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雪和王凌珑的心思

甫一听见柳少雪和王凌珑的名字，步晨蝶微微一怔。这两个人和步晨蝶、步龄乐算是手帕之交，都是闺阁女子，也多有些来往。　　　　王凌珑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而柳少雪则是怀化大将军的女儿。小时候父亲便和这两家多有走动，两家的女儿也常有往来。然而步沅芷的性子偏冷，柳少雪和王凌珑来的时候，步沅芷很少出澧兰院，偏偏步沅芷因着身份的缘故，经常被两家的长辈奉承，这让柳少雪和王凌珑自幼便相当厌恶步沅芷。　　　　步晨蝶记得前世这两个人也是去了夏日宴的，对步沅芷的敌意几乎难以掩饰，倒是可以利用利用，也不必她们两个人亲自出头。　　　　“而且，你不要忘记了，王凌珑的姨母可是宫里的惠嫔娘娘。我记得惠嫔喜欢养猫。”步龄乐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室内幽暗，步晨蝶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依然感觉到她此刻散发出的诡谲气息。　　　　她说得不紧不慢，“夏日宴只能带一个贴身侍女去，荷桑和扶桑之间，步沅芷只能选择一个。我打听了，步沅芷准备带荷桑去。”按照前世的记忆，陪同步沅芷去夏日宴的人便是荷桑。她幽幽道，“荷桑一向喜欢猫，对猫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你是想……？”步晨蝶隐隐约约知道她在算计着什么了。　　　　步龄乐记得，前世的夏日宴中，当几个闺阁女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时候，步沅芷独自带着荷桑四处逛着。她当时好奇得紧，偷偷跟在步沅芷的身后，看见步沅芷和荷桑在一处紫薇花树下停了下来，步沅芷许是困了，趴在花下的石桌上睡着了，荷桑在一边守着。　　　　“按照步沅芷的性子，她不喜欢去这种宴会，到时候会带着荷桑避开。如果我们把荷桑给支开，留步沅芷一个人，再引来萧行之。”步龄乐笑容里多了几丝兴奋，“四下无人，孤男寡女，又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垂涎女色的萧行之，你想想会发生什么呢？”　　　　不用想也知道，垂涎了步沅芷许久的萧行之会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她们再装作寻找步沅芷的名义带着众人看见这一幕，步沅芷的清誉算是彻彻底底地毁了。没有了清誉的女子，哪怕有元家和步家，燕王想娶也要掂量掂量这笔买卖是否划算。　　　　想起了方才步龄乐提起的惠嫔养猫一事，步晨蝶一拍桌子，兴奋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借助惠嫔的猫来支开荷桑。而这猫，由王凌珑借来再合适不过了。”　　　　“对。”步龄乐笑着道，“就是这个意思。而扣押荷桑的事情，就交给柳少雪吧。到时候即便是东窗事发，我们也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步沅芷料到了那日山寺见到萧行之可能是步晨蝶的刻意之举，却怎么也没有想过她们想在宫里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未来的走向，她自始至终都是迷茫的。　　　　今儿正是夏日宴的时候，步沅芷换上了云龙纹锦绣的雪白齐胸襦裙，梳了花冠髻，唇上涂了淡淡的胭脂，荷桑给她戴上了披帛。她看得不停傻乐的荷桑，“笑什么呢？不就是带你进宫一趟，怎么老是傻乐？”　　　　荷桑嘟了嘟，笑眯眯地道，“这不是好久没有去宫里看看了吗？”　　　　扶桑看着有些孩子心性的荷桑，不放心地叮嘱她道，“小姐看你想进宫瞧瞧，就带你入宫了。你看小姐对你多好啊。你凡事要小心一些，切莫出现什么事情才好。”　　　　扶桑日常都要叮嘱荷桑两句。荷桑点头如捣蒜，也习惯性地左耳进右耳出，“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第一天在小姐的身边。小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吧。”　　　　今日手持帖子入宫的都是世家小姐。在这种小姐们纷纷在场的场合，自然是免不了攀比的。几乎每个姑娘都是盛装打扮，衣衫的颜色艳丽夺目，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相比之下，步沅芷穿得就太过素淡了一些，　　　　步沅芷入了宴席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在一边默默不语。此刻皇后还没有来，她四下看了看，那些矜贵的姑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似乎在谈着聚宝阁出了什么新的首饰，哪家的店的花养得极好之类的琐事。步沅芷听见了有人提起“木叶”，不由得微微一笑。　　　　宫里的茶一向都是极好的。步沅芷斟了一杯茶自个儿饮着。目光瞥及之处，步晨蝶和步龄乐以及柳少雪、王凌珑正在一起谈话，然而具体谈了什么，她听不清。　　　　步龄乐看着盛装打扮的柳少雪，抿唇笑道，“柳姐姐今日真是艳压群芳啊，好生漂亮得很。”　　　　柳少雪的父亲也是将军，但是品级比步沅芷的外祖父低。柳少雪自小便自持美貌，样样都喜欢和步沅芷比。她睨了一眼孤身一人的步沅芷，傲慢地道，“那和你那位嫡姐比起来呢？”　　　　步龄乐垂下了头，低低地道，“龄乐不敢说六姐姐的不是，若是家里人知道了，我会被责罚的。”　　　　王凌珑的脸尖尖小小的，一双眼睛却很大。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尖厉，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她挽着步晨蝶的手问道，“莫非步六小姐在家里都是这么欺负你们的？”　　　　步晨蝶急急捂住了她的嘴巴，“六姐姐的外祖父是骠骑大将军，她自己有天资聪颖，家里人都说六姐姐这样天之骄女，必然是配给皇子的。我们在家哪里敢违逆六姐姐的话。”　　　　“就她？”柳少雪冷哼了一声，不满地瞥了一眼步沅芷，“也不见得如何美了。”　　　　是人多少都有嫉妒之心，王凌珑自幼被娇养着，嫉妒心比旁人重多了。她想起一个传闻，问道，“听说萧行之看上步六小姐了？前段时间你们去山寺的事情，我多多少少有些耳闻。”　　　　柳少雪听见萧行之的名字，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不过听见她这么一说，忽然一个激灵，“今天萧行之也来宫里了，估计等下会故作顺路来夏日宴看看的，应该还是来看看步沅芷的。”　　　　步龄乐娇娇弱弱地道，“或许吧。不过我这个六姐姐喜欢清静，不喜与人多接触，等下估计会带着婢女四处走走。万一遇见了萧公子，只怕要尴尬了。”　　　　“是啊。”步晨蝶对王凌珑道，“而且她今日带进宫的这个婢女，年纪不大，没准儿等下就自个儿跑去玩了。若是婢女也不在了，六姐姐遇见萧公子，怕是要出事了。哎呀，女儿家的清誉最重要了，特别是想六姐姐这样众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儿。”　　　　原本柳少雪还没想好要怎么做，但听见了步晨蝶的话之后，心念一动，和王凌珑对视了一眼。她们早就不满步沅芷很久了，且彼此日后都是有嫁入皇家的可能。如果没有步沅芷挡在前面，要嫁给哪位皇子，都会顺利得多。　　　　步龄乐在这个时候适当地提点道，“那个婢女荷桑爱极了猫，每次看见猫儿就走不动路了。真是个小丫头啊。”　　　　王凌珑几乎立刻就想起了自己姨母养的那只猫。她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拍了拍步龄乐的手，对着柳少雪道，“柳姐姐，我突然想起上次你问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你，你过来，问我与你说。”　　　　夏条绿已密，朱萼缀明鲜。灼灼炎日里，步晨蝶和步龄乐两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热意。她们看着柳少雪和王凌珑的背影，唇边勾起了一丝深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