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说:“我没吃,我看了,炖的萝卜干,熥的发糕。”

老花又问:“那菜里都放啥?不放豆油吗?”

秋智说:“不放,每年也没有,葱蒜啥的调料一样不能放。今儿个晌午、黑夜都是这样的。”

花叔说:“晌午在这儿吃吧,我们不吃素。根生家里不吃素,他回家吃去吧。”

秋智说:“不行,叔,今儿个一天不能见荤,我妈他们把锅都烧几遍,刷几遍,把碗和盘子都煮了。要开荤的话,我妈就得在天地位上跪着磕头。”

老花感叹道:“这个家族,要有机会。一准儿会发达。其实,从健康角度来说,这也是挺科学的。历史上有钱人家过小年就大鱼大肉。也需要素淡东西来净肠胃。”

刘老师说:“也是,还有,那就是这个家族的祖先,教育后代要惜福。”花叔和几个人都没明白。刘老师解释说:“有福气要悠着点儿,叫福祚绵长。也就是日子别过当。”这样说就都懂了,秋智也懂,就是不能有米一锅,有柴一灶。心里想,还是老师说的明白,爸爸初一吃了一辈子素,未必明白其中道理。刘老师看几个人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自己,尤其是老头子,心下得意,就问:“秋智,你们的名字是谁起的?”

秋智说:“德福我大爷。”

老花说:“他们家族辈辈有文化人。德福大哥的老爹就读过私塾。”

刘老师说:“秋智,你爸爸他们哥四个,中间犯德字。后面那四个字不太好,你知道朔望晦暝是啥意思吗?”

秋智说:“我原来也不知道,前段日子听德明大爷说,是他家我大爷爷起的名。不好是因为我爷爷年轻时给胡子(土匪)带过道。”

刘老师说:“是这么回事啊!那就明白啦。老花,是他爸配了一个望字,算是最好的啦,虽然也是少亡,将来发这枝。德明四哥,把名改了也挺好的。大智,你知道你老叔的名字是谁改的吗?”

大智说:“听我大爷说,是会计不会写那个字,就写成这个名了,以后就习惯了。”

大伙都笑了,刘老师说:“得感谢那个会计!”说着,有人来拜年。大智他们几个去西屋打扑克。

根生中午回家,爷爷在,何六儿也在。在谈论夜来泡豆的事,用这种办法预测,今年的种植方向。爷爷说,今年雨水不错,咱们这样的山地能种一些耐涝的东西。洼地就不能种谷子黍子这些了。到时候招虫子不说,穗子还飘扬(轻,粒子不饱满)。建议队里反过来,在坡地上种谷子、黍子、芝麻一类的,在洼地种高粱、棒子。

何六儿说:“这行,我哥不当队长了,建议一下应该不是问题吧。”夜来根生听爷爷和别人说来着。今年是小龙年(蛇年),打春在年前,说是七龙治水,雨水充足。当然要好好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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