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直觉总是准得惊人,更何况方恒之根本没有逢场作戏的本事。周燕行察觉出这门亲事的异样,赶紧疾书几封,悄悄托人送出关去。那人刚刚走出关外,便被方恒之的亲信压在地上,扭送到了方恒之面前。显王景玄曦身子斜倚在长榻上,一脚落地一脚高高翘起,斜睨着方恒之吊儿郎当的笑到:“你这戏演得也太烂了些。”方恒之一句你行你上在喉头千回百转,终是碍于身份有别,忍着没有吱声。
景玄曦看着方恒之的神色心中好笑,佯作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悠悠叹口气到:“罢了罢了,还是让本王替你布置一番,保管让你那准夫人的家人放心大胆的踏入定北关。”景玄曦顿了顿,又挑起眉问到:“不过那周家女好歹也舍身救过你方将军的性命,你当真忍心将她家人一网打尽?”
方恒之神色黯了黯,冷了目光沉声到:“若是查明我夫人之事与周家有关,那他周家休想还有一日安宁。至于周燕行,顶多留她一条性命,当做还她一份人情罢了。”
景玄曦嘴里啧啧啧个不停,连连呼着果真是铁面将军,够果断够狠辣。方恒之白了景玄曦一眼,撇了撇嘴角,懒得与这一贯不甚正经的三皇子多做解释。景玄曦起身朝着方恒之缓缓走去,待行至方恒之面前时,景玄曦在方恒之肩上重重一拍,口气里很有相见恨晚的意味:“虽然你不近人情,不过却颇合本王胃口。”方恒之虎躯一震,抽了抽面皮回到:“听闻那钱四公子已随漓王一并返回羌国都城,显王殿下若实在是空虚难耐,寻个法子夺回来便是。”方恒之话音未落,身子已是悄无声息的退至显王房间门边,待匆匆忙忙撂下最后一个字,方恒之飞快的一抬脚,迅速溜了出去,那窘迫的模样看得显王哈哈大笑。景玄曦自顾自的乐了半天,末了擦了擦眼角,垂了眼帘缓和了面色低声呢喃到:“亦显,亦显,你当真一去不复返?”
有习惯了奢靡之风的显王景玄曦出手,整个定北关张灯结彩,装扮得异常喜庆,隔了老远都能看到城头上的大红灯笼亮得刺眼。待这异常招摇的阵势摆弄完毕,景玄曦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恒之却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方恒之黑了面皮低声问到:“王爷你声势倒是浩大,到时我如何收场?”景玄曦嘴角一翘乐到:“本王只应了替你请君入瓮,至于如何收场,那是你的事,与本王何干?”景玄曦笑得开怀,颇为不负责任的一挥袖袍转身施施然离去,留下方恒之一人睁大右眸看着这红得刺眼的定北关目瞪口呆。
不过景玄曦此番行事却颇为有效,连心生疑虑的周燕行也慢慢放下戒备,仗着有显王主持大局,又再度满心期待。青州众人纷纷相约赶往定北关,庆贺方将军大婚之喜,于大将军及广亲王一众旧部无一缺席。收到消息的周氏兄弟彻底放下心来,携带家眷出了埠州,直奔定北关而去。
钱亦显携着许清莞连夜奔波,待到第二日夕阳西下之时,总算已将定北关看在了眼里。许清莞咬着下唇红了眼眶,双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那肚中的孩儿仿若也知晓生父已是近在咫尺一般,一双小脚在肚里踹个不停,闹得欢腾得很。定北关上一片灯火通明,不知为何布置得异常喜庆,许清莞远远的便借着火光望见城楼上一道银色的身影熟悉得很,那满腹的委屈顿时喷薄而出,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想要开口唤上一声夫君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钱亦显按捺下心中的波澜,埋头低声轻笑到:“莫慌莫慌,就要到了。”
许清莞嗯了一声,一双杏眸始终一眨不眨的紧紧盯住那道银色的身影,只见又一道青色的身影走了过来,两人似乎说了几句,便肩并肩的走下城楼。许清莞顿时有些急了,心里一抹莫名的不安越扩越大,钱亦显也牢牢的盯住那抹青色的身影蹙起眉头,又始终不敢置信那人会于此时出现在此地,未免太巧了些。
许清莞终是再按捺不住,朝着城墙上那即将离去的银色身影高声唤了出来:“夫君!”只是这清丽的嗓音却被呼啸而至的风声掩了去,哪里传得到定北关上。刚刚踏下几步石阶的方恒之猛然一愣神,心头没来由的跳得飞快,忍不住停下步子扭头四下探寻时,走在前方的显王景玄曦诧异的回头问到:“你磨蹭个什么?那周家兄弟二人进关了。”
方恒之稳了稳心神,压下心头的烦闷,大踏步的紧随景玄曦走下城墙,朝着布置得喜气洋洋的中军大帐而去。大帐内众将士早已齐聚一堂,只等着这方小将军与周姑娘拜堂行礼。周昌平夫妇二人笑逐颜开的坐在主位上,周昌进坐在侧位,一脸的春风得意。
一见着方恒之现了身,孟广慌不迭的将方恒之拖到大账外斥责到:“这吉时都快到了,你怎的才过来?不是给你送了礼衣过去,你还穿着个铠甲做甚!快些脱下来把礼衣换上!”方恒之一扬手,将孟广急急伸出的双臂挡了下来,冷了面色寒声到:“不用这般麻烦。”
周氏夫妇二人带来的贴身婢女搀扶着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霞帔的周燕行缓缓而至,周燕行被盖头阻了视线,看不清前方的动静,却隐隐察觉身侧的婢女有些着急,忍不住轻声问到:“可是出了何事?”婢女不敢回话,目光在方恒之身上扫了又扫,琢磨不透这新郎官不换礼衣是作何意。周燕行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只言片语,心中越发的慌乱起来,干脆偷偷掀起盖头一角往前稍稍一瞥,只见本应是一身大红喜服的方恒之却如往常一般身披盔甲,目光冷冽的直视着大帐内。
周燕行呆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呐呐出声:“将军,你这是……”
方恒之转过头来,神情淡漠的睨视了一眼周燕行,翘起唇角冷冷回到:“周姑娘莫慌,还差一名傧相未至,待人到齐了再拜堂不迟。”
周燕行直觉这傧相绝不简单,勉强笑着刚要问上一句那傧相是何人,只听得一个浑厚低哑的声音在身后猛然响起,险些让周燕行软了双脚。
许守邺满目的厉色,盯住周燕行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句:“齐了,妹夫,就等着你开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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