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实从小以为自己与周围的人与众不同、是主角,还会是解救世界的英雄,是天空中盛放的那朵炫目夺眼的烟花。
但没想自己其实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工厂里量产的二踢脚。这个想法第一次是在霍实16岁那年成年遴选日被分配至庄园时涌现。
霍实从下班的班车下来,站台上那张闪烁着电子雪花的屏幕吸引了他。屏幕上的女人是当前最受欢迎的明星,她丰腴的身材、圆润的脸蛋无时无刻刺激着城里每个男人的雄性荷尔蒙,给苦闷恐惧的生活添加了不少色彩。
看着丰润美丽的女星,霍实心中的伤痛又被扯了出来——在遴选当天自己就是因过于偏瘦才与戒备队失之交臂;那可是自己梦想的职业。
尽管在外城区的民众都因食物不足而过于消瘦,但霍实认为在当天体重不足是自己的错误。他后悔自己完全可以在侦测体重前多喝几桶水来增加重量,就如成功被选上成为戒备队一员自己的好友刘洪礼一样。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己一辈子也许就会这样没什么改变,在工厂里日复一日的工作,也许某天混上个主任,能够娶得一个可爱的姑娘,然后安详老死。
但高墙上巨大的喇叭不停播报的内容,提醒了霍实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更大的可能是在某个夜晚被袭入高墙的魇兽给杀死、或某天听到了疯狂的耳语被染上了噬眠瘟被卫生队带走、或某天在街上无辜得被野蛮嗜血的叛乱分子杀死。
然而霍实没有一点埋怨,他觉得自己接下来将会经历的一切平淡生活,都是因为自己没有成功进入戒备队的后果。有埋怨,也是对自己的埋怨,而不是对生活,更不是对给予了自己一切的洪隆政府。
如果自己成为了戒备队的一员那一切生活都将不同。自己将会拥有一把逞心如意的武器,也许还能成为装备机械外骨骼的队长;自己将守卫在高墙上阻挡每一个企图侵入的魇兽,为保卫弱小无辜的平民们牺牲流血;自己还将与城中的叛乱分子斗智斗勇,惩治罪恶。
加入了戒备队也许自己还是会死,但确是死在荣誉之中:战友会为自己缅怀,少女会为自己落泪,老人会为自己痛心,世人将把自己写进歌里传唱。这才是霍实想要的、有意义的人生。
其实他也没有对现在的工作有什么不满,自己运气还算好的了,至少没有过重的体力活。霍实现在在庄园工作,主要负责租借、回收、管理黑劳蚁——一种被噬眠瘟完全吞噬由人转变的魇兽。
这种魇兽被权威部门鉴定为无传播瘟疫可能、性情温和、可与人类共存的E级魇兽。黑劳蚁犹如其名浑身黝黑,力大无穷却温顺异常,非常适用于帮人类做一些基础的体力工作;它的全身分为三段头、胸、腹;头圆实精小,它没有眼睛,原本的眼睛位置长出了两根巨大的触角;三对健壮的黑足全从扁平空洞的胸腔肋骨两侧长出,由最下方的一对足负责站立;腹部则显得饱满充实,就像人的肚子凹掉到屁股的位置一样。
据说黑劳蚁内脏就全部藏在腹部里面。当它们不听从命令,霍实的同事都会用棍子使劲敲打腹部,这时沉默的黑劳蚁才会罕见得发出“咕咕”痛苦的低鸣,并听从命令。
让霍实费解的是,一些叛乱分子老是袭击庄园,试图解放黑劳蚁。他们一直宣称黑劳蚁和人类一样,具有感情感知能力,不能把它们单纯作为动物来驱使奴役。
但霍实认为这十分可笑,电视上那么多科普节目都告诉过大家,当一个人染上噬眠瘟最后心灵被完全吞噬转变为魇兽时,它不仅外形会改变,而且心灵也会被瘟疫所支配。所以它们已经不是人类了、是兽。
就拿黑劳蚁来说,它们和人类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站立的,除此之外仅有一点是它们嘴巴的结构和人类一样,有嘴唇、牙齿,这应该是从人类异变为魇兽仅存不多的痕迹之一。
难道魇兽不是人类、没有感情,这么简单的基础知识反叛分子都不知道吗?难怪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嗜血无知的野蛮人。
霍实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在多想,往在家附近的公共食堂走去。今天食堂菜品还不错,豆子烧土豆,能够填饱饥荒的肠胃。
吃完饭霍实从食堂走出来,发现傍晚的天空中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灰霾了,看样子必须赶紧回家了。据说在夜晚出现的这层灰霾便是可能让人染上噬眠瘟的原因之一。所以不用宵禁到了晚上街上都空无一人,当然除了偶尔有几个戴着面具巡逻的戒备队员外。
“霍实、回来啦。今天工作顺利吗?”与霍实住在同一层的杨老太坐在走廊中间问道。
“比较顺利、谢谢。”霍实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八楼回复道。由于供电紧张,霍实居住的外城区电梯都没有开启。
“看怕你累得,快休息休息吧。”
“杨老太今晚记得把门窗封好,今天的灰霾来的很早,估计今夜会浓度会非常高。”
“谢谢你,但我一把老骨头了,染上这瘟疫了又有什么关系,过去很多事想忘还忘不了呢。”
“您在胡说什么话,让其他人听到了可不好了。”
“听到了把我当成思想异端的反叛分子处理吗?孩子,谢谢你的提醒。”
霍实和杨老太打过招呼后,推开木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霍实的房间不大却十分整絮,除了生活的必备用品外没有多余的东西,他是在一年前被分配至庄园做黑劳蚁管理员后才住在这里。
关上门窗后霍实小心翼翼地用废弃的布条塞住了门、窗户间的缝隙,不让屋外的灰霾有任何一点的机会进入房间内。虽然这样做房间内闷了点,但总比吸入灰霾让自己感染上噬眠瘟要好得多。
再次检查确认房间的封闭完成后,霍实躺在了床上,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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