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种,乃是用妖魔血肉喂食弱小妖兽,待这些妖兽食用后进入休眠期,剖开它们的胃袋,有很大机会在里面找到妖魔之力所形成的‘黑玉’,将它敲碎食用便可。”

“另一种,则是将妖兽——最好是人型妖魔的胃脏完整取下,替换掉人的;那之后,进行替换之人通过生食妖魔血肉,便能直接汲取获得妖魔之力。”

那老三口中这般解释道,却明显不打算将重点放在这一块,而是看着方亦又道。

“方公子可知道,这妖魔之力都有什么好处?”

“哦?不是壮大自身吗?”

“那只是其一,这妖魔之力还有诸多好处,例如……”

便在此时,一声怒喝打断了老三蛊惑味道十足的话语。

“老三!够了!”

出声的是方亦最先遭遇、追杀雄性半妖的那三人中,负责收拾散落箭矢的沉默中年人,也是这几名猎氏中的“老大”,又被成为“大猎头”。

不过,从先前的讲述中,方亦已经知道这几人并非真正的血亲兄弟,也不是意气相投的结拜兄弟。他们的长幼排辈,是因着“猎氏”这个群体在域外黑海中相助求生的宗旨,所形成的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同行的猎氏,以彼此的资历深浅来决定排行称谓,并自下而上服从差遣;若不能遵照这一点,则不应彼此拖累,当分道扬镳、各行其是。

这规矩在方亦看来,虽然有着一定的局限性,但在这种险恶的地方,简单的准则往往是最具实效的。身为一名将冒险当做永恒主题的“蚀客”,方亦深知临时组建的团队,若不能快速找出核心支柱,那反而不如孤身独行更为安全。

此刻,猎氏老大呵斥之下,老三不得不住了口,但明显面色不虞。那老大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说什么重话,而是转向方亦,善意劝道。

“方公子,这吸取妖魔之力是我们猎氏为了求生而不得已的行径,用读书人的话说,乃是饮鸩止渴,不足为外人分说。你在州学奋进,自然能有更好的出路,不当太过关注这些旁门左道。”

方亦心中料想到老三可能有什么算计,对方出声应该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不免也感到些怨气,像是被人一巴掌拍掉到嘴边的肉似的,就算里面放了点迷药,那也是肉啊!

某些念头转动之后,方亦便只做出一副勉强的样子回应。

“大猎头说得是……只不过,州学中的师长也说,凡事要多听多看,才能相互佐证,学有所成。我虽然学业不是非常出众,但还是会有所斟酌、扬长避短的。”

猎氏老大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不高兴,口气也硬了起来。

“既然方公子心里有数,我也不多劝说……只是,既然这支猎队尚由我做主,这妖魔之力有关的想法便不许再提。”

老大严厉的目光扫过众人,在老三那多停了会,然后将手中剩下的吃食扫光,起身去到旁边,检查、养护起猎具来。

众人被这一番搅和,也没了继续谈笑聊天的兴致,草草吃着各自的肉粥、麦饼。

这顿晚饭虎头蛇尾之后,几名猎氏随口议定了守夜的顺序。

接下来,除了最先守夜的老二、老七两人,其余人便各自回帐篷里休息了。

其中作为猎头的老大去往半妖所在的中间帐篷,而方亦则被安排在了和老四、老六一个帐篷,老二守夜结束后也会睡这里头。方亦自己的包裹里带有兽皮毯,出自霜梧部落的鞣制手艺,质地更佳,也算免了和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块毯子的尴尬。

临睡前,方亦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携带的水袋喝瘪了。

当天夜里,方亦估摸好大致时间,在老三守夜期间醒来了一趟。帐篷里,守夜换下来的老二、尚未起来换班的老四正呼呼大睡。

他酝酿了片刻,套上外衣起身出了帐篷,果然看见不止两个人影围坐在火堆旁,正窃窃私语,像在商议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计划。

方亦匆匆偷眼瞧了下,迅速辨认出分别是3、5、6、7这四个人,然后在他们觉察转过来之际,立马打着呵欠,做出一副睡眼惺忪、什么都觉察不了的样子,走到营地的角落处。

在背后几人因为被突然撞见而略微慌乱的动静中,方亦慢悠悠地对着一块石头放干净了膀胱里的存货,并且有意把声响兹得颇大,以证明自己乃是正常起夜。

待他再转回来的时候,火堆旁的人已经少了两个,只留下本该守夜的3、6两人。方亦换了副状态,骂骂咧咧地晃荡过来,在两人审视的目光中往火堆旁一坐。

在对方惊疑的目光中,方亦嘴里嚷道:“该死的,快让我烤烤,没注意到那石头……把裤腿给溅湿了。”

那老六顿时捏住鼻子笑骂起来,另一边老三面上也显然少了一些怀疑的审视。

“对啦,刚才是不是七爷也坐这?你们聊啥呢?”方亦以一副毫无心机的神态问道。

“哦,老七他换了班后一时睡不着,便多坐了一会。除了他,老五刚刚也在,他一向睡不安稳,夜里经常起来。”猎氏老三甚是周全地解释道。

“哦,我没看清还有五爷,刚眼睛都睁不开,要不是这……”方亦唉声叹气地指了指被烤出丝丝水汽的裤腿。

“方公子你的眼睛倒是睁开了,我却要被你熏闭上了,哈哈哈。”

老六将手放在面前猛扇着取笑道,方亦和老三也被逗乐了。

老三也笑道:“哈哈哈,老六你这眼睛本来也不大,可不全赖方公子。”

至此,方亦刻意撞破深夜密谋的不协全数消弭,比他原本预想的局面还要好。见一应铺垫做得差不多了,方亦这才转向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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