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同样是这天下午,于真真结束画室的助教工作,在楼上的商场里闲逛。    没几分钟,接到刘芝心的微信。  芝士饼干:「一起吃饭?」    真真:「晚上我还得做饭,不能一起吃了。不过我可以过去找你。你在哪?」    芝士饼干:「就在元华大厦旁边的星巴克里,怎么,谢越柏这点自由都不给你,晚上都不能在外面吃?」    于真真笑了笑,没有回答。  真真:「离我很近,我去找你。」    扶电梯下楼。  于真真的心情很愉快,有了工作之后,就像生活有了重心,不会觉得时间虚度。    到了之后才发现,刘芝心正和别人坐着谈事情。  她犹豫着走过去,“芝心?”    “啊,真真,你来了。”刘芝心立刻起身,介绍说:“丹丹学姐,这是我好朋友于真真。真真,这是我以前学校的学姐,林丹丹。”    “你好。”  “你好。”    林丹丹打量于真真一段时间后才说,“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慢走。今天谢谢你了,丹丹姐。”  “不用客气。”林丹丹拿起包走出咖啡馆。    于真真在林丹丹的位置坐下:“你是不是有事要谈,我打扰你啦?”  “当然不是,正是因为我不想谈了,才拉你过来解围的。”    刘芝心手疾眼快地给于真真点了一杯冰茶,端着走回来,“我知道你最喜欢喝这个。”  “谢谢。之后我回请你。”于真真感觉刘芝心真是十分贴心。  “小事啦,别在意。”    刘芝心复坐下,捧着咖啡,八卦似的说:“刚刚那个,你猜是谁?”  “谁?”素未蒙面,于真真当然猜不到。    “谢越柏谈了五年的前女友。”  “……”    就是她吗?  她听谢越柏妈妈提起过,据说名牌大学毕业,条件很好。    “刚在路上碰见我,拉着我聊天,不过,说实话,一直明着暗着跟我打听谢越柏呢。所以说,惦记谢越柏的人还是很多的。你可要小心喽。”    于真真垂头,想起之前谢越柏说过,他跟上任女友分开的原因,是因为她。    “对了,你工作怎么样?”于真真不想聊这个话题,转移方向。  “很好啊。谢越柏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从于真真的脸上窥探,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我去他公司上班啊,他一个字都没说?”刘芝心故作惊讶。  “他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他公司上班?”    “我还以为他会跟你说呢。实际上,我有个朋友是谢越柏公司的总监,听说我找工作,就直接帮我内推了,前两天才刚上班,我之前不知道是同一家公司。”    刘芝心边说边想,不知道谢越柏是什么打算?  她跟他的微信记录,他都完全可以发给于真真看,可是他硬是能沉住气,不吭声。  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么?    “那挺好的。”  “好什么啊,我跟他那么不对付,要是早知道他在,我就不去了,看着都烦。”刘芝心把咖啡杯放下的动静贼大。  于真真笑,咬着吸管。    “对了,我去了之后,发现王云晓也在,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过的小时候邻居。好像也是走内推进来的,看是你的朋友,我还多关照了她几下。王云晓怎么会进去,不会在背地里跟谢越柏搭上了吧?”  “不会。”    “你怎么知道?”  “直觉吧,我觉得他不是很喜欢性格热闹的人。”    于真真是无心说。  刘芝心却是有心听,虽然知道于真真是完全不知情,可总觉得有一股嘲讽的味道。    不喜欢性格热闹的人,所以喜欢她?所以她是性格很好喽?  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怎么了?”于真真见刘芝心表情有些奇怪。  “啊,没什么,你就不怕他是骗你的吗?男人理智上都想要聪明的女孩子,但一被胸大腰细的女人勾引,就分分钟就范。”刘芝心眨眨眼,“话说回来,要是真出轨,恐怕你也不知道。只是,我看你的表情,其实你是很信任他,知道他不会出轨吧?”    信任?这个词让于真真怔愣半秒。    “我觉得你表情还挺幸福的。”  “有吗?”于真真惊讶不已。    “当然有啊。”刘芝心笑,背往后靠,“如果谢越柏真的那么忠诚的话,你也就别考虑离婚这件事,他条件这么好,跟他一辈子过下去生儿育女不好吗?”    “怎么可能?”于真真完全没想到刘芝心会这样问。    “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得为你的幸福考虑。我觉得你喜欢谢越柏,却因为对涂白愧疚才不敢承认。说到底,人还是自己的幸福最重要,愧疚不能当饭吃,毕竟是自己的一辈子。”    “我对涂白不是愧疚。”于真真严肃辩驳,“我爱他,只爱他一个人。”  “是吗?”    “当然。”于真真对于刘芝心,质疑她对涂白这件事感到很郁闷。  涂白在她心里的地位是完全不一样的,谁也不能取代。    “别激动,我只是说说。”刘芝心立刻安抚她。  但暗地里,刘芝心却很开心。    最近看他们两人感情仿佛还有升温的架势,谁知道心肠这么软的于真真会不会有一天忽然就想通,不折腾了。    到时候他们两个Happy Ending,她算什么,绝世好助攻?    “那有句话我就不得不说了,真真,我拿你当朋友,才说得这么直白,你也不要生气。照我分析,如果你真的爱涂白,就应该立刻搬出来,跟谢越柏一刀两断。”    见于真真开口,她立刻打断,“你看你现在算是什么样?在别人眼里你们简直就是一堆模范夫妻,你想涂白出来后看见这样子,难道不会伤心吗?”    “还有谢越柏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类型。如果直到现在,你还认为能够和平分手,那我也无话可说。”    于真真本来有很多事想说,但一时间心乱如麻,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身为当事人,她并不是没有感觉。    越知道谢越柏有多喜欢她,就越害怕。    于真真知道自己这样可能很作,好像身在福中不知福。  但不爱就是不爱,她也没办法变为爱。    而且在人的漫长的一生中,有些人会比爱情这两个字还要重要。    *    晚上十点五十二,酒吧内。  涂白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响了五次。    陈张拿过他的电话,接通:“你就安安分分让我们喝点酒成么?别骚扰我们了。”    林宗宗叫唤道:“你们好歹也接电话啊,出去也不打个招呼,害得我以为出什么事呢?涂白呢?”    陈张立刻就掐了:“烦人!”    涂白笑。    陈张的手搭过他的肩膀:“怎么了,兄弟,不开心?”    晚上涂白主动约他出来喝酒,他到的时候他的桌面上已经有好几个空瓶子了。    “没。”涂白推开他的手。    陈张抽了一口烟,转头看着醉醺醺的涂白,他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估计是遇到什么事了,“不会又是为了于真真吧?”    他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涂白不吭声,竟然是猜对了。    “你跟她碰到了?”    “不是。”    他怎么能不管,“于真真那臭娘们,祸害了你一次还不够,还要祸害你第二次,她再这样,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跟她没关系。”涂白皱起眉头,很不喜欢听到有人说于真真的坏话。喝酒的兴致荡然无存,涂白结完账就要离开。    陈张连忙追上去,“你生气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没生气。”骤然走到外面,涂白酒精上来,竟是有些站不稳。陈张伸手扶住他,“太晚了,要不今晚去我那睡?”    “不用了。”    “林宗宗那小婊丨子的鸡丨窝,有什么好的?!”    这时候,简直说曹操曹操到,林宗宗一个箭步从计程车上下来,伸手就托住涂白,“你怎么喝成这样?”    “你来干什么?!”陈张很是不悦。    “我来接他回去,你别管了,计程车还在等呢。”林宗宗蛮力也大,硬生生把他从陈张手里抢出来,塞进车里走人,完全没顾忌窗户外陈张那双阴郁而愤怒的双眼。    “我算是救了你一次了。”林宗宗在车里看着闭眼休息的涂白暗自嘀咕着。    “我跟你说,从小到大让我去酒吧接回来的男人,你是第一个,老娘都觉得自己太贤惠了……”    开灯,把他扔在沙发上,林宗宗歇了一口气。    她喜欢成熟冷静的男人,但她压根找不到!    之前交往过一个学霸类型的学长,处了一个星期她觉得不合适,把他甩了。他自尊心非常强,受不了自己被女生甩这件事,居然朝她宿舍的窗户扔石头。    她当时简直要气笑了。    后来接触了涂白,他是另外一种类型的。    不是那埋在肥沃的土壤里的种子,像是无意落在悬崖峭壁里而极力想要破土而出的,脆弱、孤傲、外冷内热、聪明有才华……忍耐又痛苦。    要是以前有任何女人对她说,她会有一天从酒吧接一个醉酒的男人回来,她一定会骂她一顿,自己怎么可能把自己掉得那么低。    现在她老老实实打了一盆热水来,给涂白擦脸,“你啊,怎么就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呢……”    “你觉得我不够成熟么?”  涂白突然伸手抓住毛巾,自己擦起来。    林宗宗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意识,回答道:“反正不够稳重。”  “女人是不是都想要能给他提供物质保障和安全感的男人?”  “当然啊。”    涂白笑起来,林宗宗却觉得他笑得好像有点难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林宗宗忍不住想问。  “嗯,有。”涂白也承认,“不过跟你没什么关系。”    “我真是中了邪了,跑去酒吧接你。”林宗宗真想把热水泼他身上。  “谢谢。”涂白十分认真地说,“谢谢你收留我,还有谢谢你来接我。    他这样说话,就觉得特别惹人心疼。  林宗宗瞬间什么都不计较,没办法,女人就是很难彻底关掉母性。    等涂白睡下,林宗宗给陈张打了个电话,她好奇心太强,想知道涂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在她非常有限的记忆里,他不是这样的。    父母离婚后,她还回去了几次,那时候遇见的涂白非常温暖,像个小王子,总是很照顾她。    那时候她哥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小流氓了,见到就恶心,天天跟屁虫似的跟在涂白后面。    “涂白到底犯了什么事?”电话一接通,林宗宗劈头盖脸就问。    “你可真厉害呀!”陈张阴阳怪气地说。    “我有什么厉害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    “别废话了,你告不告诉我?!”    “我怕你吓着?”    “姑奶奶从小跟你一起长大,还怕吓?”    陈张呵呵了两声,像是在酒吧里抽烟,既有喧闹声又有吞吐的气息,“涂白杀过人坐过牢你也不在乎?”    林宗宗瞬间一惊,她知道涂白坐过牢,但以为就是打架什么的,毕竟他们那小镇乱得很,各种流氓地痞,根本就没人管。    “怎么会?”    “人被逼到了极处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一个女人。”想起于真真陈张也来气,“他妈的就是那个女人,影响涂白,涂白跟牛哥对着干也是因为她,杀人也是为了她,妈的,有机会我真想弄死她!”    今天涂白这么郁闷,难道也是为了她?    想起他的画作里面的人几乎是同一个模子,林宗宗越加心里笃定,“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有兴趣?”    “我就是好奇问问。”    “于真真。”    于真真?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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