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闻言喜不自禁,“奴婢说什么来着,王爷今晚会找您,果然被我猜中了!”拍了拍手,清歌忙扶主子起身,征询她的意见,“要不要沐浴更衣?” 点了点头,许娇荷没敢耽搁,直接回房,出来风大,她又烧了许久的纸钱,担心沾染这些气息被王爷闻到会不高兴,她便先行沐浴,净了身重新梳妆,这才去拜见豫王。 梁东扬显然有些不耐烦,毕竟等了那么久。看出王爷面色不愈,许娇荷福身致歉,“让王爷久等,是妾身失礼,还请王爷见谅。” 本是满腹烦躁,可抬眸瞧见眼前佳人一袭湖绿色长裙,款款而来,婀娜施礼,说话声如泉水叮咚,清清凉凉,升腾的怒火似在不知不觉间被熄灭,方才想好的质问之词浑忘了,只招招手让她过来坐下。 颔首应声,许娇荷缓步走过去,手掌轻压后裙,捋顺后才缓缓坐于桌旁,双指并拢,搭于腹间,修剪得细长圆滑的指甲无措的刮着指腹,豫王未出声,她也不敢冒昧,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等待着他发话。 梁东扬歪坐于榻上,手中捏着一本《六韬》,闲闲的看着,许久不听她吭声,终于开口, “不是有话跟我说吗?怎的来了反倒没音儿?” 还以为豫王找她过来是要审讯,候了半晌也没个动静,原来是等她自己交代呢! 生怕错过这机会,许娇荷深呼一口气,趁着王爷心情好,赶紧将那日的情形解释清楚,末了又道: “当时的情形太过巧合,一般人都不会相信,认为我在狡辩,但我说的的确是实情,因为我讨厌说谎之人,自己也就不愿意撒谎,毕竟说一个谎言还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何苦让自己那么累?倒不如直接说实话来得自在。” 许娇荷说话时,梁东扬一直在盯着她看,似乎能感受到几分诚挚,要么她真的说了实话,要么就是惯会撒谎,是以镇定异常,但她也只是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并未提及自己的想法,这一点,他必须问清楚, “那我且问你,你对卫瑜,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问心无愧的许娇荷勇敢抬眸,直视豫王,“换成是谁受伤我都会相救,看他自暴自弃我当然会劝解,这只是出于本能的善心,并不是男女之情。” 梁东扬本不想多问,可他们的确接触太多,且卫瑜还说两人是有情人,他听来不是滋味,难免起疑,“听卫瑜的意思,你们相处了两个月,日日相见,若说没有日久生情,似乎有些难以取信,毕竟郎才女貌,你对他,真的没有半分动心?” 若不拿出证据,单单只是否认,只怕豫王不会相信,思量再三,许娇荷决定坦白一切,因为她能感觉到,豫王是多疑之人,在问她之前,想必已然派人去许府打听过她的一切,她若再有所隐瞒,他必不会再给予信任,那她真的是要被冷落至死了! 为博取他的信任,许娇荷决定将一切都摊开来说,“妾身没有对卫大哥动心,是因为在认识卫大哥之前已有婚约,是家中安排的,可我跟他缘分浅薄,在一次出游时遇见劫匪,他为救我,以身犯险,最后我是得救了,可他掉下悬崖而亡,我悔恨不已,总觉得亏欠于他, 当时打算为他守寡的,所以遇见卫大哥时,我心中并无任何波澜,只是尽本分救治于他,没有儿女私情。后来我爹犯了事儿,安平侯府的世子救他于危难,又以此作要挟,让我爹把我许配给他,算作报恩。我被迫无奈才嫁了过去,后面的事,王爷都晓得,不必妾身再赘述。” 果然是承认了,跟他打听得无异,幸好她主动交代,没等他追问,只不过,她这眼中闪烁的泪光又是何故?晶莹的泪水含在眸中,虽然倔强没落下,到底刺伤了梁东扬的自尊,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沉声询问, “你在为谁悲伤?” 纵使活了两世,过了那么多年,再思及那个人,许娇荷依旧难掩悲痛,毕竟他是因她而亡,这份内疚,永生都难以磨灭!但她不能说出来,以免豫王误会,缓了一瞬,从容回道: “妾身是为自己。我这前半生,短短十几年,却经历了太过变故,原先定亲之人死于非命,有人说我是七杀命格,八字太硬容易克夫,而后又被世子胁迫嫁于他,成亲当日又被王爷您抢亲,几经辗转,流落至此, 周围的人虽不敢当着我的面儿说什么,可我晓得,他们背地里都在笑话我,认为我这样的女人没资格做豫王妃。” 本是想以此为借口圆过去,可说起自己的身世时,她终是忍不住真的落了泪,毕竟还有前世今生的遭遇,回想起来越发觉得自个儿悲苦,如今嫁给豫王,他对她也不甚信任,误会丛生,这日子过得战战兢兢,从未有一日真正安心,如何不难过? 默默听罢她的倾诉,梁东扬没说什么,起身走向她,抬指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痕,指尖独有的男子气息若有似无的传入她鼻翼,动作轻柔得令她疑惑抬眸,就在这么一瞬间,又有泪珠自眼眶滑落,梁东扬再一次为她抹去泪滴,居高临下,定定的望着她,沉声警示, “本王不喜欢女人的眼泪,但今日是我惹哭了你,可以既往不咎,往后莫再让我看到你哭,本王的王妃,当需坚强,你虽是我抢来的,但既成了亲,我便是你的夫君,此生唯一的依仗,堂堂正正的豫王妃,谁若敢说你的闲话,无需给我面子,直接重罚,杀鸡儆猴,以此树威。” 他居然会教她这个?许娇荷甚感惊诧,怔怔的望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很不一般,她似乎能看懂,但又不甚明朗,到底还是琢磨不透,而他已然转身,去往床畔,悠悠坐下, “关于卫瑜,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肯坦白,我也没必要再怀疑,既是夫妻,总该有信任。” 这是她最期待的结果,胆战心惊的说了那么多,终于取得他的信任,实属不易,许娇荷暗松一口气,略觉口渴,目光移向桌上的茶盏,想动手又有些不好意思。 见状,梁东扬招呼道:“在我这儿不必拘礼,随意即可。” “多谢王爷。”微颔首,许娇荷先倒了杯茶给他端过去,而后又自个儿倒了一杯,抿了几小口,终于不再干渴,听着窗外风愈紧,她不敢再耽搁,福身告退, “王爷若没什么事,妾身先行告辞。” 岂料豫王竟道:“大夫说我已然大好,可以圆房。今晚留下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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