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午后,江陵城外梅林。

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停在林中。

身形修长,俊美优雅,贵气逼人的浅蓝华丽锦袍的男子站在梅树下背手而立。

他细细观看梅枝上那刚刚鼓起淡红色的花骨朵。

“两天前走的?”锦袍男子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到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只有一种让人为之臣服的心悸。

身后持剑慕麒抿唇,有些欲言又止,只好低下头轻道一声:“是。”

浅蓝锦袍男子极薄凉的唇微微勾起,透着一股泠泠冷意。“看来,他又找到猎物了。”

慕麒似乎心头一颤,立刻抬头道:“属下立刻去抓他回去?”

锦袍男子狭长眼眸微咪,伸手折了一枝梅枝缓缓道:“既然他自己找死,你又何必阻拦?”

慕麒道:“那宋氏的人可要全部灭口?”

锦袍男子悠然道:“不用。他那人不信神佛却信命,他不记得的人不敢杀。而那宋公辅也绝不可能猜到云生究竟是什么身份,定然也是被他给诓了。”

慕麒再次低头,默然不语。

他最大的本事也就是说谎了。

忽然,锦袍男子丢掉梅枝转身缓步走向马车,对慕麒吩咐道:“去平安镇!”

慕麒躬身道:“那他不需要属下再盯着?”

男子冷冷丢下一句。“慕麟已经去了。”

慕麟?!慕麒猛然抬头目露惊骇。

慕麟向来看不惯云生心性,不杀他已经是看在爷的面子上。若是云生又犯了贱脾性,只怕他决不会手下留情!

慕麒微微张唇,却终是不敢开口说什么。

三年前,他不过给关在刑房饿的奄奄一息的少年灌了一小碗白粥,被爷知道后就让人当着他的面强灌了少年一大桶的粥,直到少年承受不住呕出大片鲜血才罢手。

爷没有罚他,却教会了他什么是不可逾越!

而那少年就是如今的云生。

慕麒遥望了一眼锦州方向,然后跟随锦袍男子走向马车。

他那个人总是喜欢找死,喜欢给自己找罪受,仿佛一天不给自己找麻烦就活不了。

也许他死了,会比活着好。他,早就该死的。

有一座山,山不是很高。山下有一条路不算宽阔,但是要去锦州府就必须经过这里。

此时,一伙儿刚从山上下来,做无本买卖的人刚刚拦下了一个车队。

十几辆马车都驮运着满车的货物。看来今天收获真的不错。

三十岁上下肩头扛着阔背大刀的青虎子慢悠悠的走到跪了一堆不停磕头求饶的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本来不轻易出山来劫道儿,但是冬天吃食不好找,山上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家里抱娃儿的娘们儿骂了他好几次了,说他是一个最没出息的土匪。所以青虎子今天才一气之下领了三十多个兄弟下山来看山。

看山是他们的黑话,意思就是拦路抢劫。

青虎子在一堆人面前站定,用肩上扛着的刀猛然插在地面发出铮的一声响。

一堆跪着的人立刻吓得磕头如捣蒜不停求饶。

“想活命就给老子老实点儿,交出全部货物和金银财物就可以滚蛋。别逼老子的刀见血杀人!”青虎子双手按着刀柄眼皮都不抬的朝着地上一群人喊道。

地上商旅大概十几号儿人,听了青虎子的话又看了看青虎子插在地面的宽背大刀,个个儿吓的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十几车货物也是这十几号儿人凑钱买进的一批丝绸,打算贩往北方。若是都被劫去了只怕他们十几个就全部要赔的倾家荡产。

其中一个书生气的血性男儿咬了咬牙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刚要据理力争要和这帮土匪讲讲道理却忽然听到一阵突兀的哭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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