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军三个字,永远可止小儿夜啼。
花船之上还想要叫嚣或质问的声音,被这三个字,统统塞回到了喉咙里。
有些胆小的,竟然吓得白眼一翻,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纵然是那些见多识广的红姑娘,个个瑟瑟发抖,恨不能找个角落,将自己彻底藏起来。
黑鸦军轻而易举制住诸人后,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轻盈地跳上了其中最大花船的桅杆之上,向天发出了信号。
而几乎同时,城内三处地方,均有了同样的信号升空,将夜空照得更亮了些。
随着信号逐渐熄灭,自县外的驻军之地,三艘大船亮起了灯笼,向这面飞驰而来。
官兵接替了黑鸦军诸人,押下了所有的花船,最后一艘官船之上,两个着三品武将绯袍的男子一前一后下了船,在岸上站定。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年长的那位拱手:“涂某今日见识了,郑令长手下的这些人,果真厉害。”
郑令长单名一个则字,今天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长得和蔼,留着一把修剪整齐的花白胡子。
不过此时,他和蔼的脸上蒙了层冰霜,连对涂将军的感谢都有些敷衍:
“今日之事多亏涂将军相助,郑某这折子上,定然会写明。”
即使这事情,本地驻军实则没起什么作用,也不妨碍涂将军颇为自豪地挺了挺腰。
太平盛世,武将立功不易的,白捡的赞美,谁嫌弃功劳少呢?况且文正寻到的时候,他也的确派了人,帮着上花船打听消息嘛。
“涂某不敢耽误令长做事,就在这里替令长守着吧。”
郑令长打发了涂将军,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仓库前,只扫了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垮了脸,冷道:“就这些?”
“是,小的们也正奇怪呢。”为首的人应声。
郑则粗重地喘了一口气,偏这时,城中的黑鸦军也赶来会合,其中一人拱手道:“令长,卑职们到得晚了,金二老爷已经悬梁了,现场还留下了这个。”
是一份认罪的陈情书,只说自己久为京中贵人倒卖官粮与私盐,如今事发,愿自己一死,换家人平安。
认罪文书,悬梁自尽,多么直接的……杀人灭口,掩盖真相。
郑令长脸色更阴沉。
虽然他没写明京中贵人是谁,但是想到近日京中东厂暗中所为,便不难联想。
太子南疆落难,却引发了陛下对太子的新一轮不满,以及对东厂的斥责,限期破案。
这事情,不知怎的,就查到了琳琅郡主。
太后自然护着郡主,纵然是有雷霆手段的昭明帝,面对绝食的太后,也无能为力。
就在这焦灼之际,文正却在下蔡,扯出了郡主的这桩买卖。
莫名的功劳,落在了江南卫头上。
郑令长一想起这中间种种弯绕,便觉得掉头发,扫了一眼周围,忽得皱起了眉头:“文正呢?”
在场的二十多个黑鸦军都怔住了,旋即恍然。
哦,先斩后奏,得罪上司,躲了。
是文正能干出的事情。
郑令长气得胡子都抖了抖,骂了声娘后,抬步便走。
“大人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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