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头疼再度袭来,沈韵认为自己支撑不住了。但这时倒下,就意味任务真的将以失败告终,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实,所以她必须硬撑。
一口气喝完整瓶矿泉水,她把空瓶放在讲台上,缓缓说道:“那面夏加尔窗,代表的不是人类向往和平的心愿,而是软弱,是悲哀,是黑暗!”
“哦?孩子你为何要这样说?要知道那面玻璃,已经是我们眼里的圣物,其神圣意义不输巴塞罗那的圣家大教堂呢。”一直沉默的索菲亚忍不住开了口,但态度相当温和。
沈韵语气沉重地问:“假如在1961年前,就有人预见了那场空难,联合国秘书长达格哈马舍尔德相信了预言,并没带随行人员登机,那么那面玻璃会给竖起来吗?今天在夏加尔窗的位置,会摆放什么?”
听了这个问题,人们再次陷入了沉默。这种倒推似的构想理论上不可能发生,在意识形态领域,却是一个值得思考的话题。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场每一个人都懂得沈韵以玻璃为例的真实用意。
沈韵继续说:“凋谢了的花朵,会再次开放,下了山的太阳,第二天也照样会重新升起来。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各位,我们需要的不是祭奠死亡的玻璃,而是避免死亡的预言。如今这个预言已实实在在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相信它。”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已转为祈求。连日的疲倦偏要在这时袭来,就算头疼稍缓,她的两腿也有点难以支撑身体了。
一些投了反对票的人,思想开始动摇。其实真正涉及到生死的选择,他们又怎能不慎重?无论多么重要的利益关系,也将随生命的逝去而飞灰湮灭,那么这世间的种种争斗,真的值得吗?
可就在人们陷入深思之际,一个粗大的嗓门在梯形台后排炸响,炸得人们耳朵里发出嗡嗡的回声。
“我说小姑娘,你要真害怕外星人,就带着你的家人滚进防空洞好啦,谁都不会拦着你,又干嘛非跑到联合国来撒野,抢着在这些大人物面前出风头?如果那些可恨的外星家伙真来了,我们等警报响了再跑也不迟吧!”
如此出言不逊,这是个什么人?
粗野的训斥引起了极大的不满,不少人都忍不住扭头朝后张望。
那人叫江野洋平,五十岁上下,生得是一身横肉,跟个相扑运动员似的。他既是日本江野株式会社的社长,也是日本内阁的经济参赞,这次是作为观察团成员随日本首相参会的。
江野株式会社是日本最大的制药企业,生产的药品不仅覆盖了日本各大医院,还销往欧美及东南亚等三十几个国家。万一地球陷入战争,就意味江野洋平本人经济与政治生涯的终结,所以不捱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因为听说外星人要来,就关闭江野旗下所有的企业。
沈韵找到斥责她的那位,凄然笑道:“我想您误会了。十五年前,我父亲被人谋杀后,我与妹妹沈音相依为命,那时还时刻想着要为妹妹而活。可不幸的是,三年前妹妹也死于非命,我就真的只能每日与自己的影子说话了。没有亲人的人,像是大海里的一片孤帆,每天看着船只在身边来来往往,却永远停不进它们的港口。对于我来说,活着比死去要艰难百倍,我不需要为自己的生存争取什么。至于危机来临时再跑的想法,更是大错而特错。一旦臭氧层消失,强烈的紫外线就将杀死地面几乎所有的生物。除去少数变异品种,地球陆生生物都将绝种。而质子人最擅长使用的是核武器,就算你逃过了紫外线灭杀想赶往防空洞,也会被瞬间袭来的中子波或氢弹炸得粉身碎骨,死前连敌人长什么样子都来不及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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