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当天下午，仿佛害怕大哥真的会因为房子的事情而担心一般，小溪一直都跟在小满的身后，小满有好几次转身的时候撞到她。　　小满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劝了好几次都不肯出去玩，心里是又感动又好笑，这孩子以为自己是有多么脆弱，分房子这种事情自己会去争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必强求呢。　　“小溪，你怎么就只知道缠着大哥，二哥也不理了。”小成从后面抱起妹妹的小身子，有些吃味妹妹这么紧张大哥，就好像看不到其他哥哥一样。　　小溪突然被抱起来，小脚使劲地向前蹬，“二哥，你放开我啦，我要大哥抱。”见实在挣不开，小溪停下来，一脸不悦地转头看着小成。　　“我就不放开。”小成装出一副傲娇样，逗弄着小溪。　　小溪瞪着二哥，余光中看到一道身影正往这边走过来，灵机一动，憋着嘴开始控诉小成。　　“二哥，你欺负我，我不要啦，我就要大哥，哇哇哇……”实在是挤不出眼泪来，小溪就用双手遮住眼睛，开始假哭起来。　　“臭小子，你这是干什么，回家就只知道欺负你妹妹。”　　小成原本还不明白小溪这是在做什么，只是以为可能是要和自己玩，正准备继续逗她时，身后就传来穆立忠的声音。　　“爹，我这不是逗着小溪嘛，哪里欺负她了。”小成转身看到正在门口怒视着自己的穆立忠，只能把怀里正在假哭的小妹放下来，摸摸鼻子，认栽了。　　“少逗你妹妹。”穆立忠走进来，把地上的女儿抱起来，“小满，你也是的，也不帮帮你妹妹，看都把你妹妹弄哭了。”　　看到一旁站在那里看戏的大儿子，穆立忠实在是看不顺眼，自从大儿子回来，小女儿一直都缠着他，连自个儿爹都不爱理不理了。　　“爹，不关大哥的事啦，都是二哥的错。”小满还没怎么着，小溪就忍不住跳出来替她大哥说话了。　　偏心眼，小成恨恨地瞪着小妹，怎么就只知道护着大哥，明明自己刚才也被爹斥责来着。　　我就偏心眼，你能怎么样？小溪得意地看着二哥，大大的眼睛哪里有哭过的痕迹。　　小成恨恨地咬咬牙，小妹就是偏心，明明自己带她比较多，但是在她心里，自己的地位怎么都比不过大哥，这就是作为老二的悲伤，小成泪流满面地用着控诉的眼光看着小满。　　虽然刚才看戏的确很过瘾，但是弟弟控诉的目光让小满有点扛不住，转移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小成。　　“小成，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就要高中毕业，怎么还喜欢欺负你妹妹呢？”穆立忠可不知道几个孩子之间的交流。　　“爹，我知道了。”实在无法为自己辩解，帮忙的人也没有，小成只能低头认错。　　小溪看二哥既然已经认错了，自己也扳回一城，于是大方地原谅二哥，然后跟穆立忠为小成说情。　　穆立忠也没打算责怪二儿子，一般儿子之间的事情他都不太管，除了小女儿，作为女儿控的他是看不得有人欺负他家小溪的。　　就这样，小成和小溪之间的斗争于穆立忠的介入而结束，小溪大获全胜。　　看到穆立忠走了后，小成咬牙看着小妹，“小溪，好样的，以后二哥不疼你了。”　　小溪嬉皮笑脸地抱着二哥的大腿，觉得应该好好安抚一下二哥的心情，“二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小成绷着脸，决定还是晾晾这个没良心的妹妹。　　“二哥，原谅我啦，二哥……”小溪其实对别人情绪的感应很敏锐，怎么可能不知道二哥心里想着什么，但是这是自己的亲二哥，能怎么办，哄着吧。　　于是那天下午，穆家大小发现一向喜欢粘着她大哥的小溪开始追着她二哥跑，那个小嘴甜的，其他人都有些嫉妒地看着小成。　　小成看到分到自己手上的事情越来越多，就明白好像玩过火了，只顾着享受小妹的撒娇，怎么忘记了这群“无良”家人的小心眼了。　　所以，小溪很欢快地得到二哥的原谅，然后就不再追着小成跑，转而跑向小满身边。　　小满抱着回到自己身边的小妹，心里可得意了，就知道在小妹的心里，还是自己最重要。　　至于小成，被抛弃在原地，看着小满抱着妹妹离开的身影，他就知道……　　　　过年都跟以前一样，不过这两年城里的局势越来越紧张，而且附近这两年的收成虽然比往年好多了，但是听说其他很多地方因为干旱欠收，导致城里的物资紧张。　　幸好穆家是在农村，加上他们大队这几年的收成是一年比一年好，交完公粮后，分到手上的粮食也能保证一家大小吃饱。　　像是在公社工作的穆立华一家，就经常能够从家里搬粮食，比他们厂里的其他人好多了，最起码不用挨饿。而小满，因为不像穆立华还有儿女要养，他只要自己一个人，所以不需要用到家里的帮助，但是这次二叔的事情也让小满明白，其实也就是他现在还没有结婚，没有儿女，不然靠这份工作怎么能养活一家人。　　可是很无奈，纵使他心里有百般心思想要挣多点钱贴补家里，但是却没办法去做，贸然行事只会拖累家里人。　　过完年，小满很快就回到城里工作了，刚一回到城里，他就将从家里带过来的干货分好，然后乘人不注意就到了许副厂长家里。　　刚一进门，就看到许副厂长的爱人正在那里择菜。　　“陈主任，新年好。”小成热情地打招呼，许副厂长的爱人是他们厂里的妇联主任。　　“小满新年好，你这是刚从家里过来啊。”陈主任放下手里的菜，连忙招呼小满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糖水。　　“这不是过年的时候我去看过老师了，他要我代他像许厂长问声好。”小满喝一口杯子里的糖水，想起过年前去看老师时，发现他就像老了十几岁般。　　“你们老师现在没事吧。”陈主任也是认识小满老师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教导学生成才，之前却因为那帮学生差点遭了殃。　　小满老师名叫齐凯，是大学毕业后来到红旗公社高中工作，他是京市人，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个小地方做老师。　　齐凯在这个地方结婚生子，生活了十几年也没有回过京市一次，他平时为人温和，不喜与人计较太多。他这样的人行事谨慎又不失谦和，可以说在红旗公社是很受欢迎的，可是之前却因为他班里的学生差点遭了大罪。　　原来是因为齐凯班里有几个学生加入红卫兵，这几个学生之前就不是那么安分。因此被齐凯责怪了几句，等到这几个学生加入红卫兵后，首先就向着齐凯下手，若不是齐凯之前在红旗公社教了十几年的书，公社的领导大多数都是他的学生。虽然有一些怕牵扯上关系，跟他断绝了来往，但是其他都是懂得感恩的，于是联名保下他，若不然就会跟学校其他老师一样被□□，甚至公社高中当时已经有两个老师已经因为□□而死去。　　当时小满听说了这事，心里也是很着急的，当下就请假回到公社，跟那些已经当了领导的师兄一起帮忙，直到老师平安无事后才放心回来上班。　　不过，可能是这次被这些学生伤透了心，而且虽然他保住了性命，但是毕竟之前还是遭了罪的，所以现在的身体是越来越差，根本就无心再教导学生，暂时请假在家休养。　　小满这次回去也有去看望老师，但是往年拜年时都会遇到很多老师以前的学生，但是今年却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　　“其实只有人没事就好，这样的日子会好的。”陈主任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几乎含在嘴里。　　“是啊，只能这么想了。”小满抛开老师的事情，问起从进门就没看见的许副厂长，“陈主任，许厂长呢？”　　“厂长那边说是有事要商量，就把老许他们叫过去了，不如你坐在这里等一下他，晚上就在我们这里吃饭了。”陈主任也是一个比较大方的人，虽然家里的粮食也只是勉强够吃，但是也很热情地招待小满。　　“不了，我答应我们宿舍的人今晚一起吃饭的。”小满很清楚许家的情况，连忙起身告辞。　　“怎么那么急着走呢，留下来吃饭多好，晚上就陪老许喝两杯。”　　“不了，我答应他们了，下次吧。”小满还是决定走了，本来他来之前就已经说好了，总不能爽约。　　陈主任虽然有些遗憾，毕竟小满已经答应别人的邀约，也只能把小满送出门口。　　不过在走出去之前，陈主任拉着小满小声说道：“小满，我听老许说过，过两天就会分房子。老许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到时候可能会分一套单间给你，这事我就只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了。”　　“好的，陈主任，我知道了。”小满压抑住内心的狂喜，镇定地答应了，然后走回宿舍的脚步比来时更加的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