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里没有像样的兽医店,言之带着豆丁去了市区里比较有名的兽医店。    在兽医给豆丁检查完身体洗好澡修好毛打完疫苗后,言之又让兽医代为照顾几分钟,他去附近超市里买了些零食和生活用品,临走时候,又从宠物用品店里选购了一些养宠物犬的必须物品。    等他带着面目一新的豆丁和一大包东西回到小城居所时,已经夜幕时分。    顾訾和此刻正抱着新手机在和死党吐槽这个破烂小城里的一切不美好。  言之进门后,发现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  地板似乎还被打了蜡,窗户,墙角各处也都有被打扫过的痕迹。    顾訾和收起手机,哼道:“怎么样?我家务活是不是特别出色?”  言之点头,问:“花了多少钱?”  顾訾和:“啊?”  言之:“别装了臭小子。”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小子是花钱请了保洁阿姨。    “五十。”顾訾和讪笑着伸出一只手,“太便宜了,我忍不住想查看一下这样价位的……”    言之懒得听他给自己找借口,指了指耳目一新的豆丁:“以后,它的吃喝拉撒就是你负责了。”    言之给豆丁买了许多东西。  一个足够豆丁睡的宠物床,一个狗食盆,一个狗骨头磨牙棒,一个专用的大型狗牵引绳,一大袋进口的高档狗粮,以及宠物维生素。    顾訾和站在一旁,看着他给豆丁准备的一大套东西,又联想自己来了两天遭受的待遇,忍不住酸溜溜地说:“瞧瞧这待遇,人不如狗啊。”    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他越看越心酸。  在亲爱的表哥言之跟前,自己竟然连只狗都比不上。  不仅比不上,回头他还得伺候这只狗的吃喝拉撒。  妈的,这日子过得!  真是憋屈!    言之道:“你看你这点出息。”  在狗都嫌弃的年纪里跟狗比,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堪吗?    顾訾和轻哼了一声,扭头趴在沙发上,不忿地抱怨:“我要疗伤几天。”  言之将豆丁所用的东西摆放在客厅靠近阳台处,然后对顾訾和说:“记得,每天早晚要带它出去溜一圈。”    “我知道,这是我的狗。”     言之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就刚才顾訾和吃零食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孩子晚饭也还没吃。    晚上不需要吃太丰盛,简单炒两个菜,然后煮了两碗清汤面。  顾訾和虽然整体嫌弃这儿不好那儿不好,可吃惯山珍海味的他并不挑食。言之做的饭,只要是能吃的,他都吃得倍儿香。    看着他吃这么香,言之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烧饭水平有所提高?    晚饭吃完后,自然又是顾訾和洗碗。  顾訾和在家里几乎没洗过碗,过得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到了这里,他感觉自己就是地主家的小长工,每天深受地主言之的压迫。  关键他还不能轻易说走,他得忍辱负重,不能将大姨的指令忘之脑后,否则他高中就真的要去他最不想去的学校读了。    洗好碗,顾訾和看着趴在客厅里,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豆丁,竟有些不忍心。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狗盘子洗了洗,然后给豆丁装了点狗粮。    他也不知道豆丁要吃多少,就凭着自己的感觉装了大半碗。    豆丁以前从没吃过狗粮,吃的都是陶静妤家剩下的饭菜,所以它傻傻地看着狗粮,没下嘴。    顾訾和蹲在地上,指了指狗粮,对豆丁说:“你吃。”  豆丁歪着头望着他。  “你怎么不吃?”顾訾和威胁它,“你不吃下次永远也不给你吃。”  豆丁毫无反应。    顾訾和叹气:“不吃带你去绝育。”    这时,他才意识到,豆丁可能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想了想,便捏起一枚狗粮,直接塞进豆丁嘴里。    豆丁试着嚼了嚼,咽了下去。  随后它便自己站起来,吃起了盘子里的狗粮。  一开始还是慢慢腾腾地吃,吃相颇为优雅,到后面它大概是适应了狗粮的口感和味道,吃得越来越快。    顾訾和看着空掉的狗盘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豆丁把狗盘子舔得发亮。  顾訾和上下左右看了看,觉得这盘子不必要再洗了。    他摸了摸被剃了毛的豆丁,说:“好好吃狗粮,回头你长出来的新毛就是锃亮锃亮的,像抹了一层蜡。”他仔细端详豆丁的前爪和脑袋,兀自断言,“我就说你是纯种的拉布拉多嘛,眼下就是被养得磕碜了点。”    豆丁没养好的主要原因得算在小丫头身上。  顾訾和觉得,小丫头家一定没好好照顾豆丁,说不定每天就给豆丁喝稀饭拌剩菜汤什么的。    说起小丫头,他忽然想问问她,她那天带来的桃子家里还有没有了。  那桃子味道非常好,又脆又甜,果肉白里透红。    今天他一个人在家,把剩下的桃子全部吃光了。  咳咳,他感觉有点儿不够吃。    他伸着脖子,看着主卧方向,问言之:“哥,那个小丫头下次什么时候来?”  “什么小丫头?”  “就那个……那个什么……陶静妤。”   言之道:“下次补课的时候。”  “噢。”    顾訾和打开电视。  电视里刚好在放天气预报。    “……预计本市的四十度以上的极端高温天气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顾訾和抬头瞄了一眼电视,动作麻利地拍下电视画面,将此图片发给几个朋友,并附上文字:哥在四十度的天气里,活着。    发完,他对豆丁说:“豆丁,太热了,咱晚上不出去遛弯,你一会想拉屎尿尿了就自己去洗手间。”    说完,他继续埋头和朋友们在群里互相扯皮吹牛。    顾訾和忘了一个问题。  豆丁以前都是养在农家院子里的,除了屋内,屋外的任何位置,都是它可以方便的地方。  它没受过训练,不知道如何用洗手间。    豆丁不敢在屋内随便解决个人问题,可是又快憋不住了,便开始小声地呜咽起来,时不时地用爪子挠挠地板。    顾訾和猜它是想上厕所,便带它到洗手间。  可是豆丁它并不敢在屋里拉屎尿尿。在它的概念里,所有被墙围起来的地方,它都不能随地  尿尿。    顾訾和问朋友:“家里多了一只蠢狗,不会自己上厕所怎么办?”  朋友道:“你需要在洗手间里装一个电线杆。”  顾訾和道:“滚吧,净出点馊主意。”    最后,顾訾和被豆丁的呜呜呜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带着它下楼。  豆丁一下楼就急着找地方尿尿。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豆丁开始有些兴奋了。    顾訾和想,反正下都下来了,就带着它在小区里晃一圈。结果豆丁非要往外跑,它倔强起往公园那儿走去。    顾訾和一直带着它走到今天和小丫头相遇的地方。  豆丁坐在那个椅子下,不走了。    顾訾和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    顾訾和带着一身的蚊子包回到家,冲着言之抱怨:“这狗没法溜,脾气太倔。”  “怎么了?”低头看题目的言之问他。    “赖在地上不走,害得我被蚊子咬了满身的包。痒痒死了。”顾訾和问,“有没有驱蚊药?”    “有……跳蚤药。”言之今天刚从宠物商店买的,他怕豆丁身上有跳蚤没清理干净。  顾訾和愣了一下,强调着:“我这是蚊子咬的。”  “那没有的。”言之摇头,然后继续琢磨自己的计划书。    顾訾和不愿意放弃,“总不至于你连花露水都没有买过吧?”  “花露水……”说起这个言之倒是想起家里的药箱子里有风油精,于是他推荐给顾訾和。    顾訾和十分疑惑:“风油精管用吗?”  “应该有止痒功效。”言之道,“实在不行,你用家里的那个薄荷牙膏涂涂,我估计也能有点效果。”    顾訾和想了想,说:“我还是试试风油精吧。”他往外走,“药箱在哪儿?”  “客厅那个白色立柜里。”言之道,“第二层。”    顾訾和走到客厅里,翻出药箱,发现这药箱里存了挺多的应急药,什么烫伤膏红花油泻立停邦迪纱布等。他想窥探别人小秘密一样地把里面所有的药都翻看了一遍。    遗憾,没有发现花露水,或者他之前用过的那种驱蚊药水。    不过,他发现两个盒子,感觉上挺有用的。  一个是红色的小盒子,另一个是绿色的小瓶子。  红色的是清凉油,绿色的是风油精。    他仔细翻看上面的药效功能介绍,好像都提到可以治疗蚊虫叮咬。  犹豫一秒钟后,最后他放下风油精,选择了清凉油。    清凉油是真清凉啊。  涂在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瞬间感觉不到痒痒了,还觉得很凉快。    这时,言之走过来,对他说:“养狗需要耐心。你今天把它从原主人身边带走,它有情绪很正常。虽然它是只贪吃的狗,可是也总会有吃饱的时候。”    “所以?”  言之笑道:“你坚持每天给它喂吃的,每天带它出去遛弯,时间久了,它自然会认你这位新主人的。”    顾訾和别开脸,继续往身上涂清凉油。  讲半天,言之还是然他继续干这个活。    顾訾和无奈地看着豆丁,十分懊恼地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一时冲动地答应小丫头啊!”  这么美好的暑假,硬是给自己找了一份铲屎的工作。    懊恼归懊恼,顾訾和并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正用手机在和大姨聊天。他把他表哥言之在这儿的生活状态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大姨,连他做饭越来越好吃这事都没落下。    最后,他有些痛惜地说:“大姨,我也认为,言之表哥不能在这个地方一直荒废下去!”    他不是瞧不起老师的工作,相反,他觉得老师是一门很高尚的职业,需要从业者有很深的责任感和社会良心。毕竟教书育人是件很严肃的事。  可是因为他家境优渥的关系,从小大小,他见多了缺乏师德的老师。  久而久之,他对自己的老师总不能像别人那样全心信任。    他真的不希望,他敬爱的表哥因为一个女人的关系,从此踏上教书育人这条不归路。  毕竟,他觉得自己的表哥,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人啊,怎么去从事老师这个崇高而又伟大且需要很多奉献精神的老师呢?    不行的,绝对不行,一想到表哥从事着自己不喜欢的职业,他就觉得不痛快。    和大姨暗通款曲结束后,他也摸出纸和笔,列出一个计划。  暑假两个月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后面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个周全的计划。    写完计划书后,他看了看时间,准备睡觉。  有了昨天晚上的惨痛经验,今天顾訾和他没敢把空调温度打态度,而且还老实地在小腹上盖上了薄毯子。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顾訾和当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劝言之回家,不要当老师。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得自己都快流眼泪了,这时,突然窜出一个小丫头,手里还提着一袋子桃子。    看到桃子,他瞬间就把言之抛之脑后,追着小丫头要桃子吃。  小丫头扣扣索索地递给他一个桃子。    他嫌少,还想接着要。  小丫头不给。  于是他有些不开心,想花钱买,结果一翻口袋,一毛钱都没有。  然后他就活活被气醒了。    醒了后,想了想自己梦到的事,他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哎,那小丫头啥时候来呢,他真的有些想念她带来的桃子了。    这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上自己亲手写的那份计划书。  计划书此时此刻正在言之手中。  言之睡前来客厅看他有没有盖毯子,然后就看到了这份可笑的计划书。    他关上客厅的门,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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