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蜜是被丢在一群宠物猫宠物狗里,一窝托运回亚洲的。    下飞机后,周起砚草草和木斐道别:“我先去公司,有什么情况再电话联系啊老兄,回见。”    木斐点头。    周起砚走后,木斐提着笼子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江蜜塞进后车座:“师傅,去青城大学。”    司机大叔一脸好奇的从后视镜瞥了两眼江蜜,和木斐闲聊:“小哥,你这宠物长得还挺别致的,是什么品种的猫啊?”    木斐淡笑:“不是猫。”    司机后知后觉的连“哦”两声,自动把将江蜜归到了狗的种类中,呵呵笑道:“这娃还挺爱俏的,瞧,这头顶还染了一溜白毛。”    木斐笑笑,不解释,探究的目光落在江蜜脸上。    后者正趴在笼子里昏昏欲睡。    回到木斐的教师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    木斐从口袋里抽出钥匙打开门,把江蜜放到地板上,又从里面反锁住门。    屋里没开灯,男人的眸子深不见底,江蜜借着外头不算亮的光,看见他拿起手机,边解开系在脖颈上的衬衫纽扣边往阳外台走。    晚风徐徐,他倚靠在阳台上,迎着月色接打电话。    “喂,已经到家了。”    “嗯,等我三十分钟,马上就到。”  男人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江蜜只能从他不太完整的对话中,拼凑出几句有意义的话来。    约摸过了三分钟,男人挂掉电话,长腿一迈,跨进屋里,按下开关。    江蜜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被瞬间亮起的光闪到,又急急闭上。    木斐轻笑一声,蹲下去打开笼子,宽厚的掌拍拍她的后脑勺,表情温柔无害,说出口的话却十分邪恶无情:“不想被我解剖,就乖乖呆在家里看门,等我回来。”    话闭,不待江蜜反应,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劲直出门并随手砰的一声把门从外头落锁。    江蜜吃了闭门羹,全身皮毛炸起,奔到阳台外往楼下看。    男人拉开停放在梧桐树下的黑色世爵的车门,坐进驾驶座,关上门,熟练的倒车,逐渐开离她的视线。    乖个屁。    一分钟后,江蜜呜哇呜哇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摸黑慢悠悠的踱回屋里,跳上密码箱,凭借着记忆,转了几个有效数字。    密码锁被打开的那一刻,她双腿站立,嘚瑟的扭了扭她的小躯干。    蜜獾是动物界高智商且会使用工具的动物,她自然也会。    江蜜依次搬出密码箱里的蜂蜜,一瓶瓶整齐摆放到地板砖上。    搬完后,她坐下来,像个凶巴巴的小老头,双手抱着瓶身,用锋利的牙齿咬开瓶盖,仰头就是一大口。    感情深一口闷。  蜂蜜甜到发腻的味道真是深得她意。    要不怎么说蜜獾其实是动物界隐藏的糖分控呢?    几大瓶蜂蜜喝完也就几分钟的事,江蜜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仰躺在大理石砖上休息。    到了深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    江蜜以为是木斐回来了,仔细一听,声音却不像。    有人蹑手蹑脚的在门外停留,微不可闻的谈话声从门缝飘进来。    “凯哥,老实说我有点儿怕,万一老师突然回来怎么办?”  “放心吧,据可靠消息透露,他已经去非洲草原观察大猩猩去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齐浩抖着嗓子,一阵哆嗦:“凯哥咱们真的要偷看试卷吗?”    周凯气急:“他奶奶个球,不偷你是想我重修第三遍吗?老子在木斐手中挂了三次,还是同一科,再这样下去,我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来都来了,一不做二不休,钥匙拿来,我自己开。”    “哦。”齐浩低低应了声,把钥匙递给他。    事实上,木斐曾以五最闻名于青城大学。    最年轻、最英俊、最严格、最博学也是最受欢迎的教授。    在他手上挂科的同学数起来能挂满整条长城,可即使这样,每年还是会有一波又一波不怕死的学生选他的公选课。    美色的诱惑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当然,周凯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也不是对木斐有意思,他倒霉就倒霉在他是生物制药专业的学生,而木斐除了教公选课,还教他们专业的必修课,他想逃都逃不掉。    周凯作为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择逃的渣渣生代表,于是在木斐手中华丽丽的挂了,而且还一连挂了三次。    这一次是重修后的开学补考,再挂他就要延迟毕业,没办法,只好想出这个歪点子。    漆黑的夜里,江蜜的两只小眼睛透着灼灼的光。    她爬起来,甩甩身上的毛,懒懒的挪到门侧坐好。    钥匙插进锁孔里,旋转了一下。    门外的人又开始低语。    “凯哥,我咋觉里面阴森森的,别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被称作凯哥的人啐了一声:“你要是怕就赶紧滚,别来碍我的事。”    齐浩贼头贼脑的左顾右盼:“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帮你望风好了。”    两人捣鼓半天,锁终于嗒的一声开了。    周凯抓着门把,尽量不发出声音,慢慢地、慢慢地将门往里推。    当门开到可过一个人时,他嘴角浮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然而这个笑还没蔓延开,坐在黑暗里的江蜜突然一跃而起,抱着他的大腿,结结实实的咬了下去。    周凯痛呼一声:“这是什么玩意儿!”    齐浩吓得连连倒退:“好像是狗,不,是狼!”    他们的声音把楼下看门的大爷给招来了。    老大爷穿着背心拿着手电筒小跑上楼。    “谁?谁在那!”    周凯和江蜜扭打作一团,腿和脸都被抓伤,闻声骂了句“shit!”,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江蜜手中挣脱出来,和齐浩双双顺着水管滑下楼,跑得那叫一个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    老大爷搜了几遍没发现人,倒是看见坐在门口给自己梳理毛发的江蜜。    她的毛发在打架的时候被周凯扯掉了几根,飘在地上。    老大爷心疼的走过来蹲到她面前,瞅着她眼睛,哄道:“木教授不在,你是肚子饿了所以自己跑出来的吗?”    江蜜果断摇头。    老大爷反而更加坚定她是饿了,慈爱的帮她顺顺毛,笑道:“走,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到爷爷这个词时,江蜜愣了愣,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老人。    老大爷年轻时当过兵,后来退伍了,老伴去得早,膝下又无儿女,孤身一人在这所教师公寓当门卫,手下养了几只不亚于警犬的狼狗。    还没到开学的时间,老师们旅游的旅游,回老家的回老家,整栋楼显得静悄悄的。    江蜜面无表情的端坐在矮凳上,四只身高体壮的狼狗张着大嘴巴怯怯的盯着她。    “她好黑啊。”  “看起来好凶。”  “都不会笑耶。”  “可是也好可爱。”    四只汪,一汪一句。  江蜜满头黑线,可怕的是她居然听懂了这汪言汪语。    老大爷见它们没和江蜜打起来,深感欣慰,把盛着小鱼干的碗放到江蜜面前,笑道:“饿坏了吧?可以吃了。”    江蜜抽了抽嘴角,没动。    她刚才蜂蜜吃多了,还没消化完。    四只汪看见小鱼干又展开热烈的讨论。    “它是猫吗?爱吃小鱼干。”  “你看错了,它是狗。”  “你们真没见识。”  “它是蜜獾啦。”    江蜜点头赞同最后一句。    江蜜在老大爷这里呆到了凌晨五点,当天色逐渐转亮,天空泛着极淡的青色时,外头突然亮起一片刺眼的光,并迅速移动,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    打瞌睡的江蜜惊醒。    亮光定格住,又熄灭。    木斐一脸倦容的拉开车门,风尘仆仆的上楼,在半路被老大爷叫住。    “木教授。”    木斐脚步顿了顿:“张爷?”    老大爷示意他看屋里:“这娃昨晚饿得自己跑出来,我给它喂了点吃的。”    木斐视线越过老大爷,落到江蜜身上,眉峰一凛,脸上却是一派温文尔雅:“多谢,辛苦您了。”    江蜜跟在木斐身后上楼。    昨晚激战留下的痕迹还是逃不过木斐的眼睛。    他看着门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的几道细小痕迹,陷入沉思。    江蜜闷不吭声,等他发作。    怎料他只是微微一笑,把她拎进了屋里。    可还没走几步,便踩到了地上乱滚的空瓶子,男人的脸再也绷不住,面上虚假的笑意瞬间消逝。    他把瓶子踢到一个角落里,关上门,打开电视,换台,动作一气呵成,接着又旁若无人的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事情发展得有点出乎预料,这人都不会生气的吗?    江蜜避之不及,被秀了一脸。    线条流畅的颈,修长匀称的身材,结实的腹肌,再往下是……    男人边脱衣服边光着脚往浴室走,进门前回头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等我洗完澡,出来再收拾你。”    江蜜:“……”    好吧,这哥们还惦记着收拾她呢。    花洒淅沥沥的打在洗浴台上,不多时,连屋里也弥漫着一层氤氲的湿气,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电视里,西装革履的主持人表情严肃,在回放前几日的新闻。    江蜜无所畏惧的跳上电视机正对面的沙发,双眼直直的盯着屏幕。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响起。    “8月22日,从青城郊区到市区的环城路上,发生了一起化学药品爆|炸案,死者有三人,分别是运送化学药品的货车司机和青城著名的大企业家江渊以及他的夫人陆苧,经过排查,警方已确认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江蜜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看着电视里报出的死亡名单,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血液开始渐渐发凉。    主持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今日,是江氏夫妇出殡的日子,来送葬的人汇集了青城的商界名流,按照江先生的遗嘱,他的全部财产将由已成年的女儿江蜜接手,我们的记者已经赶往了现场,接下来为您实时报道葬礼的情况。”    画面转换,殡仪馆门口,肤白貌美的少女在保镖和记者们的拥簇下,缓缓走下楼梯。    她袭着一身白色长裙,柔顺的长发简单盘起,额上白纱半遮面,妩媚神秘,不施粉黛的脸略显苍白,眼神哀怨,表情透着淡淡的忧伤。    是江蜜。    不,不是她!    江蜜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本来她也怀疑是自己魂穿成蜜獾,她的身体被另一个人的灵魂所占有,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再怎么眼拙她也能看出电视里的那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    电视里的假江蜜只是一个样貌和她有九分相似的女人而已。    江蜜的爪子狠狠地陷进沙发里,眼神一点一点的冰冷起来。    她的心思全放在了电视机上,连木斐洗完澡都没发现,直到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好一阵,才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木斐身上水珠未干,腰间堪堪围着一条浴巾光脚走出浴室,边擦头发,边按下免提键。    中年男人的声音不怒而威,从电话的一端传来:“阿斐,殡仪馆在南都路五号,江老爷子和江佐今天会到场,我和你江伯父是世交,重要场合不要迟到。”    木斐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微垂眼帘,看着桌上的手机,简洁的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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