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秋色最好的时节,一行人就弃了马车,齐齐骑马出行。
原本苏瑞还担心虞素是否能驾驭,店家却说没事,只给了虞素匹最乖顺的老马,让她走在最后,跟着前头的就成,不必费心。
苏瑞才放下心来,暗自决定要护着她一二,便也刻意放慢了马速。
秋风瑟瑟之间,一轮明月悄悄地挂上了柳梢头。
折知琅一个人骑着那匹大宛马走在前头,他们谁的马的脚程都比不上折知琅那匹神驹。
看着山河寂静,万家灯火,明月清辉,他不由得大声感慨道:“今夜的月色真好啊!”
苏瑞骑马在他身后,她知道折知琅一时得意,忘了有个目不能视的虞素在他们之间,不免叫了声:“知琅!”算作提醒。
折知琅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找补道:“啊……这月亮嘛,也就是个大黄盘子,没什么好看的……你说,是吧,瑞姊!”
他这番补救配着他那慌乱的语气,显得分外有趣,逗得一行人都笑了。
虞素也笑道:“我目能视时,也看过不少秋日月色,就算不能看见,能听这秋风落叶萧萧落落,也知道秋色了。知琅不必介怀。”
她今日着了身浅灰的道袍,话语间一如既往地温和,轻轻一笑之间,恰如皎皎明月一般。
倒把个折知琅看呆了,又不敢表露,只拍马前去。
苏瑞便笑起来,折知琅出生武将世家,行走江湖以来,遇到也多是侠气女子,甚少和虞素这样如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打交道。
他这般不知所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胡铨笑道:“虞真人这话倒让我想起欧阳文忠公的《秋声赋》来了。”
说到这里,一阵风起,吹得路边落叶潇潇飒飒,一时兴致所至,胡铨竟大声吟诵起来:“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其触于物也,鏦鏦铮铮,金铁皆鸣;又如赴敌之兵,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
话到这里,他又不免轻轻一叹,在如今的大宋,哪里还能找得出这样令行禁止的军队来啊!
他们这一番嬉笑玩闹,原本不远的路程,硬生生用了三刻功夫才赶到梁家。
梁安是新上任的通判,宅邸自然是新修过的,远远望去,朱门高院,看着倒是颇为气派。
守门的下人许是早就得了消息,远远地看见他们,就把中门大开,迎了他们一行进去,到了厅前下马,苏瑞略略打量了宅邸,只见雕梁画栋,处处翻新,不经意开口说了句:“这宅子怕是打点了不少时日吧。”
那迎接他们的下人慌忙陪笑开口:“正是呢,我家老爷还未上任,已收到了知州大人的书信,这宅子正是知州大人赠予我家老爷的。”
胡铨闻言,在心底暗暗地皱眉,宋代制度,地方设知州通判相互制衡,知州品级高,州务事事由他主事,通判品级虽低,但有直接上奏事宜之权,可谓是官小权大。
这位信州知州之举,显然有示好的意思,往小了说,那是想要这位新通判与自己通力合作,好好配合。
往大了说,却是有贿赂之嫌了。更让他不喜的,是如此粗浅明显的意图,梁安竟也安然生受,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
到底是走混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虽然心里已然有些不悦,胡铨的脸上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
梁安已然亲自迎了出来,他到底对这位能臣贤臣有所敬仰,即使胡铨不在朝中任职,也不轻慢于他,只口称:“先生。”来邀众人入席。
约是在晚上的缘故,梁安别出心裁地把宴席的地点安排在了花园里的一处八角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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