进了屋,屋外风雪又临,雪似乎又厚了一层,默书连忙关了门。    “西厢房那边怎么样了?”刚起床,沈清歌的声音听来有些沙哑。    默书抿唇轻笑:“姑娘料事如神,箐儿的尸体起作用了,今儿一早便看见太夫不要命的往西厢房那边跑,想来是有人中了毒。”    沈清歌挑了一套堂前燕的朱翠,绵软的音色轻轻道:“箐儿只以为我们被她骗了过去,却不知西厢房的人,我一个都不信,不过小小的年纪,也是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姑娘心思通透,知道西厢房的人不可信,若真是信了箐儿,现在遭殃的说不定是我们,箐儿死得其所,咱们在她尸体上怕了毒粉,便是埋在土里,这毒性也烈得很,西厢房的人要不了多久,怕是会死绝。”    沈清歌看着镜中的人,眼如秋水,熠熠生辉的紧,她扶了扶耳边的翠翘,淡笑:“现在就死绝了有什么意思,慢慢来,一个一个来,谁也逃不掉。”    午时,进出西厢房的太夫越加的勤快,作为这一家之主的主母,景氏自然要过问一二,派了人去打听,才知这西厢房不少人中了毒,景氏立时便派人去查,却在西厢房后院的草堆里找出了罪魁祸首,原是箐儿尸体上带了毒气。    这消息自然传到了云氏耳中,她也中了毒,此刻面目苍白的躺在床上,拼命要从床上起来,声声质问:“是谁!是谁要害本夫人!”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忙抓了身边的下人问:“长宁呢,长宁怎么样?”    “姑娘…姑娘…”    “说!”云氏一用力,猛地将丫鬟推搡到了地上,丫鬟飞快的道:“那日清歌姑娘给了药方,陈太夫照着药方抓了药以后,毒是解了,可是姑娘脸上和身体上的疤痕却除不掉了。”    云氏慌忙从床上下来,挣扎着要赶去沈长宁的院子,还未踏进屋,便听见一声凄厉的哭喊,直喊得人毛骨悚然,恍然是地狱厉鬼一般的。    云氏心头一紧,一面是担忧着女儿,一面却又害怕看见女儿丑陋的模样。    “谁!”突然,屋内传来沈长宁怨恨的声音。    云氏犹豫了一会儿,抬脚进屋:“长宁,是为娘啊。”    云氏万万没想到进屋后看到的是如此一番景象,沈长宁容貌俱毁,脸上和身体上都是烂肉,屋内隐隐还闻到恶臭。    沈长宁瞥见云氏目光中的讶异,恶毒的瞪着云氏:“连你也嫌弃我!连你也嫌弃我!”    “没有。”云氏慌忙摇手,大颗大颗的泪落下,实在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癞蛤.蟆一般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她嘴里说着没有,却是一步一步的后退。    沈长宁眼里疯狂,她忍着身体的疼痛,歪歪倒倒的走过来:“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恶心!我何尝不是!我要报仇!谁让我变成这样,我必定十倍百倍奉还!”    “好!好!”云氏顺着墙跪下去,不愿意再抬头看一眼沈长宁,沈长宁瞪着她:“滚出去!”    云氏如蒙大赦,飞快的逃出去,待跑得远一些便扶着墙喘气,蓦然听见一道柔婉的声音:“三婶不是中毒了吗,怎的不在屋里好好待着?”    云氏抬头,毫不掩饰的嫉恨目光,为什么她的长宁变成这样,而沈清歌还好好的,这都是拜她所赐!    “歌姐儿不要高兴得太早!”    云氏也不多留,扶着丫鬟的手往回走,瞧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默书轻声道:“依照姑娘的意思,云氏的解药里掺了别的东西,她好不了了。”    “回吧。”沈清歌刚要走,默书又道:“今儿陈太夫来信了,说想见姑娘一面,要不然就把姑娘做的事儿都说出去。”    “呵。”沈清歌轻轻的笑:“既然他要见,那就去见见吧。”    沈清歌重生以来还未逛过北齐帝都的闹市,刚下了马车,耳边便立刻掺杂了无数的声音,用人山人海,人声鼎沸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热闹且繁华,是名副其实的花花世界。    去了预订的酒楼,沈清歌不一会儿就与陈太夫碰了面,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妇人,想来是陈太夫的妻子,生的有些凶悍,打扮珠光宝气,看来她给的银两,倒被用得淋漓尽致。    这雅间临窗,瞧得见楼下的车水马龙,更瞧得见对面的酒楼,沈清歌抬眸,正同一双妖冶深邃的眸子对上。    锦邺正坐在对面,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瞧她,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沈清歌收回目光,缓缓坐下:“说吧,想要什么?”    “沈姑娘的确是爽快人,你之前给的银两,我们都用得差不多,眼看着事成了,您要赶我们走,我们两口子真怕什么时候就说错个什么,把曾经的事儿抖了出来,害了姑娘,那就不好了。”    陈夫人果然打得一手如意算盘,陈太夫只是一旁附和的点头,沈清歌轻轻一笑,从默书手里接过一沓厚厚的银票,陈氏夫妇眼睛一亮,心满意足的笑了。    沈清歌将银票放在桌上,抬起酒杯为二人斟酒:“二位说的是什么?清歌听不懂。”    陈太夫机灵的掌嘴:“瞧我,胡言乱语,姑娘什么都没做过!”    沈清歌微微点头,笑着道:“是了。”    她抬起酒杯:“陈太夫冒险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这杯酒,清歌敬二位,喝完这杯,你们便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帝都。”    陈夫人有些小聪明,她瞧了一眼面前的酒杯,没有去碰,对沈清歌道:“不如姑娘先喝?”    沈清歌抿唇一笑,手腕轻抬,仰头喝下这杯酒,陈氏夫妇见她并无大碍,放下心来。    毫不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刚下肚,二人便觉万虫啃噬,内脏仿佛被利爪抓破了一般疼痛难忍,二人猛然吐出几口黑血,“你”字在口百转千回,突然便止了气息,死了。    沈清歌刚起身要走就落进一个怀抱,锦邺抱着她飞身而走,她着急道:“我还得善后。”    锦邺轻笑:“有穆青和默书,别担心。”    空中飞得快,锦邺怕她冷着,一直抱得紧,就这么一路抱回了邺王府。    正在院子里吩咐人扫雪的大管家,蓦然见自家主子抱着个软嚅温顺的姑娘进府,狠狠的呆了一呆。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主子还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只见锦邺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唯恐她哪里不如意,沈清歌被邺王府众人好奇的目光瞧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他笑得温柔:“雪地里滑,我抱你。”    将沈清歌抱进正厅,大管家连忙跟着进屋,期期艾艾道:“王爷,这位姑娘是?”    锦邺摸了摸她冻红的耳垂,皱着眉吩咐:“快去准备吃的,还有暖炉。”    沈清歌朝管家礼貌笑了笑,管家呆了呆,连忙出去了,外面的看热闹的人凑成一堆,见着大管家出来,连忙凑过去问:“那姑娘谁啊,可真漂亮。”    “不知道啊,主子上心得紧,赶紧去备吃的和暖炉。”    待暖炉被端进来,吃的也是一应俱全,沈清歌有些好奇:“你这王府怪冷清的,你都不怕冷的吗?”    锦邺瞧着她苍白的脸逐渐红润,面色也平和的一些:“是有些冷清,你来了就不会了,府里女眷少,你来了可以随意添置。”    “谁说我要来的?”沈清歌狡黠的眨眨眼,锦邺忍不住又将她抱来怀里:“你一定要来,要经常来,以后我娶了你,你还会每天住在这里面。”    沈清歌被他逗笑了:“王爷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娶到我?”    她不笑时是温婉乖顺的,笑时所有的妍丽媚态尽数展露,如一朵罂粟花,带着致命的吸引。    锦邺出神的看着她,渐渐靠近,沈清歌看着越发逼近的脸,他呼吸之间的热气洒在自己的脸上,低沉的声音提醒她:“闭上眼睛。”    她慢慢闭上,温热的吻贴了上来,辗转反侧,轻柔的舔了舔,锦邺正要深入。    “主子…”    “姑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清歌慌得推开锦邺,因为动作大,险些从他怀里栽下去,锦邺连忙将她拉回来:“小心。”    待沈清歌重新回到他怀里,锦邺转过头,一脸阴森骇人的看着穆青和默书:“出去!”    穆青拉着默书逃命似的跑了。    沈清歌如梦初醒,想从他怀里下去,锦邺紧紧的抱着她:“我等一下派人送你回去,你今天杀了人,得避人耳目。”    “无碍,我知道怎么应对。”沈清歌执意要走,锦邺抱住她:“我今晚去看你。”    “今天已经见过了呀。”    “我给你送礼物去。”    “我不缺东西啊。”    他笑着吻她嘴角:“可是我的东西,你没有。”    沈清歌低下头,觉得很无奈,微微点头:“那你什么时候来?”    “很快的。”他笑着说。    沈清歌皱眉:“为什么现在不给?”    “为了找个理由多见见你。”    临走时,锦邺硬是塞了好几包小食给默书拿着,他对沈清歌说:“这个记得吃。”    沈清歌无奈,觉得这位王爷怎么前后反差这么大,她抬手摸摸他脑门儿:“不会坏了吧。”    “说什么呢。”他拿着她手放在嘴边吻着:“之前吓坏了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看见我那么可怕的样子。”    穆青举起手:“我做证,主子没没对着姑娘的时候依旧跟以前一模一样!”    沈清歌上了马车,锦邺跟在后面送了一段,默书提醒沈清歌:“王爷还在后面跟着呢。”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了?    她掀了轿帘同他招手:“你回去吧。”    锦邺终于心满意足的停下,沉溺在沈清歌回眸那一笑中,大管家和穆青站在身后看得一脸茫然。    大管家问穆青:“咱王爷怎么了?”    “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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