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没心没肺的人儿,对于朝堂后宫诸多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次日一早,递进皇城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距离上次朝会才过两日,还未到朝会时间,要想入内宫请见皇帝,必须奏请。这折子便被一次又一次地拒在了宫外,从鸡鸣到日暮。    有不死心的老臣仗着资历老,在宫门口嚎啕大哭,直指皇上顽劣不堪,置皇室血脉不顾,要以死劝谏。    这事若是搁在萧衍圭身上,指不定直接拉到午门斩了。大龟心地善良,琢磨着咱为龟二百五十余载,老实得很,不轻易杀生。现在为人了,也不能忘了本性。    于是让太监传了话——护城河就在旁边呢,有想为国捐躯的,随意,随意。    大臣望着脚边足有三米水深的护城河,抹着老泪,踉踉跄跄地离开,背影悲凉。    一招不行,再使一招。有的是糊涂官员为皇城门口添热闹。    有三位颇为相熟的大理寺官员,一同约好要愤而辞官,请皇上批了提前致仕的折子,回去颐养天年。    大龟冷哼一声,这三位真会浑水摸鱼,聪明得紧。原来大钊官吏待遇极好,退休老官仍会每月发放半额的俸禄,更在年底时,褒奖上封,若是活得久了,一品大员的封号亦是能得的。    三位年龄不一的官员得到了回信。没满五十岁的两位可以辞官却不能致仕。五十多岁的那位,可以致仕,不能上封。    年岁稍长的官员听着太监阴柔的尖声回禀,登时晕了过去。另外两位官员搀扶着,赶紧退了去请大夫。为官这么多年,该晕则晕的能力还是有的。难不成还真的辞?    无论群臣以何种理由觐见帝王,大龟一律不见。    大龟亦是无可奈何,深有苦衷——他吃撑了,走不动道。与同样吃撑的小龟躺在榻上,正异常痛苦地消食呢。    小龟摊着圆鼓鼓的肚皮,后悔不已:“德妃生了一张高贵冷傲的面容,没想到厨艺这般好,比御厨做得还要好吃几分……咱这圣旨应该再过几年出的。”    宋弦万没想到帝王真下了圣旨,许她出宫再嫁。激动之余,又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愧对皇后。    她即将远离后宫纷争,形同再生。皇后大恩,无以为报,想起自己有几分厨艺天赋在,故亲自上阵,做了一桌拿手好菜。    “话虽如此,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最好。”大龟回道。    宋弦之事不能上台面。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在慵懒的午后,从宫城侧门,悄无声息地离去。    宋德妃临走之前,异常激动,小龟与她告别时,一时没阻拦住,知晓了德妃与其心上人的故事。    听小龟所言,宋德妃的心上人比她小三岁,是宋父的得意弟子,从小寄居在宋府,颇有才学。德妃回门之时,被小书生堵在了假山内,表明心迹。到现在,以枫叶流水传情,不过一年。    “唉~怕是再难尝到德妃的好手艺。”小龟耷拉着眉眼叹息。宋弦身份尴尬,此次离去,怕再难以入宫。    “德妃的奸/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朱得允吧,是个胆大的。”大龟略一沉思,计上心头,“明年秋闱选仕,朱得允若是考科举,不如封他做个状元。德妃为状元夫人,加封诰命,到时出入后宫,想必可行。”    “大龟厉害!”小龟赞叹一句,“就如此敲定了。”    次年,年仅十八岁未及弱冠的朱得允一举夺魁,堪称大钊立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当然了,真才实学是有的。    后为苏泽下属,中年即为宰执,成就一代名相。相传朱宰执为国鞠躬尽瘁,日夜操劳,常年不得休假,论起勤劳程度比前任苏宰执,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抢了皇上的女人,不论面对庆元帝,还是后来的庆昌帝,朱宰执终觉得对不起老萧家,怎会生半点怨言。    要说朱得允已是一世声名显赫,那么其妻宋弦更具传奇色彩。年少为帝妃,后嫁于一代名相,一品诰命在身,一生与庆元皇后保持着令人钦羡的友谊,可歌可泣。后世人以她为蓝本,成就了许多跌宕起伏的传奇巨作,声名经久不衰。    宋弦每每被问起,和皇后陶初瑶如何保持姐妹情谊时,她皆笑得高深莫测。去他妈的姐妹情,老娘只是个厨子。    后事再且不表,只说回现在。    群臣在宫外得不到帝王的回应,便把折子递到了太后的寿康宫。其中心思与得不到爱慕姑娘回应的小伙并无二致——既然攻克不了姑娘,那只好从姑娘亲长那探取消息。    寿康宫内。  李太后把折子往桌上一摔,气定清闲地问道:“嬷嬷,兄长可有消息传来?”    王嬷嬷为李太后沏了参茶,小声地回道:“回太后,勇安王爱女心切,却始终不得皇上的回应。两个时辰前,求到了国公老爷头上,盼着您能为淑妃说些好话。”    “你回信儿给兄长,哀家一向偏爱淑妃那孩子,定会保得她平安。”李太后顿了顿,又说道,“勇安王一向胆小怕事……这次,让兄长好好把握机会,笼络到勇安王,为我孙儿尽一份助力。”    这孙儿不用说,也知晓是萧宸。  “太后英明。”王嬷嬷奉承道。    “唉,我的儿闹得百官不宁,还得我这个做娘的为他安抚人心。”李太后喝罢参茶,摆弄着一桌子的折子,悠悠说道,“捡几个官职大的,召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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